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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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太太和葉太太達成友好協議, 拿著電影票一起進了影院。

    沈度早就計劃好了,提前訂了個情侶包間, 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葉南期跟他進去了, 才後知後覺,有點羞赧。

    看電影倒是沒什麽,但是……和沈度一起看他演的電影, 總覺得奇怪。

    好在他這回演的男配沒有什麽奇怪的戲份。

    葉南期慶幸地想,幸好沈度不知道他以前還演過男妓。

    電影放映前, 沈度抱著葉南期靠在沙發裏,玩笑似的道:“一直都想和你來看你演的電影。網上有很多粉絲都說, 要是能和男神一起看一部男神的電影,就死而無憾了。寶貝,我好像也要死而無憾了。”

    葉南期橫眉冷眼, 杵他一肘子:“什麽死不死的, 這種話少掛在嘴邊。人家小姑娘是在追星,我是你老公, 瞎比較什麽?”

    沈度認真地道:“看完你的電影後,我成功從顏粉轉變為了死忠粉。那麽葉先生, 請問我可以睡你嗎?據說能睡到男神, 也是一件能讓人……無憾的事。”

    葉南期沒跟他客氣,麵無表情道:“你還睡少了?”

    沈度盯著他,夏日衣裳薄, 葉南期隔得近, 領口微微敞開, 隱約胸口紅痕點點,都是他親口吮出來的。霎時間心滿意足,一臉的流氓相:“睡不夠。”

    貧嘴了幾個來回,電影開始放映。

    葉南期是男四,雖然是個性格出彩的角色,但戲份不是太多,畢竟隻是配角,怎麽能喧賓奪主。

    本以為沈度隻是借著看電影的名頭來幹點其他的什麽事,過程中肯定有無數騷擾,豈料沈度看得認真,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隻手環在他腰間,勒著他的一把細腰,舍不得鬆開半分。

    電影的劇情不錯,製作精良,評價也不錯。葉南期也認真看起來,心裏隻覺滋味複雜。

    他喜歡拍戲,可是等事情結束後,他還能不能繼續在演藝圈,或者說能不能繼續拍戲,都是個問題。

    看到一半,沈度忽然問:“南南,崔顥的結局是什麽?”

    葉南期盯著熒幕上的自己——神態表情已然是另一個人。他笑道:“還沒看完,劇透多沒意思。”

    沈度道:“我隻是有不好的預感。”

    葉南期回頭看他:“嗯,最後死了。”

    沈度半晌沒吭聲。

    電影到達三分之二時,葉南期扮演的崔顥為了掩護主角,一顆炸/彈扔下去,拉著一倉庫的人全死了。死無全屍,頗為慘烈。

    葉南期覺得攔在他腰間的手又緊了緊,勒得他細腰都要沒了,呼吸不暢。轉頭看到沈度盯著熒幕,臉色陰沉,目光中殘存著顯然的惶然後怕,好笑又無奈:“隻是電影而已,沈先生,請別那麽入戲,您還沒喪偶呢。”

    沈度撇開目光,不再看熒幕,把頭埋在葉南期頸間,說話時帶著溫熱的吐息:“南南,我剛剛在想,要是我來得晚了,你也會這樣……”

    葉南期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沈度抬起頭,眼眶竟然在發紅:“自從知道你的事後,我經常做噩夢,夢到你去跟那些人拚命,拚了個同歸於盡的結局。”

    葉南期一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打敗那些人的,他曾經孤軍奮戰,最後除了死亡,也沒其他的路。

    葉南期低聲重複:“不會的。”

    沈度認真地道:“南南,沈家的家訓很古板,從小教育著我們,真的喜歡上誰了,就是一輩子的事兒。我大伯母去世十多年了,大伯從未動過續弦的心思,一顆心都在隊裏。你想想我多慘,萬一你出了事,我還不得天天加班處理文件,遲早猝死。”

    葉南期心軟得一塌糊塗,卻又氣又笑,捶他一拳,道:“瞎說什麽。”

    沈度緊抱著他,大夏天的,也不嫌膩熱,喃喃道:“所以我不能失去你。”

    葉南期抱著他,身後的屏幕緩緩變黑,他們在寂靜與黑暗中相擁,聲音也像從遠處飄來:“沈小度……如果你沒意見,過段日子我們就公開,怎麽樣?”

    沈度愕然抬頭。

    “不過你得補償我一場婚禮。”葉南期假裝很在意那個可有可無的儀式,神情嚴肅。

    沈度抱緊了他,好半晌,才道:“……寶,我天天給你辦婚禮都成。”

    看完電影回家,沈度已經恢複正常,接了幾個電話,一個電話語氣一個樣,仿佛精分現場。葉南期聽得想笑,等沈度結束第七個電話,才問道:“都上鉤了?”

    最近沈度帶著幾個兄弟,當初各種謠言,危言聳聽,重點嚇那些參與組織的小公司。對方生怕被推出來當替死鬼,又害怕被警方查出來,已經有了脫離組織、找個大樹避風的心思。

    在引導下,不少找上了沈家。

    沈度帶著人把他們哄得團團轉,就等著人全部跳進來,一鐮刀全收割了。

    沈度捏捏他的臉:“差不多了。白諭聯係過你嗎?”

    葉南期搖搖頭。

    白諭到現在還沒聯係過他,要麽是他此前關於白諭的猜測全是錯的,要麽是白諭太沉得住氣。

    要麽就是……他被薛景山緊緊盯著。

    薛景山的心理似乎真的變態,按薛向榆的說法,他瘋狂迷戀著白諭,但是又不肯向其他人承認。白諭看著也沒多喜歡他,以前大概是不得不應付他,現在隻是不想撕破臉皮罷了。

    要看白諭的態度,隻能在過幾日的聚會上了。

    隔了兩天,果然有人送來一份請帖,附贈麵具,請帖上是聚會的具體位置。

    葉南期把那張請帖翻來覆去地看:“這種緊急時刻,隻要他們的腦子還沒進水,就不會聚在一起醉生夢死。薛景山不信任你,這個地點可能是假的,或者他們準備來場內容健康向上點的宴會。”

    “不管真的假的……”沈度哢嚓把請帖上的地址拍下來,傳給李恒然,“總之去了肯定不會無功而返。要辛苦我的妖精了。”

    葉南期抬眼看他:“他們要是搞什麽惡心的活動,怎麽辦?”

    沈度反問:“我可以當場翻臉打人嗎?”

    葉南期眸中笑意一閃:“不可以,你沉住氣。不然我去找薛向榆都不找你。”

    沈度冷冷道:“我一隻手就能掐死他。”

    聚會當天,葉南期和沈度換了衣服,驅車前去。別墅的地址頗為偏僻,到達時天色微黑。天氣不太好,像是要下大雨。

    沈度的兩個袖扣一個是監聽器,一個是定位器,做得還挺別致,看不出經過高科技改造。葉南期的頭發許久沒修剪過了,遮住耳朵,正好可以塞隻耳機。

    還沒進去,兩人對視一眼,卻沒說正事。沈度摸摸他柔軟的頭發,閑扯淡:“頭發長了。”

    葉南期側頭看看,果然長了,道:“回去就剪短。你覺得板寸怎麽樣?”

    沈度的表情頓時一言難盡:“寶貝兒,你乖點。”

    不知道自己被揚言一隻手就能掐死的薛向榆正好路過,看到他們倆,咳嗽一聲,摟著懷裏的小情兒目不斜視直接路過,假裝不熟。

    沈度帶著葉南期慢慢跟在後麵,進別墅時,象征性地被搜了搜身。

    最近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別墅裏倒是歲月靜好,音樂纏綿。穿著得體的精英們在探討投資金融,你來我往,絲毫不見淫靡之風。

    沈度和葉南期早就預料到了,倒不意外,目光在人群裏搜尋片刻,看到了白諭。

    薛景山像往常一樣,神色自如地坐在白諭的身邊,一臉好脾氣地笑著,周圍坐了圈人。沈度帶著葉南期過去,薛景山神色如常地和他打招呼:“沈總。”

    白諭的目光也轉了過來,在葉南期身上略過,落在沈度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衝沈度伸出手,頷首道:“沈少,許久不見。”

    沈度老婆在側,伸手一握就想放開,誰料白諭不僅不鬆手,反而握得更緊,向來清冷的臉上也帶了淡淡地笑:“上次來不及多說,改天一起喝杯酒?”

    沈度莞爾道:“好啊。”

    兩人互動時,葉南期安靜地坐在一邊,暗暗打量薛景山。

    薛景山別無異色,隻在白諭握著沈度的手不放並說出邀請時,眼角抽了抽,一瞬間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陰沉得嚇人。

    從多年前到現在,看來薛景山的獨占欲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爆棚了。

    白諭鬆手後坐回去,神色恢複清冷。薛景山瞥了眼沈度,控製不住地拉住他剛才握住沈度的那隻手,力道極大,白諭的手疼得厲害,卻依舊不說話。

    薛景山的聲音壓得極低,笑得滲人:“你看上他了?”

    白諭繼續無視他,一隻手不能用了,就用另一隻手抬起酒杯,輕輕抿了口。

    他漠視的態度讓薛景山看著就上頭,忍了忍,鬆開他的手,麵上依舊帶著笑,聲音卻很冷:“你想這樣無視我多久?再怎麽,葉湄也活不過來了。”

    白諭的手一鬆,杯子啪的落到地上。

    清脆的響聲引來周圍人的注視,紅酒濺到褲腳上,他站起身,微微躬身:“不小心摔了杯子,沒事。你們繼續,別壞了興致,我去換身衣服。”

    說完,他便往樓上走去。

    薛景山坐在沙發上靜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麽,半晌,也跟了上去。

    見兩人都走了,沈度如法炮製,覓了機會起身去洗手間。他帶著葉南期起身走進去,洗手間空間大,說話聲音也會很大,於是誰都沒說話。

    葉南期奇怪地看著他,擠進個隔間,沈度豎起手指在唇邊輕輕噓了聲,伸出手,手心裏赫然是一張紙條。

    是剛才白諭和他握手時塞來的。

    沈度打開紙條看了眼,遞給葉南期。

    上麵是一家咖啡館的地址,寫著明早八點。

    兩人對視了一眼,擔心隔牆有耳,依舊誰都沒說話。

    葉南期看完記在心裏,便把紙條扔進馬桶衝走,和沈度對視著,都明白彼此的想法。

    白諭為什麽要這麽小心?

    上次打電話過來,他明顯有話想說,最終卻也沒說出來。

    在這個組織裏,和他牽涉最深的就是薛景山了。

    難道薛景山有他的把柄,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所以他忌憚著薛景山?

    葉南期想到被沈度監聽電話的方行遠,猜測是不是白諭也被監聽著。

    當然,往壞的方向想,說不定這隻是一個局。或許白諭不是什麽好東西,就設著局,等他往裏鑽。

    隻是這樣一想,白諭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在洗手間待了會兒,回去時白諭也換了身衣服下來了,臉色比平時更冷。反觀薛景山,心情倒是不錯了,連笑意都有了幾分真情實感。

    耳機裏傳來李恒然的聲音:“我們的人裝作侍者混了進去。你們還沒取得信任,他們聊天時似乎在對暗語,確定著什麽地址,暫時破譯不出。”

    葉南期心想也是。

    這種時候,這群人不敢太囂張,真正的聚會應該隻有核心成員,外麵的人隻是來湊個數交流交流。

    而且今晚的聚會除了組織裏的,還請了不少外人。難怪進來時沒怎麽排查。警察現在衝進來也沒用,什麽都抓不到。

    雖然和猜測的差不多,葉南期還是略感遺憾,這場聚會成了衣冠楚楚的上層社會交流會,沒多久就有人依次離開。

    沈度也帶著葉南期離開,上了車,把葉南期的麵具摘了,捧著他的臉看看他的表情,好笑道:“寶,你還真想發生點什麽不好的事?”

    葉南期卻道:“那樣的話,警察就有理由衝進來,這事兒也能很快結束了。”

    沈度沉默一下,摸摸他的頭:“南南,白諭的字條是給你的,你要去嗎?”

    沒有人比葉南期更想知道白諭和葉湄的關係了。

    就算這真的是個套,葉南期也鑽得心甘情願。

    葉南期沒開口,沈度卻已經看出他的心思,點點頭:“張酩陪你去,還是我陪你?”

    “明天是周六。”葉南期知道沈度既要忙工作,又要為他操心這事,還要陪他,每天的睡眠時間都不夠,比誰都累,“你在家好好睡一覺,做好飯等我回來。”

    沈度也沒意見:“成。明天想吃什麽?”

    葉南期思考著道:“上回的櫻桃肉和拔絲山藥就不錯。”

    又報了幾個菜名,沈度一一記下了,便不再提這事兒。回了家,他卻心神不定,非要把葉南期抓過來,教他擒拿手。

    教了一些基本,又絮絮叨叨,讓他小心白諭。葉南期在他的嘮叨裏昏昏欲睡,最後隻好求饒,拿腦袋蹭蹭他的手心,柔軟的頭發在手裏蹭著,癢到心底。

    他迷迷糊糊地道:“好了,知道了。不亂喝,不亂吃,不單獨跟著白諭離開,不信他的鬼話,十分鍾給你發條信息報平安,一個小時之內必須出來……成了嗎,沈小度,我好困。”

    沈度隻好放過他,不放心地又去叮囑張酩,千萬看好葉南期,他的心頭肉,祖宗兒。

    折騰了半宿不夠,隔天一早,葉南期離開前,沈度硬是跟著爬起來,想再說兩句,又被葉南期按回床上。

    “你已經連續十天睡眠時間不足四個小時了。”葉南期道,“我還不想這麽早繼承你的遺產。好好睡一覺,我很快回來。”

    張酩開車來接葉南期。那家咖啡館在市中心,離家不遠。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大早,卻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

    沒有人來阻攔或是攔路,葉南期走到白諭寫的包廂前,推門而入。

    白諭穿著身唐裝,臉色瑩潤,像塊剛出土不久的溫玉。他背著手,站在窗邊,聞聲轉過身,盯著葉南期,眸色淺淡,卻難得帶了絲隱忍又痛苦的感情。

    未等葉南期說話,他先開了口:“你的眼睛,和你姐姐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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