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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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嚇得魂不附體的周家昌立刻報了警, 又打了120。

    等樊仙姑送到醫院, 院方就直接下了死亡通知書, 蛇毒迅速侵蝕了她的神經和大腦,讓她在短短半個小時內死了個透心涼。

    警方扣留了周家昌詢問當時的情景, 但是周家昌彼時隻顧著害怕, 完全沒有留意到那時的情景,甚至連蛇是從哪鑽出來的都不知道。鄉下毒蛇出沒頻繁,加上那條罪魁禍首也碎屍萬段了, 此事隻能不了了之。

    警察通知那位樊仙姑的家人來認領屍首, 卻不料那個樊仙姑是一年前自行來到羅華縣的,來時身邊沒有一個人,她平日裏行蹤不定,連身份信息都查不到, 隻能將屍首暫且停在太平間。

    那個所謂常仙轉頭就能把供養自己的人活活咬死,周家昌也意識到這個常仙可能不是個什麽好東西。他被拘留了幾天, 最後還是周家平去警局把他帶回來的。

    被在拘留所裏打磨了幾天, 周家昌還真老實了,周家平刺他幾句也隻是乖乖受著。

    他在大哥家洗了個澡又吃了頓飯才拿著周家平買給饒春琴的牛奶跟其他營養品匆匆往鄉下老家趕。

    他正要到街口那裏去坐輛小三輪,突然被街邊傳來的轟動給吸引了注意力。

    周家昌手裏還拎著滿滿的東西, 好奇地踮著腳鑽進了人圈裏, 原來是原配在街上暴打小三的戲碼。

    這種戲碼在小小的羅華縣裏並不常見,比看電視還帶勁, 周家昌於是也忘了回家, 興致勃勃地站在那探頭往裏看著。

    人群中央有三個人, 兩女一男,男的是長襯衫休閑褲子,大背頭梳得油光的一壯漢,兩女的一個穿著小碎花,臉挺漂亮就是看著有點潑辣,還有個則是花格子長袖搭配一條牛仔褲,黑長直,看起來有點怯怯的。

    小碎花揪著花格子的長發就往場外拖,恨聲道:“賤人,居然敢勾引我老公。”

    吳菀青有點絕望,她前些日子不小心摔倒後流掉了那個來之不易的孩子,最讓人絕望的卻是醫院告訴她以後將很難有孕的事實。紙終究包不住火,這事很快就被丈夫跟婆婆知道了,打從結婚以後就一直堅定地站在她這邊的丈夫這次卻跟婆婆站到了同一條戰線,冷言冷語指責她太不小心太不懂事了。

    甄廣本來就不想要她把領養的那孩子送走,現在領養的沒了,親生的也沒了,他是個愛孩子的人,因為對妻子還有希望才遲遲不肯說,但是現在吳菀青讓他所有的希望都毀了。甄廣本來還想去領回原來那個孩子,但是那對老夫妻卻冷漠地告訴他孩子早就被送走了,為了避免甄家人的打擾,老夫妻已經搬離了居住五十多年的羅華縣。

    知道吳菀青這輩子可能都再也不會有孩子這個消息時,他第一次對妻子產生了出離的憤怒。他愛吳菀青,從學生時代起兩人就一直是戀人,哪怕家裏反對,吳菀青家裏又是一貧如洗,甚至還有兩個雙胞胎弟弟等著長姐從婆家挖出錢給他們買房娶媳婦,甄廣也還是義無反顧地娶了她,丈母娘的條件就是他給小舅子一人買一套房子。

    因為這個條件,母親對於妻子可以說是深惡痛絕,看到妻子補貼娘家的時候更是恨不得把她踢出家門。

    但是這些事情,甄廣都忍了,甚至默認了,他是丈夫,理應為妻子撐起一片新天地。哪怕妻子貪婪市儈,他也覺得這無傷大雅。

    但是□□這件事上,第一次讓他看到了妻子的私心。

    起初他不讚同□□,丈母娘、妻子、小舅子三方輪番上陣勸說他,那個孩子有多麽多麽可憐,認下以後不禁能夠積德行善,而且也可以讓他們老了以後享受天倫之樂。

    丈母娘甚至理直氣壯地跟他說,每個女人都應該做母親,她女兒不能因為女婿的不同意就不做母親了。

    甄廣認了,□□以後他才發現,原來小孩子別有一番樂趣,每天回到家裏看到小孩子時,身心都莫名愉悅,他在那段時間裏過得很開心,甚至為此感謝了妻子跟自己的丈母娘。

    是以,得知妻子懷孕的消息,他的第一反應是狂喜。

    但是緊接著,原來熱衷於□□的吳菀青卻對那個孩子驀然冷淡了下來,不對,應該說是嫌棄。她這種態度十分明顯,看得甄廣有點心寒。

    果不其然,吳菀青很快就提出要把那個孩子送回去然後好好對待親生孩子的建議。

    甄廣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識到了,溫柔可人的妻子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孩子,隻是把人家當成了棋子,懷孕以後她對那個孩子嫌棄的態度,也讓甄廣意識到,吳菀青溫柔的表皮下,可能藏著一顆極端自私自利的心。

    那顆心裏,有她的母親跟弟弟,還有她自己。至於他,大約也隻是為她提供優渥生活的便利工具罷了。

    他媽知道家裏發生的糟心事以後很快就趕到別墅劈裏啪啦地罵了吳菀青一通,甄廣頭一次沒有維護妻子。

    然後吳菀青就開始胡攪蠻纏,認定他是出軌了,才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他媽罵了吳莞青,丈母娘跟小舅子也都上門來撒了潑,說是給女兒姐姐撐腰來了,吳莞青挨了罵,甄廣就要被罵得更多。

    對於這一切,甄廣忍了,到了今天妻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潑婦一樣的舉動,讓他忍無可忍。

    他剛要伸手製止吳菀青的舉動,卻看見吳菀青跟個潑婦一樣破口大罵,“你這個小娼婦。”

    她這幾年養尊處優所成的貴婦氣質此時蕩然無存,撒潑罵人的嘴臉讓甄廣心裏一寒,這個樣子同她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實在是太像他的丈母娘了。

    她空出來的右手也沒閑著,想要一巴掌甩在花格子的小臉上,甄廣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握住吳菀青的手腕,“別鬧。”

    吳菀青流了那胎以後就有點神經質,現在更是萬念俱灰,看到甄廣製止她的舉動更是把那個女人恨得牙癢癢,“甄廣,你在外麵養女人養得心野了是吧。”

    甄廣流露出無奈的表情,“都說了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吳菀青見他有些軟了,聲音更加尖利了些許,食指都快要戳到他額頭上,“不是我想的那回事?你甄廣還陪哪個女人逛過街?”

    甄廣皺眉,“我媽讓的。”

    他伸手把吳菀青跟花格子格擋開來,當時吳菀青的爆發太突然了,他沒有反應過來才讓人家被扯住了頭發。

    他知道自己母親是故意讓他跟人家姑娘來逛街的,那姑娘是他小學跟初中的同學,兩人以前玩得不錯,後來就沒有交情了,等他結婚以後他媽才想起這茬子人,每次被吳菀青氣到以後都要說聲他要是娶到那位才好,娶了吳菀青她遲早會被氣死。

    這次,他還要為妻子莫名其妙就流了那胎兜底,隻能先過了母親這關,萬事討好,母親提出這個無理取鬧的要求,他也答應了。

    但是沒想到,他第一次跟別的女人上街,還沒開始逛店,就被妻子跟她的姐妹團發現了。

    他不提他媽還好,他一提他媽,吳菀青就開始炸了,隔著一個人還要往花格子臉上招呼,“我就知道你媽早就想讓你找小三給甄家留後了,老不死的我要宰了她!”

    誰知甄廣聞言臉色當即冷了下來,“不要亂說話。”

    吳菀青已經被姐妹團先前那些冷嘲熱諷給刺激得發瘋,婆婆這個詞更加刺激了她,“那個老不死的怎麽不早點死,她早一天死我就早一天過好日子,有本事去死啊。”

    甄廣聽到這段話時,右手抬將起來,要往她臉上狠狠抽去。

    吳菀青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把不該說的心裏話說出來了,當下臉色大變。

    甄廣的手掌離她的右臉還有三四厘米時卻驀然停住了,他苦笑道:“原來你跟我媽已經是你死我活的狀態了。”

    吳菀青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天大的蠢事,當下反應過來,也不鬧了,拉著他的手腕苦苦哀求,“不,老公,我腦子一時沒反應過來,亂說的話。”

    都是甄廣這些年的寵愛跟千依百順才讓她肆無忌憚,不僅是她,她媽跟她弟弟,都把甄廣當成了軟骨頭以及可以肆意盤剝的對象,卻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也是有脾氣的,也有不能觸碰的禁地。

    甄廣卻麵無表情地把自己的手從她的手裏抽出來,“我看為了讓你長命百歲,我們最好還是離婚吧。”

    結婚七八年了,甄廣從來沒有提過離婚這兩個字,也不準她提。

    吳菀青驚恐地搖搖頭,“我不!”

    她看到丈夫的麵無表情時,油然而生巨大的恐慌,母親的唉聲歎氣,弟弟的怨怪她無能,“姐妹團”的表麵安慰實際上樂得看笑話的心態紛至遝來……

    不,她不能離婚,她除了甄太太這個名頭一無所有,不能連這個也失去了。

    甄廣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轉身離開。

    “離婚事宜,咱們最好還是找律師談談。”

    吳莞青聞言頓時眼前一黑,差點沒癱軟在地。

    看到小碎花哭嚎著追老公去了,圍觀人群看了許久熱鬧,心滿意足,三三兩兩地散了。

    周家昌在看熱鬧的功夫時已經抽了一根煙,天色已晚,他也不再耽擱,徑直叫了輛小三輪回家。

    他去拘留所這幾天,饒春琴住了幾天醫院,跟大兒媳又吵了一架,然後被頭疼的周家平送回了老家,周家平還請了饒春琴的弟媳來照顧她。

    不過這幾天饒春琴的弟弟家正張羅著收拾晚稻,她熬到周家昌出來這天就回去了,是以現在隻有饒春琴一個人在家。

    周家昌把從大哥家裏拿回來的烤鴨放在桌上,想著去村裏的小賣部買一瓶五塊錢的燒酒,然後剝一盤花生米,就著烤鴨、燒酒、花生米,美滋滋。

    他懶洋洋地朝屋裏頭喊了聲,“媽,我把烤鴨放桌上了,你要是聽著有什麽貓啊狗啊的動靜,記得出個聲,別讓那些畜生把烤鴨給叼了。”

    屋裏頭傳來一絲輕微的響動,周家昌當成是他媽答應了的意思,從抽屜裏摸出五個硬幣往上一拋又伸手接住,正要往外麵走。

    身後卻驀然傳來一道腥風,涼氣嗖嗖地從他後腦勺躥過。

    周家昌又想起前些日子見鬼的場景,後脖子不禁更涼。

    他顫顫巍巍地慢慢把眼角餘光甩過去,身後,仍然是房子、八仙桌、板凳……並沒有什麽可怕的女鬼。

    周家昌噓了一口氣,直接轉過頭來,這次卻愣住了。

    他桌上剛剛擺好盤的烤鴨,已經不翼而飛了。

    周家昌稀裏糊塗地抬頭看了眼,卻看見這輩子最為詭異的景象。

    他媽饒春琴的身體如同沒有骨頭一般纏在堂屋頂上那根最粗的房梁上,的確是纏,纏了足有整整一圈。

    饒春琴的眼神也有點不對勁,發白,直勾勾的,眼黑也變小了不少,正仰天一昂一昂的,喉嚨處鼓起了老大一團,似乎在吞咽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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