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可聽到這聲音下意識的往鬱墨寒身後縮。鬱墨寒牢牢牽住她的手，溫暖有力的手穩了穩她的心神，轉頭望向說話的女人：“是。”

    鬱明珠踩著紅色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兩人麵前，站穩打量著鬱墨寒身後的女孩。

    湛可悄悄抬眸望向鬱明珠：她褐色的發被挽了起來，露出的漂亮耳垂上掛著價格不菲的耳環，全身穿著黑色的職業裝，風光無限，氣勢淩人。那雙狹長的鳳眼凝著冷光，毫不客氣的掃視著自己。

    “你跑去了哪裏。”這是一句陳述句，頗有審問的意思。

    湛可心裏犯著嘀咕，兩人似是第一次見麵，可是鬱明珠口氣裏的直截了當，更像是嚴苛的……長輩？

    她抿了抿嘴，沒有吭聲。

    不知為什麽，湛可心裏很怵她。這種犯怵，不但有種不懂事的孩子做壞事被捉現行的挫敗感，更有種做了小三麵對正室時見不得光的羞愧感。

    鬱銘琛零零碎碎的話語翻滾在她的腦海，湛可沉默了。

    等了片刻沒有等來湛可的回話，看她兩眼失神的望著地毯，鬱明珠失了耐心。她重新抬眸望向站在湛可身邊，緊緊牽著她的鬱墨寒冷聲說道：“什麽時候送回湛家去？”

    此話一出，湛可猛地拽住了鬱墨寒的胳膊，滿眼都是抗拒。鬱墨寒輕輕回握住她的小手，握在手心安撫似的捏了捏。

    “等她身體好了，我便和她一起回去。”

    “嗬，你想把鬱氏這堆爛攤子全都丟給我？”

    “迄今來看，你做的很好，還很甘之如飴。為什麽不呢？”

    鬱明珠的臉一白，捏緊了拳頭：“我看你是鬼迷心竅，你忘了……”

    不知道她要說什麽，湛可好奇的睜大眼睛望向鬱明珠，後者的話卻被鬱墨寒直截了當的打斷：“我沒忘，你管好你自己的本分。”

    說罷，鬱墨寒牽著湛可就從鬱明珠身邊走過。

    望著兩人的背影，鬱明珠目光轉到端茶上來的鍾沛榮身上。

    “鍾叔，幫我盯著那個女人。”

    “您說，少爺身邊的女人？”

    “是的。來路不明的女人，我自然不能視而不見。”

    “可是小姐，她是湛家的女兒，是少爺從前……”

    “不管是誰，讓你盯著就盯著。我要她每天所有的行蹤。”

    湛可留意身後的腳步，卻沒有聽到鬱明珠跟上來的聲音，心底鬆了口氣。鬱墨寒隻是沉著臉牽著湛可走進了飯廳，看看身邊男人不悅的臉色，湛可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人是？”

    “我姐，你不用管她。”

    鬱明珠……鬱世霆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湛可趕不走那聲音，隻能任由他像一條黏膩濕冷的蛇往胸口鑽著：青梅未婚妻……鬱家女主人……

    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盤繞在她的心頭，湛可有些茫然，不知道該相信誰好。

    可是湛可心裏清楚，隻是一麵之交，這個女人就對自己如此劍拔弩張，絕對不是友好的一方。她閉上了眼睛，努力清理思緒。眉頭緊鎖的樣子全然落在了鬱墨寒的眼裏。

    男人輕輕推過一杯熱牛奶到她麵前，湛可端起來就喝了一口。

    長久未進食，又因為體虛，牛奶灌入喉嚨的那一刻，湛可的胃部一陣痙攣，扔開杯子跪在地上幹嘔了起來。鬱墨寒一把扔掉了刀叉，高喊了一聲“醫生”後便一把扶住了她。

    轉眼，湛可就被鬱墨寒抱到了膝頭。

    “怎麽，不舒服？”

    涕淚交加，湛可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睫毛密密顫動著。鬱墨寒拿起了餐帕給她擦了擦嘴，又喂了一口溫水。

    家庭醫生很快就到了，給湛可量了量血壓和體溫，搖了搖頭：“無妨，不是大問題，就是低血糖。湛小姐，您多久沒吃東西了？”

    湛可抿著嘴，生怕自己一張口又吐出來，她伸出了五個指頭，想了想，又伸出了五個指頭。看了看自己骨瘦如柴的小手，她皺了皺眉，放下後搖了搖頭。

    醫生一臉懵逼，看向鬱墨寒，男人卻麵沉似水。

    “開些調理腸胃的藥來，讓人安排給她做全麵的身體檢查。”

    一聽到“藥”，湛可的臉一下苦了下去，僅有的一點食欲也消失殆盡。

    “能不吃藥麽？”

    “你能不生病，讓人省心，我就不給你吃藥。”

    結結實實被懟，湛可扁了扁嘴，不說話。鬱墨寒端過糯米糖藕粥，輕輕舀起一勺子遞到她嘴邊：“張嘴。”

    湛可搖搖頭，摟住了鬱墨寒的脖子：“吃不下。”

    “換種吃法？”

    湛可仰頭看著鬱墨寒，卻見他一口吃下那勺粥，抬著自己的下巴就給自己渡了過來。

    溫熱香甜的粥混合著他清冽的味道從口腔到喉嚨，湛可一口氣咽了下去。睜著雙大眼睛望著鬱墨寒，像是還要討著吃。

    鬱墨寒喉嚨裏漏出些笑意，又依著這法子慢慢喂她。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著，直到小半碗粥都被湛可喝了下去，鬱墨寒才依依不舍的放開了她。

    女孩的嘴唇亮晶晶的翹著，被他無意識的吸吮有些紅腫。鬱墨寒有些無奈的用指腹擦了擦湛可的嘴：“預備，下半輩子都讓我這麽喂你？”

    湛可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

    看她有了些精氣神，鬱墨寒正了正臉色，拍了拍她坐在自己身上的臀：“現在告訴我，過去的幾天都去了哪兒？”

    白色冰原從腦海裏一閃而過，語言來不及捕捉就沉入了黑暗裏。

    湛可擰著眉頭想去打撈那些飄忽不定的人臉和場景，卻隻有兩樣東西深深定格在腦海裏：站在血海裏一臉殺氣狠厲的鬱墨寒，摟著自己垂眸微笑的鬱銘琛……

    她不敢說，直至眼睛裏沁出了淚水，身子不受控製的抖了起來，鬱墨寒才覺察出了事態的嚴重。他不做催促，隻是緊緊摟著她的腰，輕聲安慰：“你現在安全了，不用怕。”

    湛可悄悄打量鬱墨寒的眼睛，試圖在裏麵找到些什麽，幾番無果後，她垂下了頭。

    醫生們拿著器具來到兩人跟前。鬱墨寒抱起了湛可，再度往樓上走去。

    透過鬱墨寒的胳膊，湛可看著那些被醫生端著粗粗細細的管子與各色各樣的針頭，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

    臥室的門被推開，醫生跟著鬱墨寒進了臥室。放下湛可後，鬱墨寒揉了揉眉心，示意醫生上前抽血。

    銀色的針頭匯入她雪白皮膚下淡藍色的血管，紅色的血漿一點點充斥著那針管。j3k5bl1gfwhvzeeinsofvcxk59m4qvzj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

    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安全感一下子蕩然無存。湛可原本死死咬住的牙關突然鬆動，隨著眼淚滑落，她的嘴裏無意識的蹦出了三個字：“鬱銘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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