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可先是嚇了一跳，有那麽一個瞬間，竟然期待著整塊石牆碎落。

    塵埃落定後，她的幻象破滅，除了那個巴掌大的小洞，石牆依舊堅不可摧。湛可吸吸鼻子，有些沮喪。

    牆壁那頭也漏著光，湛可好奇的湊了上去　――那一頭，一對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她。

    “啊！！”一個猝不及防，湛可嚇得跌坐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著，眼睛死死的看向那個小小的洞口。

    洞口那邊的人往後退了退，看清楚湛可的臉後露出了一絲冷笑：“蠢貨。”

    湛可眨了眨眼，先是確認了自己沒被嚇得靈魂出竅，緊接著又確認一下，牆壁的那頭，是個女人。

    她清了清嗓子，慢慢爬了起來：“咳咳，你，是人是鬼？”

    通過那個洞口，湛可看清楚了牆對麵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她背對著自己，一頭有些淩亂蓬鬆的短發，身上穿著暗色的緊身服，

    像是電影裏的特務，又像有些威武的警察。

    洞口那邊的房間也亮著燈，環境卻比湛可這兒好很多。

    女孩的床上有被褥，書桌上還放著幾本書，更重要的是，在門口的托盤上，放這些食物與水。

    “可不可以，給我喝點水……”

    湛可說這話，聲音卻像泥地裏拖過的破車，沙啞無比。

    女孩緩緩轉過臉來，湛可終於看清楚那是一張極為清秀，還帶著些英氣的小臉。

    除了那雙眼睛透著犀利的光芒和她身上不同尋常的製服，若是在路上看到這個姑娘，湛可一定覺得這就是個尋常的鄰家女孩。

    那個女孩瞥了湛可一眼，沒說什麽，拿起了自己喝剩的水，慢慢走到洞口。

    湛可饑渴的看著那杯水，眼睛幾乎要冒了綠光。

    女孩沒什麽表情，隻是在湛可把臉湊近一些的時候，冷冷說道：“我問，你答。”

    湛可像是巴兒狗一樣，很爽快的點點頭。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啊？我不知道幾點了……”

    “我問你，是什麽時候。”女孩臉上明顯揚起了一絲不耐煩。

    湛可恍然大悟，忙不迭的告訴她現在的年份月份。半晌，女孩沒有說話，閉著眼睛，久久沒有動彈。

    湛可幹澀的喉嚨已經灼痛，也不敢催促她，隻是盯著那杯水，等待女孩的回複。

    過了很久，女孩緩緩睜開眼睛，露出了一絲苦笑：“我算的沒錯。”

    她微微抬起手，那杯子在湛可麵前晃了晃：“洞口塞不進去。”

    說罷，她轉身就走。

    等了半天等了這麽莫名其妙的一個結論，還是依然沒水喝，湛可隻覺得腦門上的青筋突突突的跳著。也不管得罪了她會不會再

    沒水喝，她嚷嚷起來：“做人要守信用！你給我喝一口你會死啊！”

    女孩突然轉身，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湛可一下閉上了嘴：在她的手裏，捏著一把勺子。

    “你，你是要喂我？”

    女孩沒好氣的把勺子扔遠，諷刺的勾起了嘴，眼睛裏一絲光也透不進去似的說道：“現在沒這個打算了。”

    湛可腿一軟，忙不迭的扶著額頭：“神仙姐姐，您再不給我喝水，我就死這兒了……”

    “哦，所以？”女孩挑了挑眉頭，一副好整以暇的意思。

    “咳咳，就沒人陪你聊天了……”

    湛可詞窮，傷口和肺熱讓她瘋狂想喝水。生理上的欲念壓倒了一切的尊嚴，內心深處，湛可隻覺得，這個女人讓自己學狗叫她

    都願意。

    正當湛可覺得還需要和她再費些口舌時，那個女人突然站了起來，捏起勺子向湛可走來。

    湛可一聲不敢吭，專注的等著她。直到清冽的涼水甘泉一般湧入她的喉頭，她才覺得換過一口氣來。

    接著第二口、第三口，小半杯水很快被湛可喝完。

    女孩抽回了勺子，看著湛可可憐兮兮的舔著嘴，淡淡問道：“還要喝？”

    湛可點點頭，巴巴的看著她。

    女孩點點頭，下巴抬了抬：“剛剛被你摳下來的那個石塊兒呢？”

    湛可一臉蒙圈，但還是聽話的蹲下去把石塊撿了起來。

    “堵上。”女孩言簡意賅的說完後，便徑直走向書桌。她手指按動了一個什麽東西，很快，室內不知道哪一角很快傳來一個男人

    的問詢。

    “怎麽。”

    某個瞬間，湛可隻覺得那個生意有些耳熟，卻一時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聽過。

    “我要喝水。”女孩仰著臉，雖然依然是麵無表情，湛可卻立刻捕捉到了她麵色沉下去了許多。臉上還有一層霧霾一般的淺淺淡

    淡的陰翳。

    “電話”很快被掛斷，女孩倏然回頭，看到湛可在洞口呆愣的小臉，不耐煩的繼續催促道：“堵上。”

    “哦。”後知後覺裏，湛可立刻塞住了那個縫隙。她踮起腳，把整個臉都貼在了冰涼的石塊上細細分辨旁邊的聲音。

    很快，在走廊深處傳來了男人走路的腳步聲。那步子雖聽起來不急促，卻莫名透著些張揚雀躍的節奏。

    “吱嘎”一聲，因陰寒而生鏽的門被打開，接著是杯子放置在桌上的聲音。

    “渴就趁熱喝。”那斯文的男聲緩緩傳來。

    “喲，方家是缺仆人了麽，一杯水而已，還需動用方大少爺。”

    湛可的腦海裏，驟然出現了一張朦朧的麵孔，可是那記憶也如同之前所有的一樣，很快潮水般的退去，不留痕跡。

    “既然知道如此，你就應該感恩我對你親力親為的這一切。”

    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女孩唐突的冷笑了出來：“方羽安，你把我關在這裏，還試圖我原諒你，感恩你，你做夢！”

    “若芸小時候養過一隻貓，總想著往外跑。有一回貓跑進了深山裏……”

    “滾，我不想聽你廢話說故事！”

    女孩很快打斷了男人的話。在一陣讓人提心吊膽的沉默裏，湛可隱約聽到了巴掌的聲音，緊接著男人的聲音再次不緊不慢的響

    起。

    “如果貓不聽話，結局就是死在外麵，或者斷一條腿，永遠養在家裏。”

    鐵門被再次關上，與此同時，女孩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方羽安你這個混蛋！”

    玻璃杯碎裂。等到男人的足音消失在走廊裏，湛可忙不迭的扒開石塊探頭看去。

    女孩頭發相比剛才更為淩亂，整個人趴在桌子上，而整個臉埋進手臂中沒有抬起。

    湛可清了清嗓子，有些尷尬：“我就弱弱的問一句……你剛剛是不是把那杯水給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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