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在我活著的時候,隻屬於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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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子停在風信子大街,梁施施憑著記憶很快認出在風格各異的眾多畫廊門店裏,墨綠色的那家。

    dears的牌子依然歪歪斜斜的掛著,裝修簡單質樸卻別有趣味,隻是門店冷冷清清。種著花卉的木柵欄上也蒙著一層灰塵。

    梁施施不敢太過張揚。她令司機停了車,在附近幾家畫廊門口停住,像模像樣的走進去看看,順手刷卡買了幾幅畫。趁著保鏢

    和司機在畫師的指揮下小心翼翼的搬畫,梁施施放輕腳步轉個彎就拐進了隔壁的 dears裏頭。

    門被推開,風鈴發出了輕微的聲響。長長的甬道有些幽暗,黑白分明的菱形碎格子過道裏沒有任何動靜。

    梁施施看了看牆上的那些畫,似乎和一個月前看到的差別也不大。

    生意不好嗎?梁施施輕輕皺了皺眉。

    “傑瑞?金誌誠?”她往裏走著,輕輕喚了喚。

    梁施施的鞋子在光滑的瓷磚地板上發出隱約的回響。回應她的隻有讓人越來越不安的寂靜,裏頭的畫室既沒有傳出金至誠的聲

    音也沒有跑出傑瑞活潑可愛的身影。

    一絲不詳的預感劃過心口。

    她在畫室門口站住。dears的結構她是知道的,畫室後門連著上樓的小樓梯,二樓是一分為二的房間。

    畫室裏沒有人影,畫布蒙著塵埃,幾幅油畫因為沒用調和油及時修補而出現了淡淡的裂縫。梁施施的指間劃過一幅畫,眼睛突

    然捕捉到了畫架下的一灘血。

    那血跡在黑白拚色的地板上顯得分外顯眼,像是已經過了幾天,半幹未幹。

    梁施施瞬間瞳孔緊縮,也明白了剛剛走進畫室裏時聞到怪怪的味道是什麽 ――那是血腥味混合著鬆節油的味道。

    是傑瑞還是金至誠!她大腦一片空白,驚慌失措裏,正要推開畫室裏麵的門,身後傳來了保鏢們急促的腳步聲。

    “梁小姐!您怎麽自己跑到店裏來了!我們找了您半天!”

    一個念頭在電光火石間形成,梁施施攥緊了拳頭,施施然回頭,指著畫架上一幅畫說道:“我喜歡這副,真的很美。可是不知道

    店主人在哪兒呢。”

    司機和保鏢尋著她的手指望去,那是一幅構造簡單的畫:背景為紅色,兩隻白色的手臂一左一右伸出,在指間還有微小的距離

    處停住,欲扣未扣。

    “是!”司機得令,幾個人在不大的畫室裏探頭探腦的喊道:“hello,有人嗎?”

    畫室裏安安靜靜,梁施施輕輕挪過了身子,擋住了地上那攤血跡,隨即看向了畫室後麵的門:“可能主人還在休息?要不你們去

    看看?畫家麽,作息都很懶惰的。”

    保鏢看了梁施施一眼,獨自擰開門把手,就上了後麵的小旋梯。

    片刻後,男人急促的腳步聲從幾個人頭頂的方向響起,緊接著魁梧的保鏢從樓梯上跑回了畫室,語氣急迫的說道:“梁小姐!樓

    上有位先生,生命垂危!”

    ――

    湛可安安靜靜的窩在被窩深處,白的近乎透明的小臉上沒有任何神色。她的四肢被固定在床的四角,不知道第幾瓶針劑正順著

    彎曲悠長的管子向她的動脈輸送莫名的藥液。

    她懶得掙紮,也知道掙紮拔了針頭隻能換來鬱墨寒更為激烈的手段。到最後都是自己吃苦,還不如乖乖的承受。

    第三波看著她的女傭換班交接時,鬱墨寒回來了。

    湛可無比熟悉他的腳步聲,幾乎就在他邁上二樓的一瞬間,她就感受到了鬱墨寒的氣息。她恨這種發自本能的關注。

    “鬱少。”

    女傭們迎了上去,湛可徑直閉上了眼睛。

    自推開房門,鬱墨寒就把湛可所有的表情收入眼底。聽到自己進來,湛可想都不想就閉上眼睛的模樣讓鬱墨寒有些無奈的失笑

    。

    “裝鴕鳥?”

    “沒用的,鬱墨寒。”

    湛可的聲音低柔沙啞,不似從前那般理直氣壯明媚張揚,總是想著法子挑逗著人身體裏的肝火。可也是這種聲音徹底袒露著她

    微弱的求生欲。

    鬱墨寒本來捏著她的手指在玩,聽到這幾個字,不自覺地加重了手指的力道,咬牙切齒的質問:“你是想讓我直接看著你死,什

    麽都不做?”

    “如果做點什麽能讓你心裏好受點,對拖延注定要來的死亡有所幫助,你不如直接給我脊髓移植。一刀下去比這樣天長地久拖著

    ,更讓我痛快。”

    鬱墨寒看著她一臉固執,偏偏一心要求解脫的樣子,隻覺得額頭的青筋突突的跳,恨不得晃著她的肩膀倒吊起來把這女人腦袋

    裏的雜碎一點點都倒幹淨。

    “你明知道兩次脊髓移植中間時間不能太短。湛可你現在不是在求生,是在一心尋死。”

    “那又如何。早死早解脫,鬱墨寒,你不是早就耐不住性子找了別的女人。”

    方若芸,蘇倩倩,莉莉安……誰都可以,誰都比自己好。

    湛可垂下了眼眸,用上眼瞼去掩蓋黯淡無光的眼睛裏流瀉出來的點點滴滴的厚重情緒。

    有那麽一個瞬間,鬱墨寒頓了頓,那張矜冷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窘迫與懊悔。

    他解開了捆著湛可手腳的機關,捉起湛可的手,遞到了自己的嘴角邊,輕輕摩挲著,有些自嘲的辯解:“你找了鬱銘琛來氣我,

    我就找了……那種女人來氣你。”

    氣沒氣到,倒把自己嚇個心驚膽戰。鬱墨寒忘了湛可表麵多倔強,身子就有多脆弱。

    湛可入睡後,他去過那個她短暫住過的單人間,靜坐了一晚上。在那個冰冷孤獨的房間裏,他細細體會著湛可當時的無助與委

    屈,隻恨不得把那日犯渾的自己撕個粉碎。

    湛可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揉了揉酸脹的關節,下一秒就被鬱墨寒抱起來,放在膝頭。

    男人溫柔的抵著她的額頭,氣息清冽,像一股新鮮的南風往她身體裏遞送力量。

    “我們翻篇,從此以後,你不氣我,我不做混事。原諒我,嗯?”

    湛可捏著他的衣袖,才發現,鬱墨寒又把自己送給他的玫瑰袖口縫了上去。

    看著湛可把玩著自己的衣袖不說話,鬱墨寒心裏的忐忑退下去了一些,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起來,吃飯?”

    “鬱墨寒。”

    “我在。”伴隨著鬱墨寒的說話,男人的胸腔傳來輕微的震動,像是一種篤定的存在。

    “在我活著的時候,隻屬於我一個人,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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