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沉默的對望著，一時誰也沒有出聲。鬱墨寒的眼底太過深邃，湛可隻是下意識的覺察到他有很多話要說，而他的大腦卻

    在飛快的轉動，挑選著能讓自己接受，且合情合理的說辭。

    無論是什麽說辭，隻要加工過的，她都拒不接受。

    眼前的一男一女麵麵相覷，整個空間寂靜了下來。一旁的方羽安像是在圍觀一場好戲，嘴角噙著清淺的笑意，不露聲色。

    “你真的，和他妹妹有婚約？”

    直接質問後，湛可的心髒抽痛了一下，眸子緊緊的盯著鬱墨寒，手心不自覺的攥緊。

    鬱墨寒心頭湧起一陣煩悶與無力。他痛恨這種失去控製的感覺，可也明白，麵對湛可的突發情況，他越來越多的不得不直麵這

    種挫敗感：不想讓她受傷卻偏偏又要麵對真相。

    湛可丟失了短期的記憶，自然想不起來她初來美國時與方若芸在nighr　rome發生的正麵衝突，自然也想不起這些事情所引發

    的多米諾骨牌效應。

    而遺忘是把雙刃劍――忘了不愉快的同時，也埋下了二次傷害的可能。

    “是真的，對麽。”湛可清清楚楚捕捉到了鬱墨寒眼底的猶豫，也記起在從方家逃出來的那個夜晚，她蜷縮在車後備箱裏聽到的

    那一串對話。

    等待求證被回複的幾秒內，她死死的揪住毛衣裙的一角，企圖從毛茸茸的溫熱裏找到一絲心理安慰。可是不自覺的聲音卻低弱

    了下去，翦水秋瞳裏也泛起了波光。

    “婚約，確實存在。”

    鬱墨寒說完，掃了一眼笑意深了一分的方羽安，迅速低頭看向湛可，繼而補充道：“可並不是特指我與方羽安。”

    他抬了抬下巴：“方羽安與鬱明珠，是最先被我父親欽點的一對。如果條件放寬，鬱南笙作為鬱家的養女，也可以實行聯姻。”

    湛可眨了眨眼睛，沒有任何停頓的追問：“可是他說，是你主動放出了婚約的消息。”

    無論方羽安與鬱明珠、鬱南笙之間發生了什麽，湛可從頭到尾在乎的隻是鬱墨寒的態度。

    主動的宣告和被動的接受是徹徹底底的兩碼事。

    “當時發生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回憶起湛可再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脫的，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換了一張臉混回鬱家宅子工作的那段時間，鬱墨寒有種恍如隔世的

    感覺。隻有抱著活生生熱騰騰的女人，他才覺得日子不是踩著雲朵一天天溜走。

    湛可給了他生命的熱度與質量。

    “比如？”

    “像前天晚上那樣。我錯怪了你……”鬱墨寒的聲音染著抱歉的暗啞。

    基於湛可的身體狀況，他不敢冒險讓她強行去記起什麽特別的事情，在找到合適的治療方案前，那些無關緊要的過往都被他擱

    置。當下，他隻要湛可活下去，在他身邊，別的什麽都不重要。

    湛可輕笑了一下，眉眼裏有些譏誚：“你是說，當初公布婚約，是為了懲罰我……這麽說來，上回我又是和誰？”

    “金至誠。”

    鬱墨寒心裏清楚，最初的那回，和鬱銘琛沒什麽關係。而金至誠則徹頭徹尾是個烏龍。找了湛可半個月，快失心瘋的鬱墨寒，

    在看到新聞照片裏戴著戒指和湛可挨的很近的男人時，鬱墨寒還是幹了一件衝動的蠢事。

    湛可的手陡然垂落，滿臉是抑製不住的憤恨。不顧鬱墨寒的阻撓，她徑直掙脫了他的懷抱。

    “又是金至誠？事到如今，你還是沒有相信我不是嗎？如果你相信我，你不會動手打他，你不會把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公園！

    ”

    鬱墨寒怕硬拉弄傷了湛可的胳膊，隻能站起身來把情緒激動的女人勾在懷裏。寬厚的手掌撫過她單薄的脊背，湛可的發頂正好

    挨著鬱墨寒的下巴。

    男人把她牢牢鎖在懷裏，耐著性子解釋：“我一直沒有查清楚金至誠的身份，誤以為……”

    “誤以為我水性楊花，誤以為我沒心沒肺。”

    湛可眼眸空蕩蕩的，一字一句的把鬱墨寒在莉莉安眼前斥責她的話，原原本本的還給他。

    “鬱墨寒，是你誤以為，還是，在你心裏一直認定我就是這樣。在特定環境下，條件一旦觸發，你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拐著彎

    往這方麵去想？”

    “這樣反反複複的信任危機遊戲，我玩膩了。”

    話說完，湛可閉上了眼睛。在鬱墨寒粗重的呼吸聲裏，她睜開眼，歪著頭懶懶說道：“討公道善後這種事情你來做吧。我就不再

    奉陪了。”

    懷裏一空，鬱墨寒低頭望去，湛可已經倉皇而逃。

    樓梯上那抹纖瘦的背影很快消失不見。在二樓的走道裏，湛可毛拖鞋刮擦地毯的輕微聲響也逐漸消失。客廳裏的氣溫一點點的

    降了下去，兩人之間，劍拔弩張。

    “帽子是……白血病複發了？”方羽安收斂了方才在湛可麵前的彬彬有禮，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要我說，還是若芸好。你們鬱家娶了若芸，好歹還能留個香火。湛可能給你什麽，一副健全的身子都沒有，在中國呆了十年，

    竟然喜歡上個病嬌……”

    方羽安的話沒有說完，一擊重拳就被鬱墨寒狠狠揮出。方羽安趔趄了兩步，勉強站穩，嘴裏已經泛起了腥意。

    偏頭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方羽安輕笑了一聲：“這一拳就權當給若芸賠罪。”

    “一拳換湛可關押在你家水牢的兩天？你是輕看了湛可還是高看了方若芸。”

    方羽安的臉冷卻了下去，定定的看著眼前宛如森殿閻羅，滿身殺氣騰騰的男人：“你要如何？”

    “和鬱南笙成婚，對方家所有長輩宣布百年婚約得到履約。我會幫鬱南笙加入鬱家家譜。”

    “你知道鬱南笙在哪裏。”方羽安的眸子沉了沉。

    “她要是能逃肯定去找鬱明珠。如果她不找，要麽就是被你困住了，要麽就是死了。”

    鬱墨寒冷笑著看著方羽安：“很顯然，你的反應否定了第二種可能。”

    “如果不是你，若芸興許已經放棄了結婚的念頭。鬱墨寒，你引的禍水，現在要我來給你善後？”

    “要麽做，要麽，”鬱墨寒夾起了一根香煙，“嗬，你知道鬱明珠和她身邊黑蛇的殘餘勢力現在天羅地網的找鬱南笙麽。隻要一個

    風聲放出去，我保你方家永無安寧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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