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另一名凶手落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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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覺得,你就是因為廉狄的事情導致心理有些鬱悶了。”慕雲道,“我送給你一句話吧,這句話是我看過的一本書裏麵所寫到的。每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麵,但是你要學會辯證的看待問題,隻有黑暗的存在才能凸顯出太陽的耀眼。所有的事情必然存在兩麵性,我們在接受其正麵性的同時,也要試著去接受他的反麵。其實什麽事情都在於你自己怎麽看、怎麽想。就好比一個人突然兩隻眼睛都看不見了,他有可能是雙目失明了,同時也有可能是有人在他背後蒙住了他的眼……”

    “是嗎?”張山吸了一口煙,道:“可是我怎麽也想不通,廉狄為什麽到這個時候來還狡辯。他是我的老師,是我這輩子最敬重的人之一,可是他在審訊室裏麵狡辯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之前遇到過的犯罪分子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即視感……他是我的老師,他怎麽能像那些犯罪分子一樣不堪呢?”

    “沒有期望就沒有失望,正是因為你在心底裏敬重廉狄,所以潛意識當中就會給廉狄加上一些光環。拋棄這些光環,廉狄不過也是一個普通人,我承認他在刑偵學術領域上的造詣,但你也不得不承認,一個犯罪嫌疑人作案之後想要洗脫自己是他的本性。因為殺人不是小事,人都是自私的,哪怕他是刑偵專家,是你的老師,當問題嚴重到會影響自己的高度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也是顧全自己。”慕雲說道。

    張山把煙抽到了快要燙手的程度才從窗口把煙丟掉,“嗯,你這麽一開導我好多了。”

    “案子還得照辦,你覺得姚威會躲在什麽地方?”慕雲反問道。

    “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的是,姚威一定還在烏市,隻是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裏藏起來了。廉狄今天的電話是誰打給他的,號碼查了嗎?”

    “是一個不記名的電話號碼,廉狄對此做出的解釋是對方打錯了。”

    張山皺了皺眉道,“這個借口你沒有辦法去證實,他說打錯了就是打錯了。你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沒有打錯。”

    “是的,廉狄的手機有防竊聽裝置,技術隊沒有成功監聽他的通話內容。”

    “對此他是怎麽說的?”

    “他說,他就是做刑偵學術的,所以十分注意自己的個人隱私。”

    “這麽解釋倒也說得通,同樣的道理,這一點你也沒有辦法去反駁他。”

    張山深深的感到撬開廉狄的嘴的難度。

    “還有16個小時,如果我們還拿不出廉狄犯罪的證據就要把他放出去了,否則他會告我們非法監禁。”

    這一次支隊以刑事傳喚的方式帶走廉狄的,刑事傳喚,顧名思義是當事人涉嫌一起刑事案件所傳喚。而我國的有關法律規定,刑事傳喚時最多隻能監管當事人24小時,24小時的時間一過,如果確定當事人並沒有涉案就必須要將其放走。反之,如果在刑事傳喚期間得到了當事人涉案的鐵證才可以把傳喚改為刑事拘留。

    “現在所有的旅店都強製要求身份證入駐,就連街邊的小旅店也要求實名製入駐了,這一方麵我們卡的很嚴格。而我們並沒有發現姚威的身份證入駐信息,也沒有找到銀行卡消費信息。”

    “如果這家夥買了點零食礦泉水,往深山老林裏一貓,咱們恐怕這輩子都抓不到他了。”張山思索著姚威會躲在哪裏,最後他決定模擬犯罪嫌疑人的思維。

    “他仍然是通過21路公交車離開的富華小區,21路公交車的終點站是烏市警校,而廉狄的車是在烏市警校附近不到1公裏的路邊找到的。所以姚威一定是在烏市警校和廉狄碰麵,在這一公裏的距離內,廉狄把要交代的都交代給他了,然後找了一處沒有監控攝像頭的地方把姚威放下,自己等待我們來找廉狄。如果我是姚威的話……”張山低聲細語,試圖把自己就想象成犯罪嫌疑人。

    思緒回到了五年前的大學校園。

    一個微風拂麵的夜晚,大學校園裏靜悄悄的,學校裏的小公園的長椅上坐著成雙結對的學生情侶,微風拂過楊柳,就如同男生拂動著女生纖細的腰肢。

    月光投射在學校的人工湖上,隨著微風吹過,人工湖上波光鱗鱗,扭曲的月亮沉在湖底。湖麵時不時還會冒起兩三個水泡,沒睡的小金魚還在圍著水的上遊覓食。

    此時的張山正在籃球場的射燈下看書。

    在籃筐前的幾個大學同學正在酣暢大戰,蛐蛐的叫聲和籃球砸框、鞋底在橡膠地麵的摩擦聲相互應和著。

    “嘿,我說山子,別看書了,趕緊過來投兩個。”

    “你們玩兒吧,馬上就要筆試了我還沒複習呢。”

    “就你還用複習?”一個出去買水的同學拎著一袋礦泉水丟給了張山一瓶,又遞給中場休息的同學們。抱著籃球的人放下籃球,一下子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喝起來,“你這個萬年第一名要是還複習,我們都甭考試了。”

    張山回應一個微笑道,“快別鬧了,等考完試咱們再……”

    話還沒說完,隻聽女生宿舍樓那邊傳來一聲尖叫,隨後是一聲沉重的落地聲,幾秒鍾後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殺人了!”

    緊接著這個聲音就在人群中爆發開來,張山立刻站起身來,籃球男抱著籃球對哥幾個說道:“什麽情況?過去看看。”

    張山把書合上放在挎包裏,拎著包便朝著女生宿舍樓走過去,小公園約會的情侶紛紛側目往宿舍樓這麵看來,三三兩兩的朝著這麵集合。

    “快打120!”

    女生宿舍樓下躺著一個女生,她的頭下方是一灘血跡,在夜光的照射下顯得黑紅。她瞪著眼睛,鼻孔和嘴角往外冒血,墜樓時巨大的力量對她的五髒造成了衝擊,產生了內出血。張山等人擠在人牆之外搶著看了幾眼,人就被救護車拉走了,緊接著來了一群警察,走訪著看見死者的第一目擊證人。

    當天晚上學校的貼吧就炸開了鍋,所有人都探討著今天晚上墜樓死亡的女生。

    其中一個人說:“死的人是楊晴,就住在我們樓上的宿舍,剛才我去水房還在路上看見她上樓。”

    “就是那個姚威的女朋友楊晴?”

    “我的天啊,這一對青梅竹馬,怎麽楊晴就跳樓自殺了呢?”

    “誰跟你說楊晴是自殺的,我看很有可能是被人從樓上推下來的!”

    “什麽,這你也知道?”

    “廢話,我剛才看見她哭哭啼啼的,肯定是被人欺負了。”

    “你這麽說的話,我今晚好像看到她和楊帥在一起來著……”

    “就是那個安防係的花花公子嗎?”

    “我聽說楊帥看上楊晴了,有好多次趁沒有人的時候對楊晴動手動腳的……”

    “這個我可以作證,我還看到過楊帥給楊晴遞情書呢!”

    “啊?那這事兒姚威知道嗎?”

    “楊晴哪敢告訴姚威啊,就姚威那個脾氣要知道了,還不得弄死他啊!”

    ……

    張山用電腦翻看著學校的貼吧,一轉眼就11點了,11點學校準時熄燈,他關上了電腦,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沒有什麽關係。當時的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備考上,雖然死了人人命關天,但是他認為警察和學校一定會把這件事調查個水落石出的。

    第二天一早他就來到了教室,教室裏的同學們紛紛議論著昨天晚上的事兒。

    “嘿,你聽說了嗎?楊晴是自殺的。”

    “不是有人說她是被推……”

    “門口都貼警察的公告了,已經調查完了,楊晴是自己從樓上跳下去的,據說是因為情感問題……”

    “不可能,那麽開朗的一個姑娘怎麽可能會尋短見?”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據說學校賠了楊晴家裏一大筆錢,楊晴還有個弟弟,家裏重男輕女經濟又拮據,所以拿了錢之後也沒有再鬧……”

    張山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根本沒有辦法專心的複習,於是便拿出mp3塞進耳朵裏,聽著當時流行的許嵩。下課時他去了廁所,在廁所門口看見了雙眼紅腫的姚威。

    他記得,那應該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姚威,如果不是因為這起案子,恐怕姚威這個人的樣貌他都想不起來了。姚威眼圈是紅的,白眼球布滿血絲,手裏還拿著一卷報紙,而站在他麵前的是廉狄。不知道廉狄對他說了什麽姚威便將報紙收起來回去上課了。

    當時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認為這有可能是伴侶死了,姚威情緒不定,廉狄作為老師正在開導他。

    可一個星期之後,學校又傳來一個消息,在男生宿舍樓下又有人墜樓,死因是護欄鬆動失足墜樓,而死亡的人是楊帥。

    這個消息頓時炸開了鍋,一個星期的時間連續死了兩個人,這可不是什麽小事。校長再也兜不住事情,楊帥的家裏人舉著橫幅來學校門口鬧,警察直接把那間宿舍給封鎖了。楊帥的家裏有錢有背景,來調查這個案子的警察都是精英骨幹,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查出個所以然,最後給出的結果都是:護欄鬆動老化,宿舍當時隻有楊帥一個人,他的確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

    最後,楊帥的家裏人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而學校的校長也因為安全管理方麵存在嚴重疏忽被免職,換了一個新的校長。

    ……

    回想到這裏,張山的思路猛地拉回到了現實當中,他忽然聯想到廉狄曾給他們上過的那堂印象深刻的課程——你會用什麽方式殺死你的同桌?

    他記得,廉狄在那堂課裏麵曾經生動形象的剖析了人性,剖析了所有的不確定因素,並且最終斷定所有人不同的做法。警察擔心事情影響過大,建議學校和學生家長方麵溝通解決。學校這邊又考慮到學校的名聲和校長的烏紗帽,一定會賠償家長一大筆錢。家長這邊慢慢的覺得人死不能複生,會接受這筆巨大的賠償。民不舉官不究,一件事情想要淡出視線,最簡單的辦法是雙方和平解決,讓所有人都不發聲,這樣幕後的真凶才永遠都不會浮出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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