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親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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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的顧臨煜名聲不好,在一群皇子中一點都不顯眼,關於他的親事,旁人更多的是抱著看笑話一般的心態。
    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江南巡遊和作風事宜,他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才幹。他的及冠禮由岑元帝親自主持,這可是太子待遇。
    除此之外,他的賓者是天下讀書人之首的大學士林儒年,他的讚者也是宗親最德高望重的齊王,這個陣容便是瞎子都可以看出皇帝的重視。
    雖然岑元帝現在十分重視三皇子,但仍然擋不住異軍突起的七皇子。而七皇子,他還沒有成親,這便讓有待嫁閨女的人家心思活絡了起來。
    這不,近日長平殿每天都有一大堆帖子,全是那些京城裏那些公子哥請他或章台走馬或詩酒論道,還有老太爺老夫人幾十大壽請他赴宴的,可以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這也讓長平殿的宮人心思活泛起來。
    “殿下也老大不小了,該成親了!”一個宮人道。
    “皇上命人畫了貴女畫像,聽說正在挑選呢。”
    “真的嗎?太好了,咱們終於要有女主人了!”
    “咱們殿下這麽好,也不知誰家小娘子那麽幸運。”
    “希望脾氣好一點,咱們今後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不管是誰,咱們伺候好便是。”
    宮人們說得起勁,沒發現一旁拖著尾巴的沐菲兒。
    鏟屎官要成親了。
    要娶小娘子了。
    聽說是這個時代的貴女。
    反正,肯定不是她。
    不開心。
    肥貓尾巴也不想甩了,魚幹也不想吃了,懶洋洋地趴在窗台上,雙爪前伸,腦袋放在爪子上,緩緩地眯上了眼睛,渾身上下寫著頹廢和沮喪。
    顧臨煜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在窗台上睡著了,圓滾滾的身子團成一團,跟座小肉山一樣。
    “貓主子睡了多久了?”顧臨煜輕聲問守在一邊的冬青。
    “回殿下,睡了兩個半時辰。”
    聽罷,他上前輕輕拍了拍貓兒的身子。
    睡得懵懵懂懂的沐菲兒伸了個懶腰,這個懶腰和平時有所不同,四肢自然伸展,鋒利的爪子也彈了出來,連毛發都飄揚起來,整一隻睡到自然醒,全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展的懶貓。
    花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一醒過來看見鏟屎官那張帥氣的臉,一想到又帥又體貼的鏟屎官就要變成別人家的了,她的心就揪了起來。偏偏她還沒法要求什麽,整隻貓都蔫噠噠的。
    “怎麽了?”顧臨煜也發現她的不對勁,以往他回來時她都會撲過來,在他懷裏蹭個不停,那細細軟軟的聲音叫得他心都化了。
    可今天的她卻無比冷淡,甚至拿那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他,不知為何,他有些不安。
    “可是哪裏不舒服?”他伸手想抱她,擁抱這個動作,不管是貓兒的她,還是人形的她,他都做得自然而純熟。
    但這次沐菲兒躲開了。
    她無比留戀地看了鏟屎官一眼,傷心地哀嚎一聲,之後躍下窗台,頭也不回地跑掉了。
    顧臨煜在窗前呆立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他做了一個和貓兒一樣的動作——躍下窗台,循著暮色追貓。
    冬青:“……”
    沐菲兒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可能是心中鬱結,也可能是睡太久想要發泄一下,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居然發現自己來到一個陌生而荒蕪的宮殿。
    她下意識抬起了右前爪,暖橙色的眸子透著謹慎。
    這地方如此荒蕪,是傳說中的冷宮麽?
    她一氣跑到冷宮啦?可她怎麽覺得有點眼熟?
    還沒等她想起眼熟的原因,身後傳來極為細微的聲音,她悚然一驚,立刻竄了出去——在這死寂之地,任何細碎的聲音都顯得突兀。
    “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沐菲兒這才停下來,望著追過來的人。那人一身朝服,剪裁合體的衣服愈發襯得他身材頎長,龍章鳳姿,明明沒什麽造型的衣服,偏偏被他穿出了禁欲的感覺。尤其那張臉,雖隱在暮色中,卻絲毫不掩光芒,反而給人一種清風朗月的疏朗明亮
    之感,仿佛這一地的淒涼荒蕪,都因他的出現而生動起來。
    這人天生會發光,生來就是最耀眼的存在。
    沐菲兒爪子縮了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化成人形,隔著一道傾頹的宮門,悲傷地望著他。
    這麽耀眼的人,卻不屬於她。不屬於她,還要給她希望。
    如此殘忍。
    “你怎麽了?”顧臨煜也望向她,觸到她眼底流淌的濃濃哀傷,他的心被燙了一下,不安和惶惑愈發強烈。
    沐菲兒咬了咬唇,忽然衝過去撲到他懷裏,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顧臨煜剛剛放鬆的心又被她哭得揪了起來,可見她緊緊扒著自己,隻好也緊緊擁住她,大掌輕撫她的背。
    沐菲兒哭夠了,這才抽抽搭搭地說話:“你是不是要成親了?老皇帝都幫你選人了,哼,我可告訴你,要是你成親了,就不許再抱寶寶了!”
    她可不是隨便的人,也不是隨便的貓!
    “……你從哪兒聽來的?”一聽是為這事,顧臨煜頓時鬆了口氣。
    “你不要管我從哪裏進來的,你說是不是就行了!”說著她踮起腳,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之後才悶悶地道,“算了你別說了,你早該成親了……”
    這個時代的男女,十五六歲就要結婚,他現在二十歲還沒有對象,簡直就是大齡單身狗。以前是因為各種原因沒顯出他來,現在嘛,成了高門貴族爭奪的香餑餑了,他怎麽可能不動心呢?
    就算他不動心,老皇帝也不會允許。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本就天經地義,根本沒有他說話的餘地。
    擁著她的手臂緊了緊,他的聲音變得莫名的危險:“在你眼裏,我就是這麽沒用的人?”
    “你輕點,我呼吸不過來。”沐菲兒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推他。他抱得太緊了,勒得她胸口疼。顧臨煜從諫如流地鬆開了她,一隻手擁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撫到她臉,親親捏著她肉乎乎的下巴,一邊感受著指間細膩美好的觸感,一邊道:“有了你,我怎麽看得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