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打開衣櫃的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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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中秋#、#嫦娥奔月#、#媽媽,我看到了真仙#在短短不到兩個小時內刷遍了朋友圈, 榮登話題榜前五。
“嫦娥奔月”那一幕, 所有人看的如癡如醉, 絕大多數人忘記了拿出手機拍下那驚人的過程, 但還是有些手機不離手的人老早就將手機拿了出來進行拍攝。自己癡癡地看著,手機忠實地將整個過程都攝錄了下來。
有人進行了簡單的剪輯發到朋友圈,有人將整個過程發到了網上社交平台,很快就吸引了來自五湖四海、全國各地的網友圍觀。
紅葉鎮瞬間刷爆v博,在全國火了。
質疑的人,驚豔的人亦有,網上的熱熱鬧鬧就和今天的節日一樣多姿多彩。
秦深在外的時間經過精準的測量, 已經可以確定自己在客棧外的時間是三個小時十分鍾, 三個小時是絕對安全時間。三個小時一到雷劫就開始醞釀,十分鍾是雷劫醞釀到落到地上的時間, 要是秦深三個小時還沒有及時趕到客棧, 這十分鍾就是最後的保命時間了。
秦深不會把自己的小命交給輕忽,更不會無視章俟海的性命和感受,所以看了現實版的“嫦娥奔月”之後, 他們就收拾收拾回去了, 當然其中也有章俟海的催促和要求。
今天中秋夜,木器店放假不趕工,林高峰和秦靜也回到了客棧, 他們兩個沒有跟著孩子們到學校裏麵湊熱鬧, 而是留在客棧享受悠閑時光。
等秦深一家子回來了, 老板一家、所有員工以及奔月完的玉兔兒聚在一起賞月。
玉兔兒實現了奔月的畢生最大願望,雖然這個月不是真的,是青龍神君法力幻化而來,但已經足夠玉兔兒興奮激動上好幾百年。現下已經顧不得模仿愛豆的姿容神態,小臉兒上喜氣洋洋,笑容藏都藏不住。
還是做自己好嘛,笑起來的摸樣多好看。
古時有拜月,現在有中秋晚會,集體看了一會兒電視,到丟丟睡覺的時間散了。
章俟海把父子二人送到門口,抓著屬於自己的那個兔子耳朵說:“那我上去睡覺了。”
秦深打開門,垂下眼說:“等等。”
“嗯?”
“那個……”秦深咬著下唇,“今天一起睡吧。”
章俟海眼睛驀然發亮。
側身開門的秦深唇角上翹偷笑,“今天爸媽回來了。”
“嗯?”
“今天丟丟和我們一起睡。”
章俟海抬起手,指尖觸摸著秦深的後勁,失笑地說:“好,我們摟著孩子睡覺。”他不奢望更多,能夠相擁在一張床上就是最大的幸福。
丟丟腦袋上還帶著小惡魔耳朵,成堆成堆批發來的頭箍,質量肯定不是特別好的,閃爍了一個晚上,到現在電力已經接不上,在耗光電之前,耳朵的紅光頻率極高的快閃著,就像是丟丟明亮的眼睛,期待的神采也在不斷閃爍,同時小人兒還在不斷地打哈欠。
他們今天晚上一塊兒睡呢。
打開門,還沒有開燈就看到黑暗中一雙綠瑩瑩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們看,被拋下的白虎神君生氣了,鼓著包子臉非常嚴肅地看著不顧他的感受出去浪的可惡人類,“喵,還知道回來啊,哼哼。”
丟丟鬆開爸爸的手,小跑著到白虎神君身邊,撓撓大白的雙下巴,喜悅地和他分享自己在燈會上的所見所聞。還把腦袋上的頭箍摘下來,套到白虎神君的大腦袋上,“耶,差不多剛剛好,大白你的和好像比我腦袋還大那麽一點點呢。”
被軟萌的孩子抱抱、揉揉,白虎神君臉上的嚴肅已經崩不下去了,抬著爪子搭在丟丟的膝蓋上,“本神君可是很威武勇猛的,腦袋比你大很多很多肯定正常。”
“嗯嗯。”丟丟點著頭,摸摸毛茸茸的腦頂,又輕柔地摸摸白虎神君的三角耳朵,“好想看大白本來的樣子呢,一定非常勇猛、非常大,森林之王,吼~~”
“那是當然,喵……咳咳,吼吼吼——”吼的還是貓聲,白虎神君心裏麵寬麵條淚直流,早知道該死的他就不吃秘境裏麵的陣獸了,中了封印,成了一隻貓,好苦逼、好痛苦、好憋屈,好想變成本體的摸樣讓小丟丟看看什麽叫一代神君的英姿。
一隻“貓”的憋屈沒有人發現,因為大家覺得他當貓挺享受、樂在其中的。
回家了就洗澡嘍,客棧分配給老板住的地方可是很大很大的,每個房間都擁有獨立的衛浴,還有大浴缸,雖然不是豪華按摩帶各種模式的大浴缸,但容量泡上兩個成年男人絕對沒有問題= =秦深暫時不會讓這種事兒發生的,絕對不會,大概不會……
浴室裏除了浴缸還有磨砂玻璃的單獨淋浴隔間,磨砂玻璃上有蓮花圖案,蒸汽上來後,蓮花如盛開在仙境之中。
丟丟自己洗澡完全能夠自理,不需要大人幫忙,但今天白天上了一天課、晚上又在燈會裏麵玩了那麽久,回到客棧興奮、點還在延續,興致勃勃地窩在奶奶的懷裏麵看電視,等大家散了,小家夥開始連連打哈欠。
秦深試了一下熱水剛剛好了,就讓已經把自己剝光了的丟丟過來,從地墊上走過來的短短幾步,丟丟就連著打了個四五個哈欠。
秦深曲指在丟丟的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快洗澡吧寶貝,洗完了睡覺。”
“昂~”又打了個哈欠,眼皮好重,已經耷拉了下來,丟丟困得站著就可以睡著了。
秦深讓丟丟靠在自己大腿上,七歲快八歲的小家夥了怎麽個子還矮矮的,像是個小土豆兒,就剛剛到自己腰,牛奶也沒有少喝啊,肯定是另一個家夥的基因有問題!
打了沐浴露把孩子洗白白,衝掉所有的泡沫,孩子成了剝了蛋殼的水煮蛋,白白嫩嫩,還被蒸汽熏得粉嘟嘟,現在是個粉丟丟了。
用浴巾把孩子裹著出去,放到柔軟的大床上,浴巾一抖,丟丟滾了出來,光著小屁股往床中間一趴,呼呼呼~
秦深在丟丟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不要好。”
章俟海拉了被子蓋到孩子身上,被允許留住秦老板主臥,手機頁麵調成了收件箱看公司發來文件的他心不在焉的。
秦深睨了章俟海一眼,沒出息……可是秦老板自己的嘴角也在忍不住上揚呀。
他打開了衣櫃,拉開了抽屜……忘記了,孩子的都放到他自己的房間了,不過他這兒有備用的,全新沒穿過,卻已經拆開了包裝洗曬過的,收納在一個儲物袋內,從櫥櫃角落裏拿出來,帶動了它旁邊一個白色的塑料袋,塑料袋發出“颯颯”的聲響,秦深沒有在意。
從儲物袋裏麵拿出了小內褲,東西留著沒有收拾就關了出門,他沒有看見白色袋子因為他剛才那一下袋口已經鬆開,露出了裏麵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的一角……
秦深進去洗澡,洗到一半發現自己睡衣沒拿,內褲倒是帶了,大男人嘛,光著出去也不要緊,但腦抽的秦深頂著一頭泡沫想了一會兒,探出了頭喊:“章俟海,章俟海……”喊半天沒動靜,他又換稱呼,“章先生,章先生……老章!”
“幹嘛?”
好吧,對這個老字反應還是很靈敏的,秦深喊:“幫我把櫥櫃裏麵的睡衣拿過來,就是那件領口鬆掉的黃色t恤。”
&n恤穿穿就鬆掉了,特別是純棉質地的,往往堅持不了一個夏天的折騰,丟掉有些可惜,秦深就收集起來睡覺的時候穿,不喜歡了再扔掉,比較節約。
拿個東西的速度應該很快的,但秦深洗掉了頭上的泡沫開始打沐浴露的時候,章俟海才磨磨唧唧地推開了浴室的門,不知為何,單獨淋浴房外的每一下步子,都好似踩在了他的心上,沒來由的忐忑和心慌慌。
心髒漏跳一拍,他好像忽略掉了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獨立淋浴房的門被拉開,卷進來的冷空氣吹拂到身上,熱水下的秦深身上激起了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秦深手足無措,雙手不知道應該擋住自己身體的哪個部分,突然有些意識到“雙拳難敵四手”還可以用在這個時候。
“你,你,你幹嘛進來!”
秦深往後退,退無可退,背抵在了冰涼的玻璃麵上,身前熱水蒸騰滾燙、身後玻璃棉冰涼磨人,冰火兩重天的境地下,磨砂玻璃上粗糙的質感讓他口幹舌燥。秦深側頭挪開眼睛,控訴,“你怎麽不穿衣服!把自己扒光了幹什麽,還沒有輪到你洗澡呢。”
章俟海踩著穩健的步子,幽瞳深處跳躍著炙熱的火焰,他衝著秦深伸出手,握成拳頭的手掌在秦深的麵前緩緩打開,“不用買那麽多的,用完了我們還可以買。”
秦深看到那東西,要暈過去了,媽媽害我!“你怎麽把裏麵的袋子打開了?”失聲問道。
章俟海無辜地眨眨眼,“我打開衣櫥的時候,它就是開著的,像是寫著滿滿的邀請。”
秦深雙手抬起來,護著自個兒,“你聽我的解釋!”
章俟海又眨眨眼,變得暗啞低沉的聲音簡簡單單發出了一個音,“嗯?”
秦深捂眼睛,犯規犯規,他對現在這樣的章俟海毫無抵抗能力。“那個袋子,嗯,那是個誤會。”自己的聲音也變得沙啞,他嚇了一跳,怎麽會是這樣的聲音,用這樣的聲音說出拒絕的話,連自己都不相信。
秦深,你完了。
他在心裏麵默默地說。
章俟海委屈地垂下眼,“知道了,那我出去。”
呸,你知道了,那你可憐巴巴個玩意兒!讓你不要把情緒放在心裏麵,不是這時候用在我身上的,你這個妖精!
秦深心裏麵瘋狂呐喊,身體也十分誠實,拉住了章俟海的手,章俟海光輝黯淡的眼睛驟然明亮。
秦深又要給自己找借口了,現在的他就是如此別扭,“你要相信,是手自己動的手。”
“好。”章俟海牢牢抓住那隻手,往一個炙熱的地方帶,“我的手也自己動了。”
“你這個臭流氓。”秦深嘴巴幹的,像是要在水裏麵溺死的魚,必須張大了嘴巴才能夠呼吸。
“我就對你流氓。”章俟海眼睛中的火焰翻騰滾動,炙熱燃燒遍全身每個角落。
…………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
輕攏慢撚抹複挑,初為輕點後慢搖。
…………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
吹盡黃沙始到金,化作春泥更護花。
…………
感謝古詩詞美好的腦補意境,讓浴室裏麵的掌聲持續了更久。
中間秦深抱怨說,“記得帶上,不想生娃。”
章俟海回應一聲,聲音暗啞低沉,寵溺無比,“好。”
……
天上的一輪圓月懸掛在蒼穹之上,孤單的月卻覺得今天應該是星光點點才更符合意境。
雞鳴陣陣,天亮了,又是美好的一天。
…………
……
關係突破了那層窗戶紙之後,沒羞沒臊的生活裏,時間就過得非常快,秋高氣爽,天高雲淡,國慶假期一過,所有露肉的衣衫都收了起來,姑娘們美麗的雙腿覆蓋上了絲襪、男士們也不展示自己胳臂上的肌膚換上了長袖。
白蕩山上常綠的植物顏色轉濃,落葉的植物凋零一地,楓樹換上了燦爛的紅裝,林間落下小動物們匆忙的身影為了冬日奔忙。
秦深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留下足夠的錢存著,其他資金應該可以給客棧添置一些新物件兒,比如每個房間裝上一台電視。
所有的房間牆上都排了線,隻要把機子安裝上去就好,這種事兒他們自己就會幹。至於電視,不用買很貴的,也不用很大的,能看就行,性價比高就行。
他拿起了手機在網上商城裏麵逛,經過一番比較,選擇了一款價格為2399、尺寸是40英寸的某品牌彩電,他可以先拜托或者讓章俟海的助理leo幫自己看看,市裏麵有沒有這款看,就怕是網絡特供。
如果沒有,兩個選擇,讓章俟海找貨源,另一個就是網購。房間上千呢,他要買的台數太多,網購不是很好的選擇。直接合上了本子,不用想了,讓章俟海想辦法,自從生命大和諧、速度負距離之後,很多事情就不用那麽計較,該麻煩的時候千萬不要手軟。
當然,相處之道不是一味的索求,還要付出,秦深懂。
“老板,外麵有個賊眉鼠眼的家夥往客棧這兒探頭探腦的。”和黃三尾在院子裏翻地,讓秋菜長得更好的王樂彬走了進來,跟秦深匯報自己在外麵看到的情況。
秦深實用務實的性格不會看著大片的空地長雜草,華夏人骨子裏麵的種地情節很自然而然地讓他選擇了種菜種果,三界交匯處虛度原那兒的大片土地已經陸續種上了最後一季作物,之前的收獲賣的賣、儲藏的儲藏、深加工的深加工,足夠客棧未來一年的使用。
客棧外麵院子裏就種一些普通的瓜菜,滿足一日三餐所需。
郭躍還沒有走,他聽說虛度原馬上就要迎來冬季,這個時節走不迷失在平原上也會凍死在平原上,他決定來年開春再出發,所以依然留在客棧裏麵為秦深打理田地。
院子裏麵的活兒輕省,黃三尾和王樂彬平時不忙的時候會進行打理。
秦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隨手從架子上摘了一個秋黃瓜,用手擦擦就送到嘴裏,清香,水挺多,這個季節的黃瓜個頭兒沒有夏季的大、長,味道卻很足,用來做色拉很棒。
秦深啃了一口黃瓜,含著瓜肉指著院牆旁邊的一排架子說:“那些老絲瓜就別摘了,讓它們留在藤上長老、風幹,以後洗碗就用這個。”
“絲瓜可以洗碗?”王樂彬就是個典型的城裏孩子,要不是來了客棧,他都不知道小蔥和韭菜有那麽大的區別,還有番茄原來是長在藤蔓上的。
“絲瓜長老了,留在藤蔓上自然風幹,就成了絲瓜瓢,摘下來可以洗碗,比抹布和鋼絲球好用,還環保。”秦深給王樂彬解釋,“三尾知道的應該很清楚,你可以問他。對了,你說的那個人呢?”
“就在外麵。”王樂彬往門口一指,“老板你看到從門外探進來的那雙眼睛了吧,偷偷摸摸的。”
“……這個摸偷的好光明正大。”秦深無語,還以為是在外麵的雜草叢裏麵探頭探腦,沒有想到偷窺的人那麽沒有技術含量,直接趴在院門口伸出戴著長長帽子的圓腦袋瓜,露出兩隻賊圓賊圓的眼睛。
秦深往門口走,那雙眼睛有些瑟縮,腦袋往後躲,像是想到自己有什麽使命在身,又逼著自己向前靠了靠,眼巴巴地看著秦深逐漸靠近。
秦深彎下腰,笑容可掬地問:“這位客人有什麽事情嗎?客棧打開門做生意,迎接四麵八方來的客人,不會將人拒之門外的,有什麽事情可以大膽往裏走,我們客棧不打客人。”
賊圓賊圓的眼睛眨巴眨巴,聲音像是陶甕裏麵半滿的水晃晃蕩蕩,甕聲甕氣的,“望鄉客棧的老板嗎?”
秦深點頭,“對,我就是,我姓秦。”
“秦老板好。”圓眼睛的主人終於從門後麵走了出來,他個子不高,也就是到秦深的腰部,腦袋和眼睛一樣圓圓的,整體身材像是個沒有腰的葫蘆,肩膀窄窄的,肚子上肥嘟嘟的肉顫巍巍,屁股也非常大,長衫下的兩隻腳穿著尖頭的皮靴子,看起來又尖又小。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拖到底的綠色寬袍子,長袖,上麵繡著很多金色的小點,像是撒著滿地金一般,在陽光下散發著土豪的光輝,質地看起來類似於綢緞。他腦袋上還有一頂很高的帽子,誇張的黑色布帽堆疊在腦袋上,拿下來拉長了估計帽子比他本人還要長。
“我親愛的客棧主人,我叫術圓,是大黍國的宰相,我國國王不日嫁女,特命我給秦老板送來請柬,邀請我們最尊貴的客人參加盛典,希望老板大駕光臨。尊貴的秦老板到我們的國家,會使黍國蓬蓽生輝。”自稱黍國宰相的術圓胳臂在空中畫圓,彎腰行禮,一張請帖變戲法似的出現在了他的手上,請帖是給秦深的。
秦深沒有接,“黍國?請問在哪裏,我從未聽到過,和你們國家沒有半點兒交集,為什麽邀請我?”
“客棧尊貴的主人啊,我們大黍國就在這一方天地之間,和客棧是一衣帶水的關係,我們最高貴的國王曾經見過您的祖父,和他把酒言歡。親愛的客棧主人啊,當知道客棧重新開啟,我們最高貴的國王就滿心期待您的到來,多年未見,他非常想念您的祝福呢。”術圓一會兒揮臂畫圓,一會兒又高舉胳臂看天,詠歎調在他口中娓娓道來,“我們最高貴的國王盼望您,就像是幹涸的大地期盼甘霖的到來,就像是饑餓的人們期待稻米的收獲,就像是美麗的姑娘期待心上人的迎娶。”
秦深:“……”
術圓還在繼續,讚美抑揚頓挫,不要錢的向秦深湧來,“尊貴的老板啊,您的到來會讓大黍國鮮花綻放、稻穀豐收、風調雨順,會有仙鳥齊鳴、有瑞獸起舞。大黍國從國王到臣民、從耄耋老者到呱呱墜地的孩兒都期盼您的到來。”在此鞠躬。
秦深:“……”原來自己這麽重要,他自己都不知道。
秦深:“你們尊貴的國王的邀請我很感激,但是很抱歉,由於一些個人原因我無法接受,祝貴國公主百年好合、白頭偕老、舉案齊眉、永結同心……長相廝守、不離不棄。”
一口氣說了一串祝福的話,秦深懷疑自己被滿口讚美詠歎的黍國宰相給傳染,好話不嫌少,成籮筐往外送。
術圓賊圓賊圓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哆嗦著雙唇,哭喪著臉好似要哭了,“尊貴的客棧主人呐,請千萬不要拒絕我們國王的邀請。”這回怕秦深再拒絕,術圓恭敬地把請帖放在門口,鞠躬作揖,“我們尊貴的客人請您收下請帖,婚禮舉行當天,我們會派人來接,渴望您來的黍國上下臣民。”
說完了,術圓以與體型完全不符合的速度,提著長袍,“跐溜”往外跑,他的身後,一條又長又細的尾巴從長袍裏麵露出一點,隨著主人的走動左右搖擺。術圓一頭紮進草叢裏麵,草叢發出猛烈的“犀利索羅”的聲響,轉眼間就消失了身影。
秦深:“……肯定不是人。”
請帖總不能夠就這麽放在門口,秦深走過去彎腰拿了起來。黍國人矮小,請帖是根據他們的身形做的,也不是很大,絲絨的封麵上點綴著燦金的桃花朵朵,打開請帖,裏麵的剪紙變成了立體的城堡,美麗的新娘和帥氣的新郎在城堡中間相擁。
“城堡”前庭的留白處寫著邀請內容,黍國公主的婚禮在三天後的黃昏時分舉辦,誠摯邀請望鄉客棧的老板參加。手寫的,落款是黍國的國王術方,還蓋了一枚小印。
秦深轉身要進客棧,眼角餘光瞥到大門旁邊放著一堆葛根、野山藥之類的蔬菜,用幹淨的大葉子包著。
秦深無奈的笑著搖頭,捧著東西往裏麵走。
進去的時候王樂彬和黃三尾的工作也做完了,兩個人手上沾著泥巴,說笑著往客棧裏麵去。王樂彬看到秦深手上捧著的蔬菜,很自然地認為:“老板,這是剛才那個矮矮圓圓胖胖的人送來的?”
秦深想,這六個字真是很符合術圓的外貌特點,可不就是矮矮的、圓圓的、胖胖的。“不是,看這大葉子就知道是金川送來的,人沒出現,放在門口就走了。”
看到包著蔬菜的大葉子,秦深就知道是金川送來的,中秋過後那孩子就每天送水果到客棧門口,人從來不出現,碰上了給他前就飛快地逃跑。金川大概是想野果子吃多了膩歪,就經常換著,有時候是山雞、野兔,有時候是類似於今天的葛根、山藥,每一次都是收視得幹幹淨淨送來。
“都是山上的野味,穿山甲們挑東西很有一套,肯定每一個都好吃,我們中午就吃掉。”
他們今天中午有口福了。
…………
秦深聽章俟海說他準備將公司的總部搬遷到東洲市來,原在京城的總部作為分部存在,功能相當於公司的副總部,公司的另一顆心髒。秦深不知道公司總部搬遷困難與否,在他的理解中,“傷一發而動全身”,搬遷肯定不是容易的事兒,傷筋動骨也許稱不上,但麻煩肯定是很多的。
章俟海的心意將秦深的心填的滿滿當當,充斥著被在乎的幸福。他的事業離秦深所學太遠,也隻能夠在生活中盡量讓他舒服,彼此遷就、彼此理解、彼此關愛吧,秦深在體會兩個人真正在一起的生活。
章俟海忙著公司的事兒,從國慶開始就開啟了早出晚歸的生活模式。秦深的生活一層不變,每天接送丟丟、經營客棧,平實無華中每天又有著新意,手上的請帖、捧著的葛根不就是嘛。
秋日的午後天空一碧如洗、萬裏無雲,午飯罷,客棧眾人聚在前麵小院切蘿卜,種蘿卜的種子林高峰收集的本地品種,長出來的蘿卜個頭大、水嫩、辛辣味少、筋也少,很適合做成蘿卜幹用來配粥。
蘿卜幹配粥可以,炒菜也行,他們還直接擦了很多蘿卜絲出來,曬幹了儲存,用來燒紅燒肉也非常讚。
這是客棧的集體活動呢,大家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卻也不是日日都聚在一起,有時候吃飯也聚不攏。
切蘿卜的時候秦深問各位員工在客棧幾個月來感覺怎麽樣,“大家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哈哈,隻要不是太過分,我都可以滿足大家。”
身為老板,秦深還是很好說話的。
正在調醃蘿卜幹料的仇寶成首先開口了,“我感覺在客棧哪哪兒都挺好,我還能夠把工資匯給女兒,還可以時不時看到她,看到我爸媽,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死後的日子好過的。感覺和活著時候一模一樣。”
秦深順手將切好的一片蘿卜扔到嘴裏,蘿卜味道很重,生吃也挺好吃。“寶成哥,我覺得星星有所懷疑了,她很聰明,旁敲側擊地跟我說她願意相信怪力亂神之事。要是她與客棧有緣,讓她來看看你好嗎?”
星星是仇寶成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牽掛和執念,為了女兒,他救人死後才沒有意識混沌飄到黃泉路那邊,而是有了執念成為了飄零人間的鬼魂,最後來到了望鄉客棧。
在仇寶成的拜托下,秦深和星星有了聯係,以父親好友的身份照顧著星星,還謊稱仇寶成活著的時候將一筆錢交給了他,這筆錢因他父親的要求不能夠一次性全部交還,會在以後的每個月打到她的卡上。
這錢,就是仇寶成的工資。
仇寶成激動了一瞬,鼻翼翕張變大,嘴巴微微張張合合了好幾下,秦深以為他會答應下來,沒有想到最後化成一聲歎息,“算了,這樣就挺好的,我死都死了,就不要成為她的牽掛了。我遠遠地看著她,守著她,就挺好的。”
成為父親,才知為人父母的不容易,仇寶成的心意秦深懂。
仇寶成說完了,輪到了六娘姐妹,還是六娘為代表發表了工作、生活感言,“客棧本來就是我們的家,暫停營業的近二十年我們雖然日子過的還行,卻也東奔西走,如水中浮萍沒有依靠,客棧是我們的根呢,我們願意一直在這兒工作。”
六娘嬌俏地朝秦深眨眨眼,眼波蕩漾,上翹的眼尾流轉著魅惑。但是相處久了,秦深已經免疫,要是此刻換成章俟海這麽看著他,估計血脈賁張……
六娘無趣地嘟嘟嘴,“真討厭,老板現在看著人家都沒有什麽反映了。老板,我們姐妹是最好的織娘,多給我們準備一些織物好咩,閑著無事也可以打發時間,還可以給大家做衣服。”
她嫌棄地撚起工作服的一角,“這種直男審美的工作服以後還是不要了。嘿嘿……”六娘捂嘴偷笑,“老板也不直。”
六娘姐妹的要求秦深同意了,直接無視了說自己審美不怎麽樣的說法,他說:“多做些床上四件套、窗簾之類的,把房間裏麵那些換掉,爭取在過年的時候有個新氣象。”
“好呢。”六娘姐妹幾人脆生生應下了。
秦深的視線移到肩膀挨著肩膀坐著的黃三尾和王樂彬身上,“三尾,小王,你們呢?”
所有人的視線都移了過來,黃三尾有那麽一丟丟的緊張,他往王樂彬身上靠了靠,聲音輕輕地說:“我覺得挺好的,一切都很好,隻要老板不把我調離崗位就行。”
好員工啊,再苦再累也不喊,埋頭在田裏麵工作就是他的最愛。秦深一臉地慈祥,笑著說:“三尾放心好了,田裏麵的工作就是你的,誰都搶不走。”
“嗯。”黃三尾抿唇笑了,不愧是狐狸精出生,哪怕不是純種的九尾狐,是一隻雜毛狐狸,容貌依然非常精致,笑起來更是婉約柔美。
王樂彬眼睛看直了,情竇初開的小夥子眼睛裏都是喜歡的人,他的要求就不用說了,暫時也問不出來。
客棧裏麵還有一員臨時工,黑熊精郭躍,郭躍熊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要不是心中惦念著妖界,肯定願意在客棧長久地待下去。修真講的是隨心,入道之後機緣冥冥中會有著指引,郭躍那麽心心念念著要去妖界,就是想在那邊看看自己的機緣究竟是什麽,一旦錯過,他的修為估計就止步不前了。
“老板,我先去妖界看看,要是我活著回來了,就繼續給你打工。”糙萌的漢子郭躍最擅長做精細活兒,切出來的蘿卜條大小幾乎一致。
“別說這種喪氣話,你可是從我望鄉客棧出來的。去了妖界誰敢欺負你,你就報客棧的名頭。”
大家聽到這話,都笑了起來,他們可是三界唯一的望鄉客棧的一份子,誰敢欺負呢。
眾人說說笑笑的時候,外麵走進來個身穿紅衣的年輕人,溫暖的陽光下,年輕人麵色蒼白,浮腫的眼睛下青黑一片,眼球布滿血絲,像是個超重度的失眠症患者、又像是個癮君子,走路虛浮無力,腳踩“雲朵”,隨時會摔倒在地一般。
青年拖著個行李箱,臉上表情挺輕鬆愜意,比之頭一次進客棧,他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的紅色細紋清淺了許多,肢體不似上一次那般僵硬。一身紅衣勝血,他的戾氣又上升了,讓自己的形體凝實了許多,不再滴滴答答地掉落肉塊、血滴,動作幅度大點兒也不會立刻散架成七七八八。
“老板,我要住店。”青年從都裏麵拿出一堆紙鈔,“這個可以用不,我托夢讓我爸媽重新給燒的,肯定好,正宗的錫箔紙,每一張都是老匠人親手做的。”
秦深為難,“最好兌換成冥界通用貨幣,錫箔紙做的,我這兒也不是很好用。”
秦深背對著門口坐著,他沒有看見本來盤腿坐在大家旁邊看書的莫琛進了客棧,拿著他那個木製立牌走了出來。一手托著立牌,一手在立牌上撥弄了一下,就有一根木製的小旗豎了起來,隻見三角小旗上寫著“承接各界貨幣兌換業務”。
青年朝著秦深的方向一指,“有錢了,老板我要最好的房間,最好吃食,什麽最好就給什麽,不用和我客氣,咱有的是錢。”
秦深默默把頭扭正,白水觀駐客棧辦事處功能挺強大啊。“客棧房間一共有三個規格,單間、標間、套房,價錢分別是……,客棧沒有菜單,我們準備什麽客人吃什麽,一日三餐包在房費裏麵的。三餐之外的點餐需要額外付費,好了,我們現在做一下登記吧。”
通過登記秦深了解到青年是東洲市本地人,生命停止在了23歲,家裏麵比王樂彬還要有錢,自己有個酒吧,酒吧晚上才是一天最熱鬧的時候,他都是通宵待在店裏麵。
那一天,工作完,他打著哈欠從店裏麵出去去停車場取車,被人從身後打了一棍暈了過去,再醒來……
回憶起那些記憶的時候,青年渾身有戾氣翻騰,隨時會暴走。
秦深用力拍了一下桌麵,“那些事兒不用想了,都過去了,等去了冥界投個好胎,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青年清醒,臉上露出嘲諷,對投胎嗤之以鼻,“我為了自己報仇,就想通了很多事兒,死掉投胎再世為人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要重新經曆生老病死,多無趣,我準備遞交申請成為地府工作人員,最好讓我去守十八層地獄。”用腳狠狠踢了一下腳邊的箱子,“讓我親手折磨這個惡貫滿盈的家夥。”
秦深垂下眼,拿起筆在登記薄上另起一行,“還有一個也要登記。”
青年打開了箱子,“哢噠”,鎖扣應聲而開,有一個人從裏麵滾了出來,那人眼神呆滯無神、空洞盲目,隻會依照本能站了起來,是被青年從身上強行扯出來的生魂。
“這個人是黑市販賣器官的,後來迷上了解剖人體。”青年抬腿用力地踹飛男人,“目標不明確,看到喜歡的就下手,媽的,勞資倒了什麽血黴,被這種人渣看上。”
人渣砸在了桌子上後又摔倒在地上,桌子紋絲不動,客棧的東西很有保障的。
摔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依照本能站起來,秦深打量這人,殺人如麻的變態並不是窮凶極惡的長相,臉上也沒有明確地寫著“壞人”這兩個字,他看起來頹廢,衣衫襤褸,非常low,是生活中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我認識這個人!”王樂彬進來拿東西的,進來就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我認的這個人的下巴,上麵有一顆痣,和撞了我肇事逃匿的那個人一模一樣。我確定就是他!”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幹了壞事兒,總會留下痕跡。撞了王樂彬的人駕駛偷來的車輛撞了人,在監控中顯示他停頓了一會兒,大概是恐懼和害怕,後來駕車逃匿,王樂彬緊接著被人發現送醫。
青年抱著胳臂看王樂彬,眼神非常挑剔,“他估計是看中你了,想跟你來一場親密接觸,比如敲開你的腦袋,和你的頭蓋骨跳個舞。不知道為啥沒有下手,很幸運嘛。”
變態把自己和王樂彬放在一張喜好清單上,青年老大不樂意,他是獨一無二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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