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瘋道士的小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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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好人壞人,道有正道邪道。

    壞人害人、邪道殺人,行無道、做殺孽、求終極,並不以死後進入阿鼻地獄而恐懼,他們認為自己所行之事會得到永生。

    …………

    “那個瘋道士扔進來的護身符你們撿了?”秦深把兩個孩子拉到身前,嚴肅地問著他們倆。

    丟丟和龍龍不安地對視了一眼,惴惴地點點頭,龍龍說:“疊成三角形的,上麵有紅色的線條,像是一幅畫,想拆開來看看究竟畫了什麽。丟丟爸爸,這個很重要嗎?”

    秦深蹲下來,認真地看著他們兩個,“一點兒都不重要。但是孩子們,以後見到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好奇地去查看、不要帶在身邊,你們還小,有很多東西會傷害到你們。要是剛才那個‘護身符’上麵有毒,摸上了小手指爛掉怎麽辦?”

    秦深忘記了在哪個育兒手冊上看到過,適當的“恐嚇”會讓孩子樹立起畏懼心,從而在探索世界的時候留下一個心眼兒,避免自己受到傷害。

    他覺得真的要好好管管龍龍了,小龍膽肥肥的,什麽都敢摸、什麽都敢試,在無法保護好自己之前撞上了鐵板了怎麽辦、受傷了怎麽辦,受傷了大人正好不在身邊怎麽辦?

    也同時要好好管管丟丟,小家夥性子靦腆害羞,但內心深處的冒險因子濃厚著呢,與龍龍在一起正好激發了,一加一大於二,他們估計啥都幹做出來。

    “護身符”灰燼冒出來的濃濃惡意讓秦深膽寒,一想到兩個孩子接觸過,他就更加害怕。

    小手握在一塊兒,手指不安地絞在一塊兒,丟丟弱弱地說:“爸爸,我知道了,以後不亂碰東西了。”眼眶發紅,看著要哭。

    龍龍也不要意思地摸著腦袋,“知道了,以後不亂摸東西了。”

    “唉。”秦深長歎了一聲,用力地抱了一下他們,在他們背心拍了一下,“你們先去玩玩吧,我和莫琛小叔叔說說話,然後給你們看個大驚喜。”

    “什麽驚喜?”龍龍眼睛亮晶晶地問,這是個情緒恢複快的,基本上什麽都不會放在心上,快快樂樂最重要。

    秦深感覺額頭上有黑線往下掉,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叮囑的事兒他放在心裏麵了嗎?!

    秦深沒好氣地在龍龍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驚喜說出來還是驚喜嘛,去去去,到一邊兒玩去,等會兒就知道了。”湊到兒子身邊,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寶貝,爸爸又沒有罵你,怎麽眼眶紅紅的,男孩子要勇敢。”

    丟丟摟住爸爸的脖子,靠在秦深的肩膀上,小小聲地說:“怕爸爸不高興。”

    “小笨蛋,這個有什麽好怕的。”秦深抬手給了兒子一個“毛栗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說:“不要害怕爸爸高興還是不高興,因為丟丟寶貝就是爸爸的開心豆,你開心了,爸爸就會開心。你難過了,爸爸就會不高興。知道嗎?”

    丟丟懵懵懂懂地點點頭,有什麽在心裏麵不一樣了。

    打發兩個孩子去玩,秦深走到莫琛身邊。莫琛常年霸占大堂側邊小廳最最靠裏麵的位置,桌子一角放著“白水觀駐客棧辦事處”的木製立牌,桌子的其他地方就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書,諸如《抱樸子》、《道家八大咒》、《華夏道教傳統法術口訣概要》、《符咒大全》……

    有幾本書攤開來放著,其中那本《華夏道教傳統法術口訣概要》估計是剛看,停留在序言,秦深掃了一眼,看到書上如此說:“曲則 全 ,枉則 直 ,窪 則 盈 ,敝 則 新 ,少則 得 ,多則 惑 。是以無萬事萬能之口訣、無長長久久之法能,修道之人需順應天時、與時俱進,不可執著於祖訓規矩、不執迷於神仙道法。福生無量天尊,遇事口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堪比‘急急如律令’……”

    “與時俱進啊,二十四個字作用這麽強悍?”

    研究“護身符”灰燼的莫琛抽空瞅了一眼秦深看的書,他說:“有,‘人民有信仰、國家有力量’,二十四字真言凝結億萬人民心血和智慧,是正能量的化身。”

    “嗯嗯。”秦深聽到此番言論,大大改變了自己對修道者的想象,感覺世界又被刷新了一下。

    莫琛補充了一句,“弘揚正能量,科學修仙。”

    “……太有道理了。”

    大概是為了讓秦深更加客觀地了解一下現在的修(真)世界,莫琛側過身,翻著他的書箱,他和秦深申請過,將靠裏與自己身下椅子並排放著椅子撤掉,放了一個大大的藤編箱子,裏麵什麽都有,秦深見他拿出過道家典籍、拿出過朱砂狗血、拿出過羅盤拂塵……勘稱百寶箱的存在。

    現下,莫琛從箱子裏麵拿出一摞卡片,抽出一張遞給秦深。

    秦深接過來,嘴角忍不住抽抽,卡片比名片稍大,摸起來感覺不是紙張做的而是竹片或者木片一類。卡片通體正紅色、有金色水印,正中間用朱砂印刻著二十四個字,朱紅色的字端著、嚴肅,凸出於背景,讓任何人忽視不得、一眼看到。

    給秦深的這張上麵印刻著的金色法印是保平安的,莫琛那邊還有其它,比如保健康、保高中、保事業順利、保姻緣早成……

    如果換個背景,弄成綠草茵茵、白雲悠悠,和街道社區發的宣傳卡片沒有什麽兩樣。

    “平時揣在兜裏麵,和護身符一個道理。”莫琛介紹,“不過要明白一點,人的命運如何完全取決於自己的選擇、努力程度、勤勉是否,護身符隻是稍微借點兒氣運而已,最主要的還是看自己。”

    秦深認可地點點頭,“應該如此,要是求一求、拜一拜就狀元及第、就事業有成、就因緣和合,那所有人都信教算了,不用幹活了。”

    “但是有些人就想著不勞而獲,走捷徑。”莫琛在灰燼旁邊點了點,英俊卻尚帶青嫩的臉上露出一個充滿諷刺的冷笑,“歪門邪道為什麽有市場,就是因為這些人在。他們為什麽不想想,天底下有這麽好的事情?不可能,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個對人有害嗎?”在切身小我與天下大我之間,秦深更關心前者,當前者的安危得到保障,才有功夫兼濟天下。

    拿著牙簽撥弄灰燼的莫琛眉頭擰了起來,“這是一道詛咒,燒成灰燼了我看不出來究竟是什麽樣子的詛咒,施行咒術最好的辦法就是拿到施咒對象的貼身之物,比如頭發、指甲、血液、貼身的衣物等等。隻是一個簡單的紙符能夠起到的作用很小。”

    莫琛抬頭看秦深,“你最好問問叔叔阿姨,他們有沒有被拿走以上三種東西。”

    至於害人的“護身符”進入客棧立刻自焚成了灰燼,那是因為客棧是天底下正氣最足的地方,有天帝法印護持,一切邪祟進不來,一旦進來就灰飛煙滅。施加在秦深身上的負麵影響也是如此,進入客棧之後就自動化解,不費吹灰之力。

    “紙符化為灰燼,行咒之人說不定會遭受到反噬,正是捉拿他的好時候。”莫琛從書箱內拿出自己的桃木劍,站了起來,正氣凜然地說道:“誅除邪道乃我輩的職責,秦老板,請將你說的那個瘋道士的地址給我,我這就趕過去,也防止秦阿姨他們受到傷害。”

    “好。”秦深心頭不安,迅速將自己知道的地址報給莫琛聽。

    莫琛記下,斂容點頭與秦深道別,他剛才掃了一眼放置在桌子上的手機,喊來的同門已經開車在外麵等著,他這就出發。

    秦深目送莫琛離開,拿出手機給媽媽打了個電話,詢問了她和爸爸有沒有被拿走什麽東西。

    秦靜一聽,眉毛立刻豎了起來,“竟然敢對我們家施咒,張芳子老娘瘋啦,施行詛咒需要付出代價的,愚昧無知,她這是自己在找死,怪不得別人。她在店裏麵發瘋的時候過來要拽我頭發……”

    秦深急得打斷了媽媽的話,說:“媽,我這就給莫琛打電話,催催他,讓他盡快找到瘋道士,天知道他們究竟要幹什麽!”

    “放心好了,張老娘一開始的確拽到了一根我的頭發,但是我拿著刀拍她臉的時候把頭發給順回來了。”

    坐在椅子上的秦深鬆了一口氣,僵直的背放鬆了下來,“還好還好,沒有讓他們得逞。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根本不知道他們腦子裏麵哪根筋搭錯了,跟我們一家過意不去。”

    “要是知道,就和他們一家一樣神經了。”秦靜已經懶得搭理那些人,連提起也不願意,“就這樣吧,我要給你爸爸做飯去,我就用你帶來的火腿和小公雞做個湯,再炒一個醋溜白菜。”

    “……媽,你這是怎麽簡單怎麽來啊。”

    “不然呢,我又不是仇寶成,你弟弟一直說我做的飯菜就比黑暗料理好那麽一點點。”

    林曉寧不隻是一次吐糟過秦靜的廚藝,說自己寧願吃外賣,也不肯天天吃老媽做的飯……從中就可以知道秦靜做菜是真的不咋滴。在客棧住,不需要自己做菜,秦靜本來就不怎麽樣的手藝更加生疏,現在的手藝估計已經和黑暗料理無限同步了。

    說到林曉寧,藍劍鷹帶著失而複得的妹妹回族地的當天,不放心的藍月兒就要回去,林曉寧陪女朋友一起回去了,前兩天托人送來兩箱帶魚去了木器店。拿到客棧之後,新鮮的帶魚切成段,裹了雞蛋麵糊炸出酥殼,好吃的現在秦深還有點兒想念。

    丟丟計劃通,因為爸爸說為看驚喜要去鎮子上提前做準備工作,已經打擾了他做作業的節湊,回到客棧就打開書包、翻出作業本做了起來。可憐的龍龍,逃過了爸爸的“圍追堵截”卻沒有逃過丟丟的按計劃行事,正對著數學作業運氣呢。看到秦深打完了電話,龍龍忙不迭扔掉鉛筆,跟鉛筆上麵有大蟲子一樣,大聲喊:“秦叔叔,驚喜驚喜,你說好的要給我們驚喜的。”

    秦深看過去,龍龍黑溜溜地眼睛期盼地看著他,忽閃忽閃的像是會說話,說著不做作業了,我們去看驚喜吧。

    秦深憋笑,故意逗弄他,說:“可是你們現在還在做作業啊,做到一半不是打斷了思路,半途而廢了。”

    “呃……”龍龍抗拒地看了一眼攤開的作業本,上麵寫著一共“有幾隻雞爪、一共有幾條兔腿”的題目像是長著猙獰的小醜臉,齜牙咧嘴地看著他。龍龍打了個冷戰,果斷幹脆地合上作業本,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繞到丟丟身前,俯下身子可可憐巴巴地看著丟丟,伸出小手戳了戳丟丟的肩膀,“丟丟,我們去看驚喜好不好?”

    丟丟做完了一條數學題目,有條不紊地合上作業本,放下鉛筆,伸手在龍龍毛楂楂的腦袋上摸了一下,“那我們去看驚喜。”

    “太棒了,小丟丟最好了。”龍龍歡呼,高興地在原地轉圈圈,對著秦深大喊,“丟丟說了,不做作業,秦叔叔我們去看驚喜。”

    秦深被兩個孩子的互動逗得樂不可支,笑著表示現在就帶他們去,在去之前要求兩個孩子將自己的羽絨外套、帽子手套圍巾都戴上。

    在客棧內穿戴整齊之後,丟丟覺得捂得慌,拽開了圍巾問爸爸,“爸爸,我們要出門嗎?”

    “不算是出門,別把圍巾拿下來,等會兒會冷的。”秦深把刻製了符籙的鱗片拿出來,給丟丟和龍龍一人一片,看著他們認真妥帖地收進衣服的內口袋裏才算是放心,“走吧,我們出發了。”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客棧的“上一層”,踩在院子內,兩個孩子“哇”了一聲,被鵝毛大雪籠罩住虛度原蒼茫茫一片震驚到了,除了雪,什麽都看不見。

    重遠從彼岸花叢坐著類似於蝴蝶的坐騎飛了出來,和大家打了個招呼,隨後落到丟丟的肩膀上,他就是在三界交匯處出生的,從小看慣了這邊的風景並不覺得稀奇。丟丟和龍龍看不夠的大雪在他看來是災難,因為大雪籠蓋下的虛度原危險更甚,當靖人的食物缺乏時就必須冒更大的危險在裏麵尋找獵物。

    “大雪會下一個冬天,草原上的荒獸會將自己埋進地底過冬,但並不是所有的荒獸都會冬眠,有些無法冬眠的就會鋌而走險在風雪中尋找獵物果腹,有時候會冒險來到客棧的旁邊,用綠瑩瑩的眼睛看著這裏。”重遠的聲音清脆,童稚的聲音訴說生活的不易,沉重卻也不失對生活的希望。

    “看,那邊就有綠瑩瑩的眼睛。”龍龍驚呼了一聲,聲音有一點點的哆嗦,不過他可是要征服世界的男人,怎麽會因為害怕就退縮,慢吞吞地往虛度原的方向走了幾步,鼓足勇氣說:“那個就是荒獸對不對,它冒險來到客棧外麵,希望有獵物出現對不對。”

    龍寶寶壯著膽子,一步一步挪到結界的邊緣,結界雖然看不出來,但可以從彼岸花叢的生長區域辨別一二。客棧的位置非常巧妙,前麵是滔滔不絕的三途河、後麵是一望無際的虛度原,兩者中間是大片的彼岸花海,客棧就坐落在花海中,結界覆蓋了整個客棧,包括客棧旁邊的兩畝空地。空地內有一小片人為栽種的彼岸花叢,這裏是靖人生活居住的地方。

    結界最邊緣距離虛度原有個兩三米,站在邊緣感受到的寒意更甚,也更加體會到大自然的神奇,風雪呼嘯,積雪堆高到二十多厘米,虛度原邊緣卻和立了一塊透明的玻璃屏障一樣,將雪都阻擋在了草原上,不會向花叢傾倒分毫。

    待龍寶寶剛剛在邊緣處站定,裏麵那雙綠幽幽的眼睛主人衝了出來,在草原的邊緣處貪婪地看著結界內的眾人。那是一頭狼一般的野獸,呲著牙齒,腥臭的涎水從齒縫間流淌下來,滴答在雪地上。

    冰涼的空氣中多了惡心難聞的氣味。

    龍寶寶嚇得摔了個屁股蹲,長這麽大這還是他頭一次直麵如此恐怖的野獸,山裏麵的妖怪不算,因為畏懼於神君與山神之威,他們隻會臣服於龍龍。秦深就護在他的身邊,野獸出現後站到孩子們的麵前,嘴巴裏發出“噓噓噓”的聲音驅趕野獸。

    在饑餓麵前,客棧已經不具威嚴,在荒獸的眼中,客棧主人就是一頓肥美的午餐。

    瘦得肋骨根根凸起的荒獸焦急地在邊緣處徘徊,幾次想要衝破三界的“屏障”衝進客棧,次次都是徒勞。

    “喵嗚!”白虎神君蹲坐在地上,懶洋洋地吼了一聲,聲音奶聲奶氣的,可神獸之威對於荒獸來說那是潛藏於血脈深處的畏懼,狼一樣的荒獸嗚咽了一聲,夾著尾巴膽怯地往後麵縮。

    草原上的能見底很低,當荒獸退進虛度原一米超過,他們就看不見它的身影。呼嘯的風雪聲中,好像有一聲短暫的痛苦嗚咽,一個超過十米的龐然大物踩著沉重的腳步從虛度原邊緣擦身而過,緩緩進入草原深處,那隻狼一樣的荒獸再也沒有出現過。

    龍龍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頭,低著頭看著自己對在一起的腳尖,身為要征服世界的男人,他剛才丟臉了。

    丟丟抓住龍龍擺在身側的手,誇獎龍龍說:“龍龍好厲害,你和那隻怪物碰麵了都沒有害怕驚叫。”

    “才沒有,我摔跤了。”龍龍鬱悶地說。

    “那是因為我們還小,力量還不夠,等龍龍長大了,肯定可以戰勝它們的。”

    被丟丟一鼓勵,龍龍又恢複了自信心,抬頭挺胸大聲宣布,“我會努力的,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征服全世界。”說完了伸出胳臂,衝著天空用力地振臂。

    丟丟跟著甩出胳臂,“加油加油,征服全宇宙。”

    坐在丟丟肩膀上的重遠也湊熱鬧,“我們都是男子漢,努力努力。”

    醞釀了一肚子安慰話的秦深:“……”算了,孩子們沒有嚇到就好,他們開心就好。

    一場虛驚之後當然是痛痛快快地玩雪啦,不過孩子們已經不敢靠近虛度原的邊緣,是郭躍變回熊身之後去虛度原上弄來了大堆大堆的雪,他就在邊緣處一米以內徘徊,不敢深入。裏麵風雪太大,一旦深入,很容易辨別不清方向,從而走得離客棧越來越遠。

    秦深發現,冬天的彼岸花脆弱得仿佛冰花,輕輕一碰就會碎裂成片。他站在三途河邊,分心留意著孩子們的同時看著逐漸凍結的三途河,岸邊的冰是一層又一層的浪,它們在衝上岸的那一刻被凍結,形成了千姿百態的形狀。

    呼出一口氣在空氣中變成了白煙,冷冽的寒風刮在身上,因為有青龍鱗片撐起的結界感受不到冰寒,秦深眺望三途河的邊際,遙想那邊的世界是什麽摸樣,渡船已經在彼岸停靠吧,他的親身父親會在船上做什麽?

    …………

    ……

    堆了兩個雪人,給它們按上胡蘿卜的鼻子、小芋艿的眼睛、草莓組成的嘴巴,兩個孩子還解開了自己的圍巾給它們圍上,給雪人取名字叫元元和旦旦,因為現在是元旦放假。

    龍龍還在“旦旦”的身後歪歪扭扭地寫了一行小字——希望永遠是元旦節,不要上學。

    孩子啊,這個願望是不現實的,老師都是按照假期長度布置作業的,要是元旦假期長長久久了,那作業估計也見不到頭了。

    堆完了雪人吃午飯,午飯吃完了秦深照顧著兩個孩子睡午覺。兩個孩子一起睡的,秦深等著兩個小可愛睡著了帶門出去,來到大堂看到了莫琛。

    “解決了?”比自己預想的快得多。

    莫琛點點頭,“對,一切順利。那個瘋道士並不是瘋子,隻是執著到瘋魔,確切地說是個癡迷於邪道的修煉瘋子。事情超出我們的想象,警察已經控製了現場,有國安一處的人過來接手,我們白水觀屬於民間組織,就不繼續參與了。”

    “國安一處?”秦深聽到了新鮮名詞。

    莫琛給秦深解釋,“國安是華夏的特殊部門,處理一些特殊事件。”莫琛給秦深一個“你懂的眼神”,秦深點點頭。他繼續說:“這個一處更是國安裏麵的秘密部門,部門負責人是陵光神君,處理全國上下發生的神秘事件,比如神x架野人、喀納x湖水怪、雙x佩事件等等。”

    秦深明白了,“全都是處理科學之外的事件的。”

    “對,上次盜獵野生動物的事件,最後也是他們接手的。”

    偷獵那事兒就要提到穿山甲金川頭一次來客棧的時候,他將動物園中隱藏著的罪惡偷獵行為告知眾人,莫琛和章俟海分頭行動將罪惡大白於天下,涉及到修真人士,這事最後是交到國安一處的手裏麵進行深挖處理。

    新聞上放的隻是這件事可以公之於前的,隻不過是冰山一角。

    “我聽師父說,那件事最後查到是個邪派在幕後搞鬼,但他們藏得很深,國安一處隻是抓到一些小嘍嘍,還沒有搗毀他們的老巢。”莫琛子之所以說到這個,是因為瘋道士就與這個邪派有關,“在他家發現了同樣的標誌,兩隻疊在一起的豎瞳。”

    莫琛帶著人去的時候,正好看到茅草屋內瘋道士施法被咒術反噬,噴了一大口的血暈死過去,屋內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矮胖的婦人,婦人對警察辯解說自己著急女兒的婚事病急亂投醫,就被瘋道士欺騙,並沒有想要害人,看到瘋道士施法她已經嚇傻了。

    莫琛在婦人的身上聞到了咒術的味道,無論是好的法術還是歪門邪道,施法締結契約的雙方要心甘情願才能夠完成。咒術已經成功,很顯然婦人在撒謊狡辯。

    對待普通人這一套說辭可以,但莫琛不信。

    在瘋道人的屋子裏麵發現了很多咒術娃娃,還發現了一些賬本,記載了他都為誰做過法術。

    入邪道三十年,可見害了多少人,罪行累累。

    “希望國安一處這回可以通過瘋道士找出線索,將邪派一網打盡。對了……”莫琛從包裏麵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推到秦深的麵前,“你們家是受害人,我詢問過國安一處的工作人員,他們允許我帶回來的。秦老板你看看。”

    莫琛是空著肚子回來的,仇寶成給他下了一碗麵條,中午多做的一碗火腿蹄髈也端了上來,給莫琛下麵條吃。

    莫琛拿起筷子,禮貌地和仇寶成說了一聲謝謝。自從來到了客棧,因為夥食好,他的個子往上上竄了竄,快要一米八了。大小夥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下去的所有營養都補充給了豎向,橫向一點兒也沒有,麵頰還瘦了一些,搞的客棧虐待一樣……

    莫琛吃麵的時候,秦深拿過了冊子來看。

    用的是他小時候用的那種作業本一樣的小冊子,很薄,輕飄飄一本,目測不超過四十頁。封麵有卷邊破損,上麵兩個穿著樸素很有年代感的小朋友戴著紅領巾敬禮,敬禮的小朋友下麵用藍色的圓珠筆寫著“張家”。

    小冊子有些年頭了,紙頁泛黃、潮濕脆弱,翻的時候要格外小心。

    秦深打開,塵封了二十多年的過去逐漸呈現在眼前。

    看了一行秦深就忍不住抬起頭和莫琛說:“瘋道士是語文老師吧,自己幹了什麽竟然還會像寫一樣記錄下來?生怕別人不知道?!”

    “不是語文老師,是數學。”莫琛把嘴巴裏這口麵條咽了下去回答秦深,“個人愛好吧,他每做一件事情都會以這種形式記錄下來。”

    “嗯嗯。”這個愛好不錯,做了啥壞事看起來簡直是一目了然,但因為文字經過了加工,真實性上有待考證,但大差不差的,整體脈絡還是在的。

    關於張家的這個故事發生在二十六年前,有一對同姓張的夫妻結婚多年無子,去醫院看了不孕不育發現二人身體很好——良田好種,可就是不結果。迷信的女主人就想到了求神拜佛,給正經的菩薩、道君磕頭添香火,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女主人就想到了別人口中很靈驗的瘋道士,瘋道士說他們夫妻兩個命中相克、結婚後注定無子,想要生孩子,就要按照他的意思來做。

    女主人究竟做了什麽步驟不一一介紹,篇幅拉得太長,秦深是跳著看的,無外乎吞符紙灰泡的水、半夜喝雞血、吃胎盤和偷摸別的產婦腳心等等,種種奇葩令人匪夷所思,而張姓夫婦還真的做了。

    而最最關鍵的是,瘋道士給了這兩人一張方子,按照方子中的記載連著服用七七四十九天,然後在第五十天的黎明、黑白交替之時用特殊姿勢行房,便可以得到子嗣,打破了無子的命格,以後想要生多少都可以。

    秦深黑線,一臉嫌惡地翻頁,瘋道士竟然將行房的姿勢圖畫了出來,哪怕年代久遠了,線條變得模糊,但這逆天的動作大致上還呈現在在紙頁上。

    辣眼睛,多看一眼要瞎。

    秦深揉揉眼睛,翻頁後繼續看文字。

    按照方法,張姓夫婦果然生下了一雙女兒,雙胞胎。沒有啥文化的他們就給兩個女兒取名“方子”,按照出生的順序,大芳、小芳的叫著。

    孩子滿月的時候,瘋道士來了,他說女主人應該生一個的,現在卻生了兩個,其中一個不應該來,應該送到寺廟或者道觀裏麵修行,替家人祈福,否則全家遭殃、災厄不斷。

    女主人聽了驚慌不已,在兩個女兒之間做出了選擇,留下了大芳、送走了小芳,因為大芳活潑健康,小芳文靜瘦弱。

    看到這邊,秦深也明白了,“這是張老娘一家,大芳是張芳子,小芳是王芳子,她們原來不是表姐妹,是親姐妹。”

    莫琛不了解秦深與他們一家的糾糾葛葛,他要給秦深看的是最後的幾頁,便示意秦深繼續往下看。

    翻了一頁,瘋道士用紅色的圓珠筆在紙頁上用力地寫道:“呔,無知蠢婦,不聽我言,以千元將女兒給了姊妹撫養。日後肯定災禍連連!!!”

    這一頁就這一行字,秦深往另一頁看,也是一行,寫著:“咦,孩子七歲前這家人是大災小難不斷,怎麽七歲後太平安好?果然世事無絕對,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

    地府判官崔玨崔大叔說過,張芳子乃刑克命、大凶,於家宅不寧,是秦深的玻璃吊墜放在她身邊,鎮壓了她的凶煞,吊墜內的陰陽借身隱匿符起了作用,利用她的凶煞隱匿秦深的氣息,蒙蔽天機。

    因為吊墜挺好看的,玻璃吊墜張芳子就一直貼身帶著,在她和陳凱盛公布在一起之後,秦深要回了吊墜,也就是秦深與章俟海相遇那天。

    章俟海和秦深在章俟海生母的推動之下有了一夜,在那一夜章俟海看到了秦深的玻璃吊墜和自己的翡翠吊墜很像,就做了交換,以作信物。

    失去了吊墜,張芳子命中帶著的煞氣洶湧,影響家庭氣運,那段時日張家雞飛狗跳、家宅不寧。已經成了瘋道士忠實擁躉的張老娘又去求了瘋道士解惑,瘋道士說是一件寶貝沒了,才會這樣。

    最近家裏麵少了什麽,一陣摸排便知,所以張家去木器店胡攪蠻纏地要回了吊墜,而這枚吊墜是翡翠的,裏麵沒有陰陽符,卻有九尾天狐施加的五氣福運,亦可以替張芳子鎮壓煞氣。

    再後來,就是秦深畢業後找工作,麵試被陳凱盛讓親戚用手段給刷了下去,秦深回去的路上在臨水餐廳內看到了陳凱盛和張芳子便要去要個說法。在餐廳內,秦深要回了吊墜。

    自此,翡翠吊墜在秦深身邊,刻有陰陽符的玻璃吊墜在章俟海身邊,物歸其位。

    秦深再翻一頁,字跡很顯然是最近才添加上去的,原來是沒了吊墜鎮壓煞氣的張芳子連連倒黴,工作沒了、婚姻沒了……到手的一切統統沒有了,喝口水都都塞牙。家人也受到影響,張老爹下樓的時候摔斷了三顆門牙,張老娘買菜的時候和人討價還價被人用錢砸中了嘴巴,硬幣溜進了氣管,去醫院夾出硬幣花了好幾百。最慘的莫過於金疙瘩張小弟,和人打牌的時候被誣賴出老千,切了一根手指。

    至於誣賴的對不對,秦深不做深究。

    總之平安了小二十年的張家又開始倒黴,並且愈演愈烈。

    翻頁往下看的時候,夾在小冊子裏的一張照片飛了出來,四寸照片,是兩個女孩子的合照,一個笑容燦爛、開朗外向,是整張照片的焦點位置,另一個內向低頭、不敢看鏡頭,是照片中的陪襯。

    開朗的那個很顯然是張芳子,兩個人是一起長大的,秦深記得她小時候的摸樣。另外一個,秦深猜測是王芳子了。

    這張照片上,小時候的張芳子脖子上掛了一枚吊墜,用藍色的圓珠筆圈了出來,打了個問號。

    “這個吊墜很有問題,木器店內的林家不簡單,值得試探試探,就讓老蠢婦一家去試試吧。”瘋道士在最後一頁寫著,“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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