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那位客人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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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棧小院內酣睡了一夜的明伸變不回去了。
這真是個悲傷的事兒, 他在客棧已經掉光了粉絲。
蹲守在電腦前八條爪子齊上陣好不容易搶來的等身充氣娃娃, 五娘六娘並不想繼續擁有了, 直接讓王樂彬陸陸續續轉了出去,轉手後每個人又賺了五六萬, 一筆挺可觀的財富,但兩個人好像並不是很高興。有一種自己做了黃牛的感覺, 淡淡的憂傷。
小院內,黑得發亮、髒得厲害的野豬在番茄藤旁邊轉悠,給他擦屁股的妖姬打電話打得嘴皮子都磨破了。
“李導李導, 別介呀, 我們家明伸是突然覺得不舒服才離開劇組的,這不是事發突然嘛, 沒有來得及和你們說。唉, 急性腸胃炎, 明伸腸胃嬌貴, 吃了一些外麵的東西就容易不舒服, 現在正在掛水呢, 醫生說讓修養兩天。啥, 讓視頻溝通一下劇本啊, 李導啊,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我們明伸不舒服正睡著呢, 醫生說讓他最近少用腦, 才恢複的快。恢複好了, 不就可以回來和大家在一起努力工作了。照片啊……”
打著電話的妖姬眼角餘光看到一頭大肥野豬在枝頭叼了一個西紅柿,尖利的獠牙咬合,水靈的番茄在口腔內爆漿,場麵“血腥”。
妖姬強笑著對電話那頭的導演說:“我問明伸了,生病之後臉色蒼白,就不拍照片嚇到大家了,免得導演心疼他。好好好,謝謝李導的諒解,醫生說了短則兩三天就能夠恢複健康,到時候就可以回到劇組了。不不不,明伸敬業著呢,絕對、絕!對!三天後就來,不會讓李導失望的。”
掛了電話,妖姬長籲一口氣,抬起腳在大肥豬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下,大肥豬紋絲不動,就屁股上的肉顫巍巍,妖姬卻腳尖巨疼,不得不抬著腳在地上蹦了好幾下,來緩解這種痛楚。
握在手裏麵的手機又響了,是雜誌社的編輯,約好了做專訪的。勉強揚起了一個笑容,妖姬忍著腳趾的疼繼續給被明伸放了鴿子的人賠笑臉。
身為大妖竟然給弱小的人類陪以笑臉,可以想見芸芸眾生在凡塵俗世生活就沒有一帆風順的。
客棧的猴兒酒味道醇厚綿香,妖怪喝了就像是喝著月華甘露,可以說是極致的享受了。僅僅如此還不會被眾妖們推崇備至,主要是因為猴兒酒有疏通經脈的作用,客棧出品的猴兒酒效果尤甚,說它是妖怪們的仙丹靈藥一點兒都誇張。
除非是九重天上的仙家之地,其他界飲食上多有雜質,雜質會堆集在身體中影響修為,人類修士還可以通過煉丹術法弄出丹藥來輔助修行,妖怪在修行之路上就單靠自己的一身皮肉硬扛,成就大道就越發艱難。
雜質淤塞在經脈、血管、身體中,就會阻礙修行,能夠舒筋活絡、調理身體的客棧版猴兒酒無疑讓妖怪們見到了精益修為的曙光。
引來上下三界的妖怪們的追捧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不過,喝了之後有一點點的後遺症。
一旦自控能力不行喝醉的話就會變出原型,根據自身的定力,少則幾個小時、多則幾天,都要保持獸態。
顯而易見,明伸就是自控能力不行的那一掛。
大豬頭又往番茄架子上湊,黃三尾大著膽子擋在番茄藤前麵,鼓著臉說:“不準吃,你們付的房錢隻是包了一日三餐,吃其它都要付錢的。”
“哼唧,真是小氣。”大野豬不滿地嘟囔,兩根獠牙對準了黃三尾,內凹的眼睛裏有精光閃過,前蹄在地上刨動,他撞擊力驚人,隻要輕輕的一來,這隻雜毛狐狸就藥丸。
“咳咳。”客棧老板的聲音不得不讓明神收回這種想法,遺憾地放棄將這隻雜毛狐狸對穿的舉動,可惜地甩動一下腦袋,“妖姬付錢,我要吃番茄。”
“滾,不變成人,你屁都吃不到。”妖姬煩躁地甩出藤條抽打在大野豬的身上,野豬皮糙肉厚、不痛不癢,這一下就跟蒼蠅落在身上似的。
“哼哼,不給吃算了,我睡覺。”四肢趴開,直接躺在小院內曬太陽睡覺,真應該讓廣大粉絲看看他們男神這一麵。
黃三尾後怕地拍拍胸口,看到老板給自己比了一個大拇指,他羞澀地低頭。
“三尾,給我摘一個番茄來。”
“好的,老板。”黃三尾的聲音飄揚,獨自一人的情況成功地懟了比自己實力強悍的妖怪,他很高興。特意在枝頭上選了一個個頭大、顏色鮮豔的西紅柿在水龍頭下洗得幹幹淨淨,捧著交給老板。
“謝謝三尾,幹得不錯,好樣的。”
三尾雙頰飛上緋紅,不好意思地扭著手指,“多虧了老板,彬彬,還有大家,我才能夠成長起來的,不然我就是狐狸洞裏麵的一隻雜毛狐狸,不思進取、任人欺負,壽元到了就會隨便找個山溝裏了此一生。”他抬起頭,眼睛亮亮的,“我是客棧的一份子,是老板手底下的員工,麵對外人我不能夠怯弱畏縮,那是給客棧丟臉。”
黃三尾的變化秦深看在眼裏,很是欣慰,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加油,記住自己的話,身為客棧的一份子,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客棧,一定要硬氣起來,知道嗎?”
“嗯嗯。”黃三尾用力地點頭,“我知道啦老板,那我現在去幹活了,‘上一層’還有幾畝地的草沒有除好呢,我看看圖圖和姬無涯做的怎麽樣了。”
“去吧去吧,幹完活正好下來吃飯。”
秦深盤腿坐在門口,暖風拂麵,懶洋洋地渾身提不起勁兒來,他打了個哈欠,撐著頭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西紅柿在吃,西紅柿清甜的香味在空氣中慢慢彌漫開,合著蛋餃的味道,氤氳出家的感覺。
秦深誇讚,“五娘你做的蛋餃真好看,看著像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五娘笑著說:“很簡單,掌握好其中的技巧就好。”
五娘正在做蛋餃,從廚房拎了一個小的煤球爐子出來,搬一張小矮凳,再備上一個大鐵勺子、一片厚肥肉、蛋液和肉餡就好。
大鐵勺子被火舌舔著,肥肉在勺子內抹一下,淋上蛋液,手腕靈活轉動,一張蛋皮便漸漸成型。在蛋液還未徹底凝固之前,將適量的肉餡放入其中,筷子夾著蛋皮閉合,一個淺黃色的半月蛋餃便成型了。
五娘動作嫻熟、姿態暗合著某種奇妙的韻律,做蛋餃而已,卻做出了如同舞蹈的美感。
看著她做蛋餃,看不膩。
“哼哼。”大野豬癡癡地哼哼出聲,兩隻眼睛似跳著愛心,被五娘迷得神魂顛倒,已經忘記自己現在是一隻大肥豬的摸樣了,還以為頂著明伸的帥氣臉龐,“美人,你已經俘虜了我的心,進駐到了我的記憶內,成了我的全部。美女,願意和我共赴良宵,看明月皎潔、看星光璀璨嗎,我的心、我的身都會為你開放。”
“省省吧,你變成了人才能夠俘獲芳心。”妖姬涼涼地在旁邊說,“你現在這個樣子,隻會讓人想要剖開了肚皮、心肝,做成一道下酒菜。”
明伸大哭,不斷在地上滾,“怎麽辦,我忘記怎麽變成人了。”
秦深:“……”
妖姬:“……”
妖姬大吼:“你要是不變成人,所享受的一切的都會消失,你就等著被我做成殺豬菜吧。”
明伸可憐巴巴地看著妖姬,“再給人家一點點時間嘛,很快就好噠,親耐的妖姬麽麽噠,可憐一下你的小豬豬嘛。”
秦深捂住臉,太辣眼睛了。
秦深隻是被輻射到一點點,就已經承受不住,被正麵“攻擊”的妖姬直接暴走,抬腳往前麵一踢。
“啊!”明伸痛苦大叫。
妖姬踢到一片柔軟,明伸蛋蛋疼。
秦深搖搖頭,明伸和妖姬的到來真是讓客棧熱鬧。
轉身進了大堂,若有若無的香味在鼻尖纏繞,秦深眼前一亮,這個味道他喜歡,快步往廚房去。
“寶成哥,做什麽呢?這麽香。”
“按照我老家做魚湯麵的方式吊一個高湯,中午吃魚麵怎麽樣”
“這個湯真好。”
奶白的湯在大鍋中滾沸,香味爭前恐後地撲麵而來,大堂內若有若無的香味在這邊成為實質。
秦深看著魚湯說:“要不,我們吃火鍋吧,魚湯火鍋。”
“可以呀,中午吃還是晚上吃?”
“晚上,中午丟丟和老章都不在。”他們不在,再好的美味秦深吃了也沒有意思。
仇寶成笑嗬嗬地說:“五娘在外麵做蛋餃,我下午再做一些魚丸、福袋、甜不辣、芝士年糕,吃火鍋的時候吃,小孩子都喜歡這些。”
“哈哈,我也喜歡。”
“你也小呢。”
“小什麽呀,我都二十七了,是小孩子的爸爸。”秦深看到仇寶成的動作咦了一聲,“寶成哥你這是在做什麽?”
“這就是我家鄉最傳統的做法,出來的魚湯味道更好。”過濾著湯渣,將湯渣放入油鍋繼續翻炒著的仇寶成說。
今天黃三尾撈起漁網,網子裏麵有三四條巴掌大的小鯽魚和兩條大花鰱,送到廚房之後仇寶成有了靈感。
三四條鯽魚肯定是不夠客棧的一大家子吃的,他就讓王樂彬去菜市場買了二十來條鯽魚。
鯽魚兩麵在油鍋內煎到焦黃,在油脂乳化的作用下,燉出來的湯會奶白卻不會有現在這麽稠亮。要經過幾次過濾、翻炒、燉湯,才會有現在這般如牛奶絲滑的效果,鯽魚早就散碎,魚肉與魚骨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卻共同在翻炒中激發出最美味的精華,精華溶於湯中,便有了獨特的香味。
中午便是用這鍋湯下的麵條,不需要加其他澆頭,隻需這一碗湯便可。
吃完後,唇齒留香。
“吃上這一碗,三月不知魚味啊,怕是沒有其他魚可以比的上它的鮮美了。”先盛了一碗湯喝著,秦深感歎。
“所以晚上的魚火鍋就不弄太多複雜的涮菜了,簡簡單單的蔬菜、魚丸就可以。”
“嗯,我也這麽覺得。”
增加了其他,反而浪費了這一鍋濃湯。
“老板,有客人來了。”
“知道了,馬上來。”秦深揚聲回答。
門庭冷落的時候秦深感慨生意艱難,日子不好過,工資發不起。賓客盈門,秦深又覺得被工作綁架,一刻不得閑。
事事無兩全,秦深對自己說,人要知足。
“客人好。”站在吧台後,秦深已經調試好自己,笑意盈盈。
客人眼神陰鷙冷漠,不為秦深郎朗的笑容所動。他雞爪子一般的手指在台麵上劃拉了幾下,發出刺耳的聲音。
秦深皺著眉,忍著耳邊的不適,看老人在台子上比劃完,分辨出老人寫的是“住店”二字。
這也許是一位殘障人士,不會說話。
“老人家,住店要做一下登記,這是紙筆麻煩在上麵寫一下可以嗎?”秦深找出了紙筆放到老人麵前,耐心地等著老人家落筆,“登記的內容是姓名、住址,凡是來到望鄉客棧的人,都要提供這兩樣真實的內容。”
老人好似沒有看到秦深提供的紙筆,繼續用幹瘦彎曲的手指在台麵上寫,發出來的刺耳聲音陣陣刮繞著耳朵。
看來還是位倔強的老人。
老人寫的不快,秦深還有心思分神去觀察他。
老人個頭不高、也就一米五的樣子,再矮一點兒就要看不見吧台了,頭發黑白交雜,上了發膠,服帖地往腦後梳理。穿著考究的白色暗紋襯衫、卡奇色的風衣,手上拿著一雙白色手套和一根文明棍,整體上看著英倫風很足,是個講究生活的人。
對,就是人。
這位客人不是鬼、也不是妖精,更不是來自於九重天上的神仙,就是活生生的人。
不是秦深修煉出什麽法眼可以分辨出這其中的區別,而是他想起來了,自己在電視上見過這位。
付敏生,香江人,船運大亨,一生傳奇,寫成書可以出上下中三冊,幾千萬字。此人最出名的不是身家多少、傳奇如何,而是私生活,與發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妻子漂亮不可方物,但他就是不喜歡,冷落一旁,讓她守著活寡,自己周遊於各種情婦。據八卦報刊報道,情婦最多的時候有三十多個,如皇帝一般翻牌召見,可以每天不重樣地見著環肥燕瘦、各種美人。
有如此多的情人,照理來說私生子應該會成群結對,但事實與之相反,付敏生一生沒有一兒半女。
坊間都說是他身體有問題,這才努力了幾十年,眼見著脖子下麵都埋土裏了,依然沒有半個兒女的出生。
龐大家業眼見著就要落到發妻外甥的手裏。
有錢無法為所欲為,可見世間諸般事是有著因果循環的。
老人寫下的信息也證實了秦深的猜測,這人便是付敏生。
“付先生請問你來到客棧做什麽?我這邊可不是普通的客棧。”
付敏生年輕時長得還不錯,就是個頭矮了點兒,但架不住他有錢,照樣有無數的狂蜂浪蝶自願獻身。隨著年齡的增長,皺紋爬滿了臉龐,無子不順,使他內凹的眼睛看起來更加陰鷙森冷,他冷冷地看著秦深,束手拄著拐杖並沒有回答。
秦深眉頭微蹙,付敏生並不是啞巴,怎麽裝自己不會說話?這是客人的隱私愛好,秦深並不多管,見對方並不想回答,便喊來了王樂彬將客人安置在樓上三樓套房,普通人類住店就不用安排到“上一層”了。
“有錢人怪癖真多,耳朵都被他弄疼了。”等人走了,秦深揉著耳朵小聲地抱怨。
這時拿著羅盤的莫琛走了過來,他托在掌上的羅盤瘋狂轉動,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響。
莫琛說:“老板,剛才那位客人有問題,需要注意了,我的羅盤是一件法器,對惡靈非常敏感。”
秦深的眉頭皺得更緊,“你的意思是那位客人不正常。”
“對,也許被惡靈附身。”莫琛懊惱地低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天賦極好,又在客棧時日久了,身體得到滋養,修為精進不少,在白水觀中隻是在師父之下,超過師父不過是時間問題。本以為自己已經不錯,卻連付敏生是不是被惡鬼附身都看不出來,挫敗地咬著下唇,他難以啟齒地說道:“我修為不夠,看不出來,但請老板一定要注意,羅盤騙不了人。”
“好。”秦深相信他。
看一向清風明月、穩重踏實的莫琛露出與他年紀相符的迷茫、無措,秦深不知道他怎麽了,但是寬解道:“不要鑽牛角尖,有什麽問題沉下心來思考,自然會迎刃而解。越是焦躁不安、越是急於求成,越是容易誤入歧途。”
莫琛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焦躁不安、被自我厭棄填滿的心慢慢平穩了下來,他拱手作揖到底,“多謝老板教我。”
“我說的不過是幾句雞湯而已,關鍵還是在你自己。”
“要是沒有老板指點迷津,為我撥開迷障,我也見不到明月。”莫琛站起身,坦然麵對自己的不足,他說:“我看不出那位老者是被惡靈附身還是沾染了邪氣需要淨化,他在客棧這段時間老板請一定要謹慎提防,我的直覺一向很準,這人是個大麻煩。”
“你放心,我會的。你也幫我多留意留意,他就住三天,時間一到,應該就會離開。”
客棧打開門做生意,沒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這是客棧的規矩,也是秦深身為老板需要遵守的。
他曲起手指在台麵上不疾不徐地敲擊著,“叩叩叩”的聲響緩慢而有力量,視線落在老人方才寫字的地方,赫然發現有一點點木屑被刮了出來,這可是天帝熔煉建木灰燼做出來的家具!
他伸出手在那塊地方上一抹,木屑消失無蹤,吧台上並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六娘。”
六娘正容說道:“那人在客棧的幾天我會時刻盯著,也會和其他人說。”
“嗯,最主要的是,不要讓他靠近丟丟。”
“知道的,老板。”
丟丟期末考試已經結束,但學校要求考試過後繼續在學校上課幾天,等待教育局的統一安排放暑假。還好不是全天候在家裏麵,不會與付敏生接觸太多。
秦深對客棧死板的規矩無語極了,他從爺爺給他的手冊中得知,這些規矩是曆任客棧老板一條一條加上去的。從老板口中而出的被籠罩客棧的天帝結界認可後的規矩,就會內化為客棧的條條框框,不僅僅是來到店裏麵的客人,老板也要遵守。
在腦海中翻閱了一下,秦深並沒有找到客人不能夠傷害老板家屬的規矩,現在加一條來不來得及?
想那麽多沒有用,還不如來點兒實質性的措施,盯住付敏生、加強丟丟周身的保護,雙管齊下,一定不會讓孩子受到傷害。
如秦深上午和仇寶成在廚房裏說的,晚上果然吃的是魚湯火鍋,每人麵前一個小火鍋,裏麵奶白的湯水微微滾動,將福袋、墨魚丸、芝士年糕、魚丸煮熟。揭開小蓋,七八種香味已經按捺不住,爭先恐後地往鼻腔內鑽,不需要深吸一口氣,香味已經充盈整個身體。
各種涮菜裏最好吃的莫過於仇寶成手打的魚丸,用的便是花鰱魚魚肉。花鰱頭大,又被叫做胖頭魚,因為刺多,經常能夠見到的便是魚頭上桌,但其魚肉也很鮮美,裏麵的各種氨基酸是人類身體必需的。
仇寶成刮了魚蓉之後怕還有小刺沒有處理幹淨,於是放到料理機裏麵一番攪打,確保萬無一失。
打出來的魚蓉放入清水攪打上勁,是軟稀的一堆,普通人很難駕馭的那種狀態。但在經驗豐富的大廚手裏服服帖帖,成為現在大家口中吃的顆顆圓潤的魚丸。
魚丸軟嫩,裹著醇香的湯汁送入口中,牙齒輕輕一咬,就有豐盈的汁水在口腔內迸射,讓人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這一餐飯,大家都很滿意。
吃完後消消食,時間也就差不多了,各自回到房間。
“怕是接下來一段時間吃魚都會覺得寡淡了。”
“是啊,吃上這麽一頓,不知其他魚滋味。”秦深回味地說。
秦深現在的摸樣就像是一隻偷腥成功的貓兒懶洋洋地曬著太陽,彎起的嘴角、眯起來的眼睛,無不讓章俟海意動,想要親上去,嚐嚐這種喜悅的味道究竟如何。
這兒想,他也如此做了。
伸出手摸向秦深的側臉,在秦深疑惑的目光中含住他的唇,“真香。”
秦深的耳朵微動,有紅暈浮上的耳尖,他對章俟海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溫柔膩人的態度毫無招架之力,很快就丟盔卸甲,主動環住了章俟海的背,想要更多。
微眯起來的眼睛不經意掃過窗簾,沒有拉好留下了一條小縫隙的窗簾之間好像藏了一隻眼睛,定定地盯著裏麵瞧,不知道看了多久……
秦深的眼睛逐漸睜大,與這隻眼睛對視,眼睛的主人不躲不閃,裏麵好像還有詭異的笑意一閃而過。
後背一涼,所有的熱情都被這隻憑空出現的眼睛澆滅,一把抓住章俟海的後背。
章俟海悶哼一聲,被秦深抓的有些疼。
“外麵有人在看。”秦深往章俟海的懷裏麵更靠近了一些,小聲地說:“我說一二三,一起拉窗簾,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在搗鬼。奶奶的,敢到望鄉客棧撒野,活膩歪了。”
章俟海乍聽有人在窗外偷看,楞了一下,不過大老板各種大場麵都見慣了,瞬間就冷靜了下來,腦海中開始分析這隻眼睛的主人是誰、如此做的目的是什麽。
“一二三。”秦深與那隻一動不動的眼睛對視著,湊在章俟海的耳邊輕聲地說。
話音一落,兩個人飛速起身,唰!兩片窗簾瞬間拉開,外麵的東西瞬間暴露在二人麵前……
什麽都沒有!
露台上的燈靜靜地將昏黃的燈光在夜色中鋪散開來,遠處的山水在月亮清輝中黑影憧憧,近處地板上空空蕩蕩,初夏的輕風吹過,沒有留下半點兒塵埃。
秦深猛地激靈,扭頭去看章俟海,“我可以保證我看到那隻眼睛了,拉開窗簾前它還在那裏,一動不動。臥槽,這是個什麽怪物,有恃無恐嗎,被我發現也不驚慌失措、也不躲閃,娘的,大晚上嚇人,我要把他的眼珠子摳下來當球踩。”
罵罵咧咧的秦深並沒有失去思考的能力,腦海中將那隻眼睛的形狀與自己見過的人一一比對,“我之前沒有見到過。”
“走,我們去問問別人。”章俟海並不懷疑秦深是看錯了或者恍惚間出現的錯覺,隻要秦深說的他都相信。他想客棧員工能人多,樓上還住著白水觀年輕一輩的翹楚,肯定能夠發現一些端倪。
走了幾步,秦深猛地想到一個事兒,停住腳步說:“等等,我想到一個人,我先打個電話給六娘問問。”
怪事是老頭兒來了之後發生的,世界上沒有這麽巧合的事兒。一旦有,有意為之的可能性很大。
“六娘,你盯著那個老頭兒了嗎?”
“怎麽了?”六娘在電話那頭問。
“我的臥室外發現了眼睛。”
能夠進入露台的方法隻有兩個,一從老板的房子內出去,二是從樓上的房間跳下來。本來推開大堂側邊小廳的窗戶也可以過來,秦深覺得那樣自家露台什麽人都可以進去,不安全,就把窗戶給封死了。
不是從自家這邊出去的,那就是從樓上下來的。老頭兒就住在樓上。
“竟然會有這種事兒,那人找死!老板你等等,我問一下大娘。”
六娘眾姐妹中,隱匿身法最好的便是大娘,秦深讓六娘注意老頭兒住店時的舉動之後,六娘就想出了讓大娘潛入老頭兒房間的想法。
秦深:……這是侵犯他人隱私啊。
現在先不說那麽多,非常時期用非常辦法,秦深並不怪罪。
六娘姐妹之間有特殊的溝通方式,不需要大娘出來便可知道她那邊的情況,與大姐溝通完之後,六娘對秦深說:“老頭並沒有任何舉動,回了房間就一直在看電視,看起來一起正常。除非他有什麽特殊的手段蒙蔽大娘的雙眼。”
秦深皺眉,“我知道了,你繼續讓大娘守著。”
掛了電話,秦深將今天見到付敏生的種種一一告知章俟海,“這個老頭兒太奇怪了,莫琛說他有可能被惡靈附身,會不會搞事兒的就是這個惡靈?惡靈怎麽沒有客棧給淨化掉,太惡心了。有了這麽一出,還怎麽讓人睡覺啊,雞皮疙瘩全出來了。對了,我去找找卡片,用這個好。”
秦深在抽屜裏翻找了一會兒,找到了以前從莫琛那邊得到的一張二十四字卡片,用透明膠粘在了窗戶上,看那個東西還怎麽搗亂。
言語有靈,一個事物被說多了、看多了,就會產生力量,信仰之力,也可以稱之為正能量,對待邪惡最好,不過威力隻在於驅趕和鎮壓,無法消滅。
秦深還將兩層窗簾牢牢地拉緊,不露出一點點縫隙。
幹完了這一切,秦深拍拍手,“哼哼,想在我的客棧搞事情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隻敢這麽嚇人,也要看我怕不怕啊!哼哼,我不怕!”
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遍,轉身看到章俟海坐在床邊沉思,他問:“想什麽呢?”
“我找人要了付敏生的行蹤記錄,他現在應該在自己的半山豪宅裏麵,上午九點還有人看到他遛狗。出入境記錄中也沒有他的顯示。”
“東洲市距離香江很遠,他總不能遊泳或者飛過來吧。”
章俟海看秦深,後者愣了一下,遲疑地說道:“別說,還挺有可能,坐飛機也不可能讓九點多還在家遛狗的人十一點多出現在客棧。現有的交通工具做不到,但是非科學的手段可以,比如那個勞什子的惡靈。”
“惡靈俯身,誰都不知道他要幹出什麽事情來。和莫琛說,讓他師父過來抓鬼。”
一個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秦深失聲說道:“我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你說會不會是黑白無常要抓捕的那個吧?”
惡鬼地獄逃脫的厲鬼,可不是普通人類可以對付的,糟糕的是……“咋辦,我沒有謝必安和範無赦的聯係方式。”
“天網app新的社交係統不是可以找人?”
秦深拍了一下的腦門,“我怎麽把這個給忘記了,平時不怎麽用,就不上心。我看看……”
秦深在app上輸入了謝必安的名字,出來一堆,這個名字還是大眾化的,還好為了區分,有地域和職務的標注,很容易就從百十來個名字中刪選出來了一個,申請加了好友。加一個不保險,秦深還找了範無赦進行申請。
盯著時間,十分鍾過去了,毫無反應。
“他們怎麽不盯著手機看啊!?”
“今晚先睡,說不定明天一睜眼就可以看見了。”
“嗯嗯。”
秦深本以為自己會翻來覆去睡不著,但是事實證明他的心還是蠻大的,照常占了枕頭就陷入了酣眠,一夜無夢。
睡醒之後,秦深第一件事情便是打開手機查看,好友申請如石沉大海,毫無反應。
“先找莫琛想想辦法。”在聯係不上黑白無常時,能夠想到的也就是白水觀的道士們了,章俟海安慰地說:“申請了肯定有反應,再等等看。我已經讓人調查付敏生的情況,香江那邊特殊,我能量有限,結果需要一段時間出來。”
“不急。”握住手機的秦深雙目有神地看著窗戶的方向說:“客棧誅殺一切邪物,惡靈附身有恃無恐,但他敢出來就會死,他現在也就隻敢做一些恐嚇人的手段來擾亂我們罷了,我倒要看看他冒險來找我這裏,究竟要幹什麽!”
“但一切還是要小心為上。”
“嗯,我會注意的,你也當心,莫琛的卡片不要離身,丟丟那邊我也會讓白虎神君跟著。”
“好,我會注意的。”
就如同秦深說的,惡靈並不敢在客棧興什麽風浪,付敏生也沒有做出什麽幺蛾子,一晃,已經是付敏生住店的第三天,這一天,謝必安和範無赦照樣沒有回複秦深的添加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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