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前的言千雪，蘇芷柔的眼睛一點一點的紅了起來，神情有些恍惚，她低下頭，緩緩捧起言千雪那雙冰涼的小手，試圖用自己手上的溫度捂熱它。

    許久，才哽咽著出聲。

    “既然千雪的心中隻認先夫人一個人為母親，那我也不好強求於你，不過這讓別人看了去，定會對你的名聲造成不好的影響，如此，你就喚我一聲蘇娘可好?”

    說著，蘇芷柔抬起頭看向言千雪的眼裏充滿了期待和小心，她捧著言千雪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看著蘇芷柔的這副神情，言千雪的心裏有些疑惑，在她接收的原主的記憶裏麵，她與這個蘇芷柔好像並無大多的交情，她這般為自己好是為何?

    而且，為什麽她望著自己的眼神，怎麽好像是在透過她，看著別人呢？

    見言千雪半天不吭聲，蘇芷柔那雙充滿了希翼的鳳眼也一點一點暗淡了下去，正當她失落地想要抽開自己的手時，她被一雙帶著絲絲溫度的手給緊緊握住。

    “蘇娘。”

    “三，三丫頭……”

    言千雪露著一口大白牙向自己笑著，蘇芷柔眼裏一澀，激動地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個調她都沒意識到。

    言七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眼裏有一些迷茫，誰能告訴他，這剛才明明差點鬧起來的架勢，怎麽突然之間，大夫人和三小姐的關係這麽好了？

    瞧瞧，人家三小姐和大夫人現在相處的多好啊！如若不是他剛才親眼所見，他都以為她倆是在玩自己呢。

    “那，那個大夫人，三小姐，屬下在此不宜打擾各位，那就告退了。”

    言七說著，不等她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做出回答，自己就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

    關上顏芋閣的門，言七走到了自己守門的位置上，在言八那雙充滿了好奇的眼神下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長舒了一口氣。

    天哪，感覺自己在裏麵好尷尬啊。

    “七哥，裏麵出什麽事了？瞧你這副窘樣，不會是……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了吧!”瞧著言七的那副樣子，言八那八卦的心又躁動了起來，他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言七，而他說的話，差點把言七的魂都給嚇飛了。

    “小八!不知道就不要亂說，你這豬腦袋裏麵成天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下次倘若你再胡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把你腦袋給劈開，看看裏麵裝的都是些什麽!”

    言八白了自己七哥一眼，撇了撇嘴，繼續抱著劍守在門外。

    哼！七哥就知道嚇我，一點兒也不知道照顧照顧弟弟，當他言八真是被嚇大的啊！這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這樣想著，言八朝言七不屑地哼了一聲，不再看他一眼。

    顏芋閣內，言千雪躺在床上聽完蘇芷柔的故事後，對她的遭遇深表同情，對她的態度，也逐漸變得柔和了起來，興許是她從小便沒了爹娘的原因吧，隻不過，不同的是，在現代，她無父無母，生下來不過一個月左右父母就出事離開了人間，而她，就在孤兒院度過了她的童年。

    而這個在古代跟她名字中都帶有千字的人，這次雖然沒了娘，但卻好不容易有了個父親還活著，卻跟沒有似的，被扔在這個偏院不管不問的度過了14年，如果不是緋煙那丫頭忠心護主，估計她能穿越到原主身上也是不可能的，畢竟若是沒了緋煙的幫助，原主估計連10歲都活不到。

    至於這個蘇芷柔，她們恰恰相反。

    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的孩子，在她們誰都以為能平安活下來的時候，卻被白秋琴這個毒婦派人給活活掐死了，關鍵的是，這白秋琴還沒留下一點證據，這才讓蘇芷柔即使心知肚明，也不能做出什麽舉動來。

    隻能苦了她那命不好的孩子，讓她早早就去了西天。

    “三丫頭，你可知，如果我那孩子沒走的話，她如今多少歲。”

    言千雪搖了搖頭，顯然不知。

    看著眼前一臉迷茫的人兒，蘇芷柔的手指輕輕在言千雪的手心上摩挲著，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如果，夭兒還在的話，她如今，和你應該一樣大，再過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就及笄了。”

    言桃夭，這是她給她那亡去女兒所取的名字。

    桃夭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可惜，她的女兒還未曾看過這個世界一眼，便早一步離去了。

    “14年?14年那麽久，蘇娘為何不和父親再生一個明珠呢？”

    嗬，十四年的時間那麽長，蘇芷柔又怎麽可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呢。

    她望著言千雪這天真充滿了好奇的眼睛，心中狠狠地刺痛了起來。

    她歎了口氣，起身替言千雪掩好了被褥，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手，緩緩撫在自己的肚子上，眼裏滿是憤怒。

    “當年夭兒的死對我打擊過大，我抱著她的屍體整整哭了兩天一夜，再加上我身子骨本來就弱而那其中一天下起了大雨，寒風入骨，我的身體也大受創傷，從此落下病根，再也沒有了生育的能力……”

    說到後麵，蘇芷柔的聲音越來越低，隱隱約約的還有一絲顫抖。

    看著蘇芷柔那副悲催痛的樣子，言千雪心裏暗道不好，她望著蘇芷柔的眼裏滿是歉意，心中對她的憐惜更加重了幾分。

    “抱歉，蘇娘，我不是有意提起這件事的。”

    蘇芷柔擦了擦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蒼白著一張臉笑著，“無礙，三丫頭不必感到自責。”

    明明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以為她不會再像當初那樣對這件事做出過於激動的反應，可如今舊事重提，她的情緒與當年比起來，半分不減，還是不能好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瞧把這三丫頭說的，自己倒是自責起來了。

    言千雪沉默地點了點頭，手緊緊抓著被褥。

    看著她的這副樣子，蘇芷柔還是很感動的，明明已經很想休息了卻還強撐著傾聽自己的故事。

    蘇芷柔於心不忍，看著言千雪剛合上眼睛卻因為自己在這，又快速睜開了眼的動作，心裏頓時暖暖的。

    “丫頭，該歇息了，蘇娘給你唱首歌吧。”

    “好。”

    聽著言千雪的回答，蘇芷柔伸出手揉了揉言千雪那軟絨絨的頭，微微一笑，朱唇輕唱:

    蒹葭蒼蒼

    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

    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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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隻唱到一半，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摸著言千雪那張可人的小臉，看她逐漸熟睡的臉龐，這才輕輕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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