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壇花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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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談導注定要失望了, 樹下那兩人抱了一會兒後, 就手牽手走遠了, 她覺得他們的背影看起來都那麽甜蜜和諧, 忍不住仰天感慨,真好啊,弄得她都想找個人談戀愛了,然而現實……太殘忍!
身在陰盛陽衰的物理係,女生無異於香餑餑, 基本上大部分都內部消化,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也有少部分是被別係勾搭過去的, 或者自己配備竹馬的。總之, 隻要想談戀愛,隨便走幾步都會不小心掉入愛河。可談明天因為過於突出的身高, 哪怕掉進愛河也高出一大截,讓許多男生隻敢遠觀, 不敢近身。
這大概就是平胸不懂大胸的苦,矮個兒不懂高個兒的淚的道理吧。
談明天驕傲地挺了挺高聳的胸,正要轉身進去,不經意瞥見隔壁宿舍的陽台立著一抹黑影, 她脊背不由得爬上一絲涼意。
剛剛樓下那一幕, 好像並不是隻有她一個觀眾。
溫清歡籠罩在一團黑暗中, 談明天看不清她的表情, 隻看到她散亂的長發被風吹起來, 又落下,她一動不動地目視前方,安靜得像沒有生命的洋娃娃。
像極了恐怖片裏的場景,談明天忍住尖叫的欲`望,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她迅速跑進房間,心跳得厲害,咚咚咚撞著胸腔,她想了想,又把落地窗關上。
溫清歡師姐為什麽要發那個帖子,她和陳年有什麽過節嗎?兩人以前好像都沒有說過話,更談不上認識吧?
談明天思來想去,女生之間結怨無非就是兩種原因:感情和事業,目前看來,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難道是……她們看上了同一個男人?!
談明天沉入自己腦補的一場戲中,連陳年回來都沒察覺,直到陳年走到近前跟她說話,她才“啊”的一聲回過神,“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得這麽快?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的,還以為得消磨很久呢。
程遇風晚上公司還有事,待了半個小時,就匆匆離開了。陳年充足了電,臉頰紅紅,雙眸清亮,泛著柔光,渾身透著不張揚的驚豔之色。
談明天覺得如果自己是男人,在陳年和溫清歡之間,其實一點都不難選擇,她清了清喉嚨,故作什麽都不懂地問,“陳年,你的嘴唇怎麽腫起來了?”
啊?
陳年捂住嘴巴,慌慌忙忙去找鏡子,鵝蛋臉映入鏡麵,她才後知後覺自己上當了,哪裏有腫?頂多就是唇色紅了些,是被吮出來的,臨別前,在湖邊的樹後,兩人身體貼得嚴絲合縫,連風都穿不過去,就那樣忘情地親吻著彼此。
退出來時,她還不小心咬到了程遇風的唇角,被他用那種混著情`愫的低啞聲音取笑了幾句,現在耳朵還酥`麻著。
“嘖嘖嘖。”談明天沒錯過這個好機會,調侃了她一番,笑鬧一陣後,她說出自己先前的推測。
陳年點點頭,除了部分細節對不上,大體推敲得八`九不離十了。
最後,談明天評價說:“真沒想到她居然是這樣的人,真是糟蹋了那樣一個好名字。”
處心積慮地掛人反被掛,開房記錄和涉嫌抄襲的本科畢業論文也被爆出,溫清歡接下來估計是很難洗白的了,甚至連她的本科學校d大也受牽連陷入了輿論風波。
接下來的十二月份是考試準備月,大家都投入到緊張的複習中,溫清歡這個人和她各種刷下限的極品事件也不知不覺在眾人視野和笑談中消失。
陳年複習任務繁重,幾乎每天都在圖書館熬到半夜,回到宿舍,一開門就可以看見兩隻神色疲倦的大熊貓,或埋頭看書,或“沙沙”刷題。
三人互相打趣誰的黑眼圈重,按深淺程度排隊進浴室洗漱,陳年往往都是第一個,她洗完澡就夾著本書把自己扔上床。
陸續考了三科後,就迎來了元旦假期,陳年回了家,容昭見女兒清減不少,心疼極了,變著法兒地燉了各種補品給她喝,陳年在家裏待了三天,臉色紅潤、眉眼飛揚地回學校,被蔫花蔫草似的談明天和丁唯一追在身後,抓住後就是一頓胖揍。
一月十號下午,考試全部結束。
物理學院是最晚放假的,其他學院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花木凋零,落葉滿地,處處積著薄雪,雪光晶瑩耀眼,整個校園顯得空空蕩蕩。
丁唯一是明天的飛機,三人約好晚上一去出去聚餐,暮色深深,天空飄起了小雪,學校後門的美食一條街也冷冷清清的,隻有零星幾個店麵還亮著燈光。
三個女生手牽手走在路上,太`安靜了,歡聲笑語從街頭傳到街尾,隱約還能聽到回聲。
晚飯吃的是水煮魚和鴛鴦火鍋,寒冬雪夜,圍著熱騰騰的桌子,每個人都吃得臉頰泛紅鼻尖泛汗,相視著哈哈大笑,舉起飲料杯子一碰,“敬青春!”
敬勇往直前無所畏懼永不回頭的青春。
談明天又說:“還要敬我這隻單身狗,”她哼哼道,“明年我也要找個男朋友,才不要天天吃你們的狗糧。”
“好好好,一定能找到的。”陳年和丁唯一異口同聲。
窗外的雪飄得更歡了,沁著暖黃的燈光,片片無聲落地。
將近十點鍾,三人吃完飯,沿著來時的路回去,雪白路麵上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陳年回頭看一眼,眸底映落著的路邊燈光,盈盈躍動,她彎起唇角,笑顏如花。
大一上學期,至此已經畫下一個圓滿句號。
元宵節後,陳年又迎來了新學期,和舍友們重聚,一個眼神一個笑容,親近得如同昨日才分別,一切似乎都沒怎麽改變,除了隔壁宿舍,再也沒有燈光亮起。
談明天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溫清歡因抑鬱症暫時休學一年。
不久後,空著的宿舍又搬進了兩個女生。
生活在起了細微的波瀾後,又恢複了它原有的平靜模樣。
這學期的課程比上學期要繁重,還有各種各樣的比賽,陳年忙得像個陀螺似的轉不停,好在日子過得很充實,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時間如白馬過隙,春去夏來,轉眼間就來到了六月。
七號八號兩天是高考日,潛心複讀一年的路招弟信心滿滿地踏進了考場,不管這次考試的結果如何,她都已經全力以赴,無怨無悔。
這段時間陳年剛好也在國外參加一個重要的物理比賽,等她回到a市時已經是十四號了,過兩天是媽媽路如意的忌日,她在家裏休息一晚後,踏上了回s市的歸途。
葉明遠和容昭本來也要一起去的,可因為容昭身體微恙,醫生建議最好不要長途奔波,於是作罷。好在有程遇風陪著,夫妻倆才放下心來。
自從知道之前的免費頭等艙待遇是爸爸的傑作後,後來陳年每次坐昭航的航班都沒有選擇頭等艙了,她更喜歡待在經濟艙,因為它對她而言更有安全感,且意義非凡。
它見證了很多事情:她第一次坐飛機,她在高空和死神擦肩而過,她遇見了程遇風……
容昭說他們父女倆在這事上都一個樣兒。
葉明遠父母也隻是普通的工薪階層,他有今天是靠自己一步步打拚出來的,哪怕後來成立了昭遠集團,他也沒有忘記自己的過往,更不會忘記自己還是個窮小子那會,第一次坐飛機時心靈上的震顫,平時出行,經濟艙也是他的首選。
這次從a市飛s市的航班機長也是程遇風,仿佛一個命運的輪回。
陳年換了登機牌,隨身隻有一個包,無需辦理托運,她過完安檢後,輕車熟路地進了候機廳,找了張椅子坐下沒多久,就聽到廣播在放航班延誤的消息。
剛進來的乘客邊走邊討論,說是不久前有部飛機衝出跑道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員傷亡,機場方麵決定暫時封鎖機場,什麽時候開放還是未知數。
廣播裏溫婉的女聲沒有撫慰乘客們因航班延誤而生出的焦灼,候機廳裏響起陣陣不滿的抱怨聲,甚至有幾個人上前去大聲責問登機口的工作人員。
哪怕對方態度不佳,工作人員依然笑容得體,盡量地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告知,並讓他們耐心等待。
陳年就坐在不遠處,聽到了幾句熟悉的國罵,她眉頭微皺,那幾人一通罵罵咧咧後又回到了座位,嘴裏繼續說著不入流的髒話。
她麵無表情地把耳機塞回了耳裏。
這一等就等了近三個小時,候機廳裏怨聲載道。傍晚六點十七分,機場重新開放,由於先前的意外,排隊等飛等降的航班很多,加上天公不作美,六月的天說變就變,烏雲迅速在天邊堆積,一層層地壓下來,三分之二的天空都變成了黑色。
閃電在烏雲堆裏跳躍,雷聲轟隆響個不停。
晚上七點零五分,乘客們在等了將近五個小時後,耐心告罄,不一會兒後,機場和昭航的工作人員過來通知:因為天氣原因,本次航班取消了。
像這種因天氣意外取消的航班都會有相應的補償措施,比如安排食宿,給予一定的補償金之類,大部分乘客都能表示理解,隻有小部分乘客堅持要見機長、見領導討要說法。
“說取消就取消,我們的時間就不是時間了嗎?”
“我x,你們都是什麽垃圾玩意,找個能話事的人過來和老子談……”
“我老公可是要去s市談上千萬的生意,耽誤了你們賠得起嗎?說啊,是不是你們賠!?”
……
中間夾雜著工作人員們一遍遍的道歉、解釋聲。
陳年也正準備要離開,她剛起身,就看到一個滿頭黃色卷發的中年女人,板著滿臉橫肉,把自己手裏端著的方便麵桶扣到了正前方的女地服身上……
女地服懵了幾秒,眼圈紅了,湯汁還帶著滾燙的溫度全部滲進製服,她緊咬牙關,全身微微發抖。
在另一個機場工作人員反應過來之前,怒不可遏的中年女人又揚起手給了女地服一巴掌,“啪”一聲,清脆地在偌大廳內回蕩。
圍觀的幾個乘客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機場工作人員開始背過身去拿手機報警了。
陳年丟下包,衝了過去。
女人見女地服並未反抗,一副好欺負的樣子,冷笑著說“打的就是你”又要上前,陳年從後麵拉了那女人一把,她怒目圓瞪地回過頭,見隻是個年輕小姑娘,氣焰更囂張了,“你別拉我,不然連你一起打。”
陳年沒有鬆手,目光平靜地看著她,“阿姨,航班取消也是出於對乘客生命安全的考慮……”
“哪裏來的小x種?!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嗬!別跟老娘瞎逼逼……”
女人反扣住陳年的手腕,她抬起來的另一隻手也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捏住,她驚詫扭頭,想看看到底什麽人這麽大膽竟然敢對自己公然施暴,入目是一雙密布冷意的眼睛,男人的聲音更冷幾分——
“這巴掌落下去,信不信你將會永久進入昭航的乘客黑名單?”
這是相識以來,陳年第一次見到程遇風發怒的樣子,陌生而充滿了男性魅力。
她看到他出現的第一眼,就覺得無比心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