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麵無表情盯著他：“所以, 她治不治療跟我有什麽關係？”

    封陵遊滯了一下, 急道：“我媽媽她不肯來看病, 覺得這是在向你低頭, 希望你能諒解，她年紀大了，有些想不開，你讓著她一點, 說點好話, 放低姿態幫她看病, 我會付你錢, 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蘇檀笑了：“我為什麽要放低姿態去求別人接受我的治療？”

    “就當我求你, 她不肯來讓你治療，我也是沒辦法！”

    “這是你的事！”蘇檀勾唇, 笑容有點冷。

    “可你是醫生！病人生病了，你不該竭盡全力去救她嗎？”

    蘇檀笑了：“我有這時間浪費, 倒不如給其他病人好好治療, 你看我這醫館門口，什麽癌症都有, 有的病人或許會因為我耽誤的這點時間, 而降低了活下來的幾率, 你說，我為什麽要犯賤似的去求她來治病？愛治不治, 你想來治病, 就乖乖取號, 和其他人一樣排隊，我最多可以當做不認識你，把你們當成普通病人來看病，再多我真是做不到。”

    封陵遊有點急，從前蘇檀什麽都聽他的，眼下卻這麽無情。

    “蘇檀，我媽她……”

    “行了，她是你媽，又不是我媽，總不能全世界都慣著她！你們封家這麽有錢，大可以請別人來治病。”

    “可是……”

    “我才疏學淺，沒本事為你家人治病。”

    封陵遊說不出的狼狽，當初他要死要活把蘇檀攆出門，現在好了，降低姿態上門求她，她理都不理會。

    巧不巧，他正要走，就遇到幾個來做直播的人。

    “那不是封陵遊嗎？”

    “蘇醫生前夫？他來幹什麽？”

    “當初是他把蘇檀攆出門的，現在還有臉來找蘇醫生？”

    封陵遊趕緊躲開，心裏頗不是滋味，這是報應嗎？當初他出軌白薇，恨不得把蘇檀攆的遠遠的，她確實如他所願，走遠了，不再纏著他了，可不知為何，他心裏總覺得空空的。

    封陵遊找蘇檀給蔣蓉芳治病的消息不知怎的就傳到了網上，很多人都說蔣蓉芳是自作自受，說他們是遭到了報應，當初攆蘇檀走的視頻大家可都看到了，蔣蓉芳多麽囂張，夥同白唯一起把人攆出門，現在倒好，用著人家就上門哀求，真夠現實的。

    其實蘇檀對蔣蓉芳真的談不上恨，雖然看蔣蓉芳不順眼，但不給她治病不僅僅是看不慣她的做派，更是因為像這種治療不主動，脾氣又控製不住的人，就算給她治，也活不了多久，人生病到最後，醫生的醫術是一方麵，人的心態其實更重要，有的人沒查出癌症的時候，活得好好的，一聽說自己得了癌症，一個月沒撐就死了，其實就是心態不好。

    這事傳到蔣蓉芳心裏，讓她更氣了，網上那些人的話讓她前所未有的狼狽。

    “你瘋了？找那賤人給我看病？我不是讓你不要去求她的嗎？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蔣蓉芳氣得發抖。

    “媽，你別生氣，我隻是想讓你活下來，看著我結婚生子。”

    蔣蓉芳歎了口氣，沉聲道：“兒子你放心，媽這條命活了五十多年，也夠了，媽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已經跟白薇說過讓她搬走，等她走了，你就跟薑嫻結婚，我臨死前……”她頓了頓，咬牙道：“我一定會為你謀個好前程，讓你一輩子不需要看人臉色，吃穿不愁。”

    “媽，你想幹什麽？”封陵遊有些不安。

    “你不用管，反正我都要死了，做什麽你都不用怕。”

    -

    封陵遊下了樓，就見白薇在收拾東西搬家，他愣了片刻，正打算逃走，就被白薇叫住。

    “陵遊。”

    封陵遊不得不回頭，“白薇。”

    “這是你家鑰匙，還給你。”

    封陵遊接過鑰匙，見白薇已經打包好東西，便問：“需要我幫你搬？”

    “你認為這時候假好心還有用？”

    封陵遊理虧，不敢說什麽，白薇雖然是小三，可她跟了他幾年了，為了跟他也一直被網友罵，當初他說過要娶她的，隻是沒娶進門，倆人感情就變了質，後來又有了薑嫻，如今她要走了，封陵遊一想，才發覺白薇也為自己付出了很多。

    如今孩子生了，白薇身材微微變形，收拾的東西裏也有不少嬰兒用品，就這樣走了，封陵遊有些不敢看她。

    白薇對眼前的男人失望透頂，當初她是受益者，沒覺得蔣蓉芳和封陵遊有什麽，現在她變成那個被攆走的人，忽然有些怪自己，當初怎麽會那麽稀裏糊塗就把孩子給生了。

    -

    “白薇，走吧？”白薇母親周蘭道。

    周蘭把孩子給白薇抱。“我叫了車，你抱孩子先喂奶。”

    等白薇坐著車離開封家，這才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這孩子，也太沒用了！封家那麽有錢，你就這樣抱著孩子出來，人家笑都要笑死了。”

    “我能怎麽辦？”白薇氣道：“我難不成還要求著她收留我？你都沒看到蔣蓉芳說話的語氣，我哪能受她那個罪？”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有了孩子，這是籌碼，你必須讓孩子的父親給你撫養費，給你青春損失費，不然，你名氣沒了，孩子白生了，哪有這樣的道理？”周蘭一臉氣氛，又道：“對了，你給你弟買的房子這個月貸款就要交了，需要八千塊錢，你記得給交一下。”

    白薇捂著臉，真覺得心涼到底，男人靠不住，回娘家娘家也靠不住，什麽都偏心她的弟弟，她帶了個孩子要怎麽活？

    “我說話你聽見沒有？必須找你婆婆要錢，對了，還有你男人！你在封家這麽久，總有他們的把柄，就用這個威脅他們，不給錢就把這把柄曝光出去。”

    白薇愣了愣，陷入沉思。

    -

    這天，醫館裏來了個小姑娘，她家長帶她進門，就嚷嚷：

    “蘇醫生，你快看看我孩子，她總是嫌牙疼，又不肯去看牙醫，每次看牙醫都不配合，我瞅著她的牙有問題，需要拔牙。”

    蘇檀笑笑，溫聲道：“小姑娘牙齒長得挺漂亮，尤其這小虎牙，特別可愛。”

    小姑娘有些害怕，躲在她媽媽身後。

    “你看，阿姨手裏沒有拿任何工具，也不需要任何工具，但是你張嘴給阿姨看看好不好？”

    小姑娘瞅了瞅她，見她確實沒有拿鉗子什麽的，才怯怯地走出來，張了嘴。

    蘇檀看了一眼，小姑娘的有顆牙齒鬆動了，需要拔掉。

    “蘇醫生，怎麽說？”

    “需要拔牙，不然她會一直疼下去。”

    “那怎麽辦？”女孩媽媽急壞了，“她不肯定去牙醫診所，關鍵是不配合，醫生拔牙的時候一直亂動，害怕得尖叫，也不能強行把她帶去啊。”

    蘇檀也覺得棘手，沉吟片刻，笑道：“這樣吧！你下午過來，我需要準備一下給她拔牙。”

    “哎！”

    女孩媽媽有些疑惑，為什麽上午不能拔非要下午？再說了，拔牙不用工具可以達成？難不成蘇檀是像網上說的那樣，把牙齒上扣一根線，另一邊扣在門口，忽然關門，就能把牙齒給拔掉，又或者忽然拍孩子的腦袋，讓她往後仰，牙齒也能被□□。

    等下午來的時候，女孩媽媽沒見蘇檀手裏有任何工具。

    “蘇醫生，您用什麽拔？”甚至連線都沒有。

    蘇檀笑笑，拿了點藥過來，擦在女孩的牙齦上，隨即輕輕一敲，用線把牙齒拔了出來。

    還沒等女孩媽媽看清楚，這邊蘇檀已經把牙齒拔了出來。

    女孩媽媽驚訝道：“這是什麽秘方？怎麽這麽快？”

    “是我配置用來拔牙的。”

    “那什麽工具都不要就把牙齒□□，是不是含有有害物質啊？”

    不怪她擔心，牙齒這樣堅固，輕鬆就拔了出來，誰都會懷疑用的物質是不是有毒，腐蝕牙齒什麽的。

    蘇檀勾了勾唇，耐心解釋：“你說的那種藥是鯉魚霜，也就是街邊經常見到的無痛拔牙用的藥，《串雅外編》裏有寫過做法，把□□放在魚的肚子裏，最後做成鯉魚霜，擦在牙齒上很容易拔牙，但這種藥如你所說，對牙齒不太好，我不太喜歡用，再說你孩子還小，用藥得注意安全，所以我用中藥配了點霜，其實就是起了麻醉舒緩作用，最後借助線，給拔了出來，我這藥沒副作用，你放心吧！”

    蘇檀這麽一解釋，女孩媽媽不好意思地說：“您這麽一說，我就放心啦，對了，蘇醫生，我看您門口貼了說馬上要閉館幾天？”

    “是，我要參加中醫大賽。”

    “是嗎？蘇醫生，在哪舉辦的大賽？咱們有空去給你加油？”

    蘇檀笑笑：“在體育館舉辦的，歡迎你來。”

    後天就是中醫大賽的時間，寧柏岩說會陪她一起去，給她個照應，這期的中醫大賽有點娛樂競賽的性質，裏麵還會有一些關於《黃帝內經》的知識競答題，甚至需要打者用毛筆題字回答，難度不算小。

    下麵時間，蘇檀就沒去醫館，由李想代替她守在醫館裏，看看普通的病，給孩子做做推拿。

    -

    當晚，封陵遊還給蘇檀打了電話，蘇檀沒接。

    電話響了很久，封京墨眼簾微抬，“誰的？”

    “你侄子。”

    封京墨身體一怔，唇角微勾：“哦？你怎麽不說是我情敵？”

    蘇檀噎了一下，氣笑了：“沒見過你這麽小心眼的男人，我這還沒接呢，要是接了，你豈不是要氣暈過去？”

    “氣暈不至於，最多氣得要你安撫安撫我。”他意有所知。

    蘇檀瞪了他一眼，讓封京墨眼眸帶笑。“什麽事？”

    “叫我給蔣蓉芳治病。”

    “你沒答應？”

    “真要治病，我這醫館開門做生意，不可能把他推開，可他這人好笑，非叫我上門，還要我擺低姿態求著蔣蓉芳來治，這事我可做不到，她愛治不治，誰還強求？再說當初她那樣對我，我還沒找她算賬呢，哪有人那麽犯賤，受過的痛很快就忘了？”

    封京墨薄唇微勾：“不提這些掃興的事，中醫大賽準備得怎樣了？”

    “沒什麽可準備的。”

    “這麽有自信？”

    “可不是？我們這行，隨時要用到各種知識，總不能用到再去查字典，所以最保險的方法就是記在腦子裏。”

    封京墨沒說什麽，他盯著眼前的蘇檀，想說她臉上泛著自信的樣子，很美！

    蘇檀去參賽那天，蘇菲和鄧珂誇張地做了很多啦啦隊的服裝，找了美容院不少人過來給蘇檀加油，要知道中醫大賽又不是明星選秀，根本沒什麽人看，來的都是機關醫院相關單位的人，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就看得出，他們也不想來，但單位派了票，不來不行。

    因此，現場安靜的讓人害怕，隻有蘇檀的啦啦隊，喊著整齊的口號，做著各種誇張的加油動作，惹得全場人都看她們。

    蘇檀捂臉，感覺奇妙。

    等蘇檀上台，就見封京墨也來了，他坐在貴賓席，依舊是一襲西裝，蘇檀一眼就看到他，他靜靜地坐在那，什麽動作都不用做，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封京墨薄唇微抿，看向蘇檀，當下有舉辦方的人來請示，封京墨頷首，那邊大賽就開始了，蘇檀不由感歎，做金主爸爸的感覺相當不錯。

    雖然蘇檀沒說，可網上已經曝光過她的照片，現場主持人都知道她是金主爸爸的女朋友，不過這次大賽沒辦法徇私，因為比賽從開始就是現場計分製，有一定的隨機性，好比今天的初賽第一場，比的就是《黃帝內經》，是搶答題，對的加一分，錯的扣一分。

    問題共有五十多題，多種多樣，涉及的範圍很廣。

    好比蘇檀搶答的幾題，問《靈樞天年》認為人的“好坐”年齡是多少歲，《素問·至真要大論》認為，諸寒收引者，病是屬於哪個器官上的。

    第一個問題答案是四十歲，第二個是腎。

    這些問題對蘇檀來說，特別簡單，因此想也沒想就回答了，她從小看《內經》，對書上的內容倒背如流，是當做啟蒙書看著長大的，可這書對其他參賽者來說似乎並不簡單，有些醫生甚至連青黑為痛都答不出來，看起來對書很不熟悉。

    第一輪海選，寧柏岩因為擔心蘇檀對《內經》不熟悉，跟到了現場，誰知全程就見蘇檀一直按鈴，按得觀眾們都來了興趣，其他人聽到問題都會考慮一下，隻有蘇檀，想都不想，直接給出答案，要不是相信蘇檀的為人，連他都要相信，這大賽泄題了。

    因為她的勝利是壓倒性的，舉辦方也擔心大家懷疑大賽泄題，便臨時改了規則，出了更難的題目，有的甚至超出《內經》的範圍，沒想到，蘇檀照答不誤，且每次回答想都不想，直接給出答案，答案每每都是正確的。

    原本觀眾們都要睡著了，覺得這大賽很沒意思，誰知蘇檀一直搶答，讓大家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看人比賽自己比參賽者還緊張，最後，50道題目，蘇檀得了40分，其他的題目要不是沒搶過別人，肯定也不會失分。

    最尷尬的要屬大賽了，原以為出的題目都很難，可以引起一輪廝殺的，誰知道對蘇檀來說，這些題目就像1 1=2那麽簡單，人家玩的都要打瞌睡了，而其他參賽者也是一臉鐵青，感覺自己像是弱雞一樣被人無情碾壓。

    初賽結束，結果讓人哭笑不得，不少觀眾還發了微博。

    “這次的中醫大賽厲害了，學霸就是學霸！到哪都讓你害怕！”

    “這麽年輕，對《內經》這麽熟悉，碾壓所有對手，這比賽沒內幕吧？”

    “比賽也太容易了吧？醫學生們出來看看，這些題目是不是小兒科？”

    —醫學生表示並不容易。

    —是啊，就算是我，也沒辦法第一時間搶答出來。

    —不算特別難，但短時間要想答對，證明學霸對書研究的很透徹。

    —這女的是誰啊？怎麽這麽年輕就去參加中醫大賽？

    —這女的看起來有點眼熟，沒人覺得她像那個封京墨的女朋友？好像開了家醫館來著。

    —這不是蘇醫生嘛？

    —樓上的認識？

    —我是樓上的，我在蘇醫生那看過病，她醫術很厲害，把我的地中海禿頂給治好了，秀發長得烏黑濃密，讓我從看起來四十歲一下子變成看起來26歲，我愛蘇醫生！

    —表白蘇醫生，她有秘製的祛痘膏，很厲害的，也是封京墨的女朋友，她真的很厲害。

    —我記得大賽是封氏的涼茶冠名的，封京墨是金主，女朋友參加大賽，該不會是有內幕吧？

    萬萬沒想到，到最後，一個並不火的微博因為涉及到封京墨陡然火了起來，且很多人合理懷疑這大賽有內幕，因為蘇檀的表現實在太逆天了，想都不想，就把那麽多題目答出來，這還是正常人嗎？

    大家都懷疑是封京墨提前給她看過題目。

    -

    “蘇檀，你要不要解釋一下？”寧柏岩有些擔心，現在網絡風向很容易影響到現實中，網友們要是鬧大了，說不定對比賽有影響。

    蘇檀失笑：“我有什麽辦法？您也是知道的，我總不能因為我男朋友是金主，就故意答錯把？”

    “也是……”

    “小學老師家孩子要是次次考一百分，難道也要懷疑老師泄題嗎？”

    寧柏岩說不過她。

    蘇檀原以為這大賽不火，直播也沒人看，估計不會有人關注的，誰知這個消息傳得越來越離譜，最後還上了熱搜，不少人懷疑她提前知道題目，隻因為大家雖然知道蘇檀開了醫館，卻沒有見識過她的醫術，總覺得這樣年輕的姑娘醫術肯定好不到哪去。

    看看參賽的其他人就知道，大部分都是四十歲以上，三十歲以下的少之又少，而蘇檀才二十歲出頭吧？

    喬楚過來問：“封總雖然表現得很正常，但肯定很擔心你，要不要封氏替你發個聲明？”

    “不用。”蘇檀勾了勾唇：“我問你，這個爭論出來後，初賽視頻點擊率有多少？”

    喬楚一查，驚了一下，“有兩千多萬點擊量了，我記得之前才幾十萬的。”

    中醫大賽畢竟是小眾比賽，沒什麽人關注，沒想到竟然有幾千萬的點擊量，這太驚人了吧？喬楚反複查看，確認數字沒錯。

    “蘇醫生，你厲害了！”

    蘇檀笑了笑：“不用理會，就讓他們懷疑吧！這樣可以給大賽艸個熱度，再來，有爭論才會有人看複賽，對我對節目對你們封氏都是雙贏的事情。”

    喬楚笑了：“沒想到蘇醫生還挺奸詐。”

    “好說。”

    不過鄧珂也是會營銷，當晚就把祛痘霜的鏈接前麵加了“蘇醫生研發”這五個字，當晚，很多人在微博上看到推薦，去某寶購買，讓店鋪銷量又翻了幾番。

    與此同時，還有一點讓蘇檀沒想到，那就是複賽變得一票難求，據蘇菲說，當時她去看初賽，那票是從黃牛手裏10塊錢一張買的，10塊錢！可見這票多讓人嫌棄，最後啦啦隊人多，黃牛還給打了7折，一百塊錢買了十幾張票。

    而這次，票直接買不到，據說來的很多是封京墨和蘇檀的粉絲，也有一些來看熱鬧的網友。

    黃牛立刻把票價抬到八百塊以上，不買？有的是人買！內場票甚至漲到一千五，比演唱會的門票還貴，蘇檀光是聽著都覺得肉疼，這麽多錢買門票，大家是瘋了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