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嘉陽的審訊室就在隔壁不遠處。

    距離72小時結案現在隻剩下不到24小時，那歐陽海明是不是凶犯，格外重要，畢竟，案情經過還是要走一遍過長，他武小昭能想到的問題，上頭的領導也不都是吃幹飯的，肯定也會發問——

    陳暖陽站在門口看審訊室時，正見江煜城也在裏頭，他早早的就來了，不像她，還得忙著孫莉莉。屋內，正輪到武小昭和張騫在輪番審訊季嘉陽，他二人聲色俱厲，季嘉陽的嘴角卻始終微微揚起，嗯，好像還是挺驕傲的樣子，不過這種笑在陳暖陽的眼裏，再也不是那種柔和甜美的笑。

    他是獰笑，他獰笑說著什麽，由於隔著門，陳暖陽聽不到音，可從雙方的表情看，他說的話，並不讓人滿意！正當陳暖陽打算推開門進去時，忽然間聽隔壁間傳來了“咚”又“嘭”的一聲，而那聲音來源——

    好像是孫莉莉的房間！

    當下，陳暖陽心裏暗罵了句“糟糕”後，就飛快的轉身走過去……

    陳暖陽還是去晚了，打開房門時，她聽到後方有腳步聲——

    那是被她驚動的審訊室三位，江煜城，張騫，武小昭。

    門開後、在眾人矚目下，倒在地上的劉莉莉與慘白的燈光下，一隻手還和桌子拷在一起，她的喉嚨處、一支筆徑直穿插進去。

    陳暖陽那瞬間心髒一震，感覺自己要倒黴。

    她踱步過去，看見劉莉莉的嘴角掛著詭異弧度的微笑，她戴了假睫毛，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前方，戴了美瞳的眼睛黑的像是不點燈的夜。

    她脖頸下在流血，張騫率先戴好白手套蹲下去檢查，當他摸了動脈後蹙起眉回頭，“已無生還可能。”他說時，武小昭在旁氣不過的大聲道：“這是誰做的？怎麽能在凶犯獨處時給尖銳物品？”

    他大聲指責時，目光看見陳暖陽，聲音和目光都忽的一滯，因為……好似……他剛才追的人……是陳暖陽？

    這個發現可夠糟糕的——

    千萬、千萬別是暖陽姐啊，這個輕了會停職數月或者無薪留查，重了可是會吊銷警官證，從此和警察無緣！

    彼時，陳暖陽的拳頭捏緊了，聲音沉重道：“是我。”她一如舊的冷酷說時，下意識看向江煜城，這種事情向來是指揮官處理，可她看過去的時候，旁側也有股強勁清冽的風劃過去，那是江煜城走過去。

    他的目標不是陳暖陽，是不遠處染血的信。陳暖陽的目光第一次追隨他，又道：“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她說的時候，江煜城並未理會她，他隻是戴上白手套，撿起地上的信，瞄了一眼後拿起來遞給陳暖陽：“你的信。”

    這個時候，陳暖陽是一萬個不想接，可她還是戴上白手套……拿過來。

    她接信的“乖巧”讓江煜城多看她一眼，本想罵她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可話到嘴邊，看到她手腕上的傷口，又作罷。而陳暖陽的乖巧很快就變成了怒，她已經很少怒了，尤其是對凶手發怒，這樣的怒，在她看來是對自己的褻瀆——

    為什麽要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生氣？

    可她今天忍不住了，並且看完信之後，她的手因為怒氣而隱隱顫抖起來……

    “陳警官

    感謝你讓我解脫了

    我還是贏了你

    我想當你打開這封信時我應以極難看的死法離開人世

    不過陳警官你也會記得我了吧

    記得我然後恨我吧

    反正我很討厭你你等著受處分吧

    我說過你隻是僥幸拿了耳釘不然你贏不了我

    我從小是個孤兒、是院長一手養大、被迫去了幾戶人家，人家有父母、孩子、死也有人惦記。

    我如今要死了，是你害死了我，為什麽非要抓住我不放，原本我可以逃脫的，長年的苦痛隻有紹良對我最好……

    繼續記住我吧，查明一切的陳警官。

    下個輪回見希望你還能繼續呆在工作崗位

    孫莉莉絕筆”

    很顯然麽？這孫莉莉無牽無掛、知道自己必須死似得，故意用這種極端方式來贏她！陳暖陽看完後瞄著用筆尖戳入自己喉嚨的孫莉莉，幾乎是用盡了全力才抑製住自己沒把手裏的信窩成一團丟掉，她咬牙時，江煜城把那信紙拿回來折疊，並放在收集袋裏，“先火化死者，費用你自理，檢討書一份一萬字，外加留職查看三月，期間扣所有獎金和工資，五險照發，有意見嗎。”

    江煜城收好信紙，也給出處罰時，陳暖陽搖頭，“沒有。”

    江煜城抿唇，還是又說了句訓斥：“我不問你是否後悔，但你記住，真正的悔恨，是力求不再重蹈覆轍。”他說完，也不管陳暖陽回答就大步往外走，身形筆挺的像是一棵鬆樹，“歐陽海明那邊兒、明早再去。”

    陳暖陽第一次沒反駁他。

    是夜，陳暖陽便是一直忙忙碌碌了，先是把死者送去火葬場，回來後又忙著寫檢討，一直寫到睡著，在清晨的太陽照常升起時，人才被季驍從椅子上叫醒。

    季驍難得早到局裏，他知道陳暖陽不吃早飯，給她帶了杯奶茶，陳暖陽就是被那香醇的奶茶味道勾醒的，漂亮挺翹的鼻尖兒嗅了嗅，她緩緩的，朦朧的睜開眼抬頭就看見奶茶以及季驍還有他手裏的檢討書，皺了皺眉，她聽季驍溫聲笑道：“看來，小陽陽你是慘。”

    陳暖陽鬆了皺緊的眉頭把奶茶抓過來，悶聲不語的大口喝時，季驍放下檢討書，人有些曖昧地、緩緩靠過去，他身上很好聞的香水味道和聲音一起飄到陳暖陽的耳朵裏，“不過，我是你的福星。我打算給你發獎金，我那朋友把錢如數打來了、差不多是你四個月的工資加獎金……”

    陳暖陽朝著椅子後躺，倨傲的別開臉：“不用了，你把錢還他，處理刑案是我本職的工作。”

    陳暖陽說完，直接站起來，奶茶已經幾口幹掉，她扔在垃圾桶後，從櫃子裏拿出洗漱盆和牙刷毛巾要往外走，季驍迅速地攔住她——

    “你別鬧、你根本沒存款，三個月想喝西風啊！還有，那是人家二隊案子，管也不歸你管，你這麽迅速的破案，還受到處分，都還沒管他要精神損失費！這女人自殺也得贏你分明是心理有問題，要不是她死了，拉去做精神鑒定……”

    季驍說時，陳暖陽看他一眼……

    說是心裏委屈吧？肯定委屈！可她錯了，也是真錯！

    “師兄你別說了，這件事我的確有錯，錢的事情我會另想辦法，我得洗漱去了，一會兒還上班。”陳暖陽說完，人已經走到了門口，說話間，順手就關門把季驍關門裏！

    “哎你……”季驍險些碰到鼻子，一下站住，等追出去，陳暖陽已經不見影了，他本想追過去，卻見江煜城快步走過來。

    “季驍……”一番耳語後，江煜城嚴肅的說完，看季驍臉色一白，“消息可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