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紅珊瑚鐲子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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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吃的歡,庫爾班和大巫都會心一笑,隻是他們不笑還好,長得那麽詭異怎麽笑都隻會讓人覺得毛骨悚然,還真叫我有點招架不住。
“看看這個。”大巫又跟變魔術似得從黑瓦罐裏掏出一卷畫軸。
我用左手接過,在柱州的傳統習俗中,吃手抓飯隻能用右手,左手是用來擦屁股的,所以吃飯時不能用到左手。
“咚!咚!”我用啃幹淨的一根羊骨頭敲了敲裝著大巫身體的瓦罐,“你這罐子裏怎麽跟哆來a夢百寶箱似得,什麽都拿得出。”
“哆來a夢是什麽?”大巫充滿了智慧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狐疑。
我忍不住偷笑,這個大巫就算能預知未來,應該也預知不了兩年前之後的動畫片吧。
可我應該怎麽跟他解釋呢?
別說動畫了,這年頭的人跟他們說電視估計都講不清楚。
“恩……哆來a夢就是一個和你一樣厲害的存在,但它不是人,是一隻會說話的貓。”
“那這隻貓仙人的結局是怎樣的,飛升了還是?”
“沒有飛升,哆來a夢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回到它應該去的地方。”
我盡量組織出能讓這些古人理解的詞匯來描述哆來a夢故事的結局。
“原來如此,這位貓仙人當真令人崇敬。”大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眼神莫名的變得堅定。
我把手擦幹淨,打開那張畫卷,上麵畫了一位身材婀娜的異域少女。
少女穿著一襲粉色的繡花長裙,瓷白的肌膚映襯的衣服上那些華麗的刺繡,紅得更亮,綠得更翠。但衣服再美也掩蓋不了她與身居來的花容月貌。
“這便是我燕京國的解憂公主,獻給秦國皇帝的也是這張畫。”大巫語重心長的說著。
我現在才知道為何大巫和庫爾班那麽篤定,我可以冒充解憂公主魚目混珠。
敢情柱州女子都有在出嫁前蒙著麵紗的習俗,所以燕京國王在獻給秦國陛下的畫卷中,解憂公主也是用粉色的麵紗蒙住口鼻的。
可饒是如此,解憂公主那雙水靈靈好似會說話的大眼睛也能叫人一眼看出,這是一位百年難得一見的美女!
再看看銅鏡裏,我要是也蒙上麵紗隻露出眼睛,那雙圓圓的大眼睛當真是有幾分與燕京公主的眼睛相似,怪不得庫爾班和大巫要對我威逼利誘。
“我可以暫時幫助你們冒充公主,可我不會和任何一位皇子成親,你們必須答應我,否則我寧願被蠱蟲咬死。”思來想去,我決定暫時妥協。
我要保護好贏湛的安慰,也要守住自己的性命。
似乎到了這時候,我才明白贏湛那句愛之深恨之切是什麽意思,當深愛的人背離了自己,當初有多愛就會變得有多恨,我的心頓時隱隱作痛。
思念就像一劑毒藥,一旦發作便無藥可解。
大巫和庫爾班對看了一眼,對我說:“空中紫微星蠢蠢欲動,預示著我燕京公主隻是有驚無險,不出一個月就能安然歸來。隻要姑娘信守承諾熬過這一個月,大巫必定將控製你體內蠱毒的秘術傳授與你。”
大家都是爽快人,達成了共識,他們就退了出去,隻剩下阿萊左右伺候。
我躺在羊皮縫合的毛毯子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明天送親的隊伍就要進入鹹陽,是福是禍還不可知。
按照大巫的計劃,隻要進了鹹陽城,他就會向陛下以我水土不服身體不適為理由,先拖延個十天半個月,再進宮麵聖,為真正的解憂公主回歸創造時間。
阿萊正在為我準備明天要穿的衣服,說是明天進入鹹陽是個隆重的大日子,需要穿戴最好的衣服首飾才能在大秦子民麵前展現燕京公主的威風。
我對那些叮叮當當的首飾和色彩絢麗的衣服沒啥興趣,歪在墊子上想著自己的心事。
突然,一卷畫軸從阿萊不小心抖開的一塊布包裏滾了出來,正巧撞到我的腳邊。
畫軸不知被翻看了幾百次,連卷軸上的捆紮線都斷了,所以一碰到我的腳就自動打開,將畫著的內容展現出來。
我拾起畫卷一看,胸口像是被拳王阿裏的直拳狠狠揍了一下!
隻見,卷軸上畫的是一個盛大的宴會場景,其中一個頭上戴著皇冕,著墨色金線龍袍的男子正做高台,左右有兩位雍容華貴的女眷陪同。高台下的兩側跪坐著幾十位器宇不凡的官員,正中則有七位舞姬婀娜獻舞。
畫卷右上角用小篆豎著寫了一行蒼勁有力的小字和一個紅色印章。
小字為:燕京大使麵聖圖
印章上則寫著:鹹陽 賈不同
我總算想起來了,這幅畫描繪的是陛下初次召見燕京使者時的盛宴場景。
而這個名叫賈不同的畫師,就是在參加宴會盛宴前公孫環帶進宮,原本想要給她和贏湛畫穿情侶衫模樣的那個畫師。由於賈不同這個名字過於獨特,我一下就記住了。
隻是公孫環沒想料想,盛宴當天贏湛並沒有穿她準備的黃色衣服,反而穿了一件與我色澤相同的湛藍長衫,所以那賈不同被公孫環氣呼呼的打發回去之後,就將盛宴所見畫於紙上,呈獻給陛下。
之後,陛下又將此畫送給燕京使者,讓他轉贈燕京王,以展現大秦國的國強民富。
這些都是我按照事情的發展再結合我已經知道的曆史猜測整理出來的,想必那解憂公主就是看見了這幅畫卷上贏湛得天獨厚的俊容和冷靜飄逸的氣質,一見鍾情的。
我苦笑著扯了扯嘴角,枉費公孫環為了討好贏湛絞盡腦汁,到後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
而她也萬萬想不到,我離開鹹陽不過一日,就又換了一個身份重新回來了。
但我不會將真相拆破,對贏湛而言,我的消失才是對他最好的結局。
“公主,到鹹陽了。”
一夜未眠,翌日晌午,燕京的送親隊伍邁著穩健的步伐,精神奕奕的穿過鹹陽城的城門。
鹹陽百姓都墊著腳想要一堵這位異域公主的容貌,幾乎將道路圍觀的水泄不通。
進城不久,一隊百餘人的軍馬就在一個穿著白衣的英俊男子的指揮下,有效的控製住圍觀的百姓,為送親隊伍開辟出一條通道。
“本王扶蘇,奉陛下之命,特來迎接解憂公主。”
這名彬彬有禮的白衣男子便是陛下最中意的兒子,公子扶蘇,他也是整個秦國支持率最高的皇子。
跟在公子扶蘇身後,還有一名沉默寡言的墨袍男子,他的出現也引來了無數子女驚呼。
透過隨風飄蕩的紗幔,我偷偷看了眼騎在馬背上那抹無比熟悉的黑色人影,渾身的血液幾乎瞬間凝固。
我從來沒有想過,回到鹹陽城的還不足三分鍾,就遇見了我最不敢見到的人——贏湛。
眼眶有些酸澀,我不敢再看那抹在風中顯得有些孤寂的高大身影,別過臉讓阿萊為我帶上了一條紫色的麵紗。
燕京公主的馬車是萬眾矚目的焦點,然贏湛隻是淡淡的往馬車上看了一眼便將視線挪向城門進出口。
他的麵色比平日裏更顯冷峻,眉眼之間沒有一絲笑意,但這樣冷酷的表情卻更讓鹹陽城裏的女子著迷。
一個帶著寬大鬥笠,身材瘦小的人快步走到城門處,吸引了贏湛的注意力。
贏湛從馬背上一躍而下,一掌擒住那人的肩膀,可當他手掌落下的那一瞬,贏湛就知道認錯了人,冷漠的臉上又增添了一抹不易被人察覺的失望。
我的心在胸口狂跳,湧動出無盡的自責,贏湛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我的下落。
“公主,你沒事吧?”阿萊見我麵色蒼白,擔憂的問。
我搖搖頭,用力把眼淚憋回去,“不要緊。”
送親的隊伍在鹹陽城百姓的熱烈歡迎中前往驛站,為了迎接解憂公主,陛下特意吩咐公子扶蘇將驛站從內到外斥重金好好修葺裝潢了一番。
這位公子扶蘇似乎比陛下更加對燕京公主上心,據聞他還將自己府中的得力奴仆都派送到驛站,專門用來侍奉解憂公主。
再看同樣被分配了負責接待燕京送親隊伍任務的贏湛,繃著一張臭臉,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樣子,仿佛根本沒有將解憂公主放在心上。
這兩位皇子的舉動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了,公子扶蘇對迎娶燕京公主那是勢在必行,贏湛則隻是出來裝裝樣子,兩人私底下或許早就協議過,贏湛不會介入爭搶解憂公主的行列。
進入驛站,庫爾班立刻以解憂公主身體抱恙為由,讓阿萊送我回房間休息。
兩位皇子隻是在馬車上隔著飄逸的紗幔隱約看見了我的輪廓,至於我的真麵目,恐怕在麵見陛下之前是看不到了。
“既然解憂公主身體不爽,本王就不打擾了。”贏湛說罷,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公子扶蘇卻還賴在驛站裏,硬是要派禦醫為我診斷。
實則,關心解憂公主的安危隻是公子扶蘇的目的之一,身為接待燕京使者的官員,他的另一個更重要的任務就是驗明燕京公主的真身。
公子扶蘇帶著幾個年邁的禦醫剛想要推開我的房門,一個烏黑發亮的大瓦罐就滾到他的麵前。
“大巫在此,我燕京公主的身體豈能讓男子隨便碰觸。”
“就是!咱們公主可是金枝玉葉,聖潔的就跟天山上的雪蓮花似得,別說肢體接觸,尋常男人看一眼都是玷汙了。”庫爾班扯著大嗓門,擋在門前。
我在房間裏聽得滿頭冷汗,他們形容的應該是那位真正的解憂公主吧。
公子扶蘇卻也不是省油的燈,用清朗的聲音很有禮貌的隔著門問道:“本王奉陛下之命,將我大秦未娶妻的皇子們的畫像都帶來給公主過目,請公主開門,好讓本王親自將畫卷送進去。大秦乃禮儀之邦,還望燕京公主故鄉隨俗,同樣以禮相待。”
聽見公子扶蘇執意要進來,阿萊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大巫還在門外和公子扶蘇打太極拳,庫爾班這個直腦經一句話也插不上。
公子扶蘇的文采相當出眾,幾乎就要將大巫的氣勢壓下去,激烈的對話中卻還是能保持他良好的修養。
衝著這一點,我就知道他進門隻是想要看我一眼,就算我帶著麵紗,他身為君子也萬萬做不出讓我摘掉麵紗的魯莽行為。
想到這裏,我清了清嗓子,“庫爾班將軍,請公子進來。”
門外瞬間安靜下來,庫爾班不知我的打算,又不能在秦國皇子麵前公然違抗“解憂公主”的命令,隻能硬著頭皮將房門打開,“是,公子扶蘇請進。”
解憂公主的房間有兩個進深,用現在的話語形容就是一室一廳。房間和客廳中間按照秦國的習慣用一個半透明的屏風遮住,製造出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意境。
加之我的臉上還帶著麵紗,有雙重保險,公子扶蘇就算有透視眼也肯定認不出我。
我端莊的坐在屏風後,委婉大方,“公子辛苦了。”
“解憂公主不辭千裏來我大秦,才是真辛苦。本王替陛下夾道歡迎深感榮幸。”公子扶蘇不愧是鹹陽城文采最出眾的男子,恭維的話一套接著一套,都不帶重樣的。(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