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鏡中迷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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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十檀?!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想打出來的招呼都被嚇得梗在喉嚨裏。
南城九傾找了這麽久的鬼妹妹就一直藏身在這幢大宅裏,他卻不知道?而且他嘴裏的小妹妹明顯是個聰明卻害羞的萌娃,可沒說她的脾性這麽怪異啊!
“妹子,別這樣!”
好吧,生在豪富人家的嗜好哪怕是拆房子都行啊,妹子你要把別人的身體當東西拆是幾個意思?!又不是濕衣裳,血肉之軀哪能被這麽絞扭!
我哀呼著撲了過去,但被控製的身體呼地將手機械地抬起,順時針轉動了幾下,然後重重地“啪”地抽我一掌。
隨著那根作孽的手指又來個轉動,我來不及反應,臉上已劈哩啪啦地挨了五六個巴掌,最後一巴掌把我整個魂都被飛躍過軟榻,一屁股坐進那堆破骨頭裏。
窩槽!熊孩子,你這麽殘暴你家傾哥哥知道嗎?!
痛苦地拔走差點戳進菊花裏的骨渣,我有點明白了,這小美女根本不在乎那把爛骨頭散不散,隻是想找借口抽我罷了。
誒,本姑娘到底做錯了什麽啦,這麽不招待見?
未等從骨堆裏掙紮著爬起來,死小鬼就呼啦一下閃到跟前,用她那雙賊大的黑眼珠直愣愣地掃著我,然後粉嘴兒翕動。
“真難看,怎配傾哥哥?”
差點將我直接氣噎過去。
孰不能忍啊!就是不算長得國色天香,柳妙我也是從小被校內外的男生親睞有加追捧到大,巧克力情書收到手軟的那種,這種情況直到進了美女如雲的藝校才黯淡終結,卻也並沒有像現在這麽悲慘,是個鬼貨都敢湊到我跟前埋汰一句“特麽真難看”,最後總會再跟上一句“南城九傾的眼瞎了嗎”。
嚶嚶嚶,本姑娘到底造的是什麽孽啊,不就跟一個送上門來的美男鬼秀了幾次恩愛嘛,這報應來得也太……誒?
不對啊,我咯愣一下,腦筋好像有點拐過了彎,指著這一屋子的破破爛爛。
“十檀,把你家哥哥藏哪裏去了?”
小鬼頭歪起腦袋,天真甜美地衝著我賣了個萌:“你找啊,找到我就把他還給你,找不到的話,你就得留下來伺候我。”
我無語地轉頭四顧,確定這屋內不會有南城九傾的存在,他絕不可能罔顧我的身體被這麽亂搞而沒有作為。這裏再大也隻是一幢兩層加閣樓的老宅子,她能把這麽大隻男鬼藏哪裏去,何況南城九傾並不是隨便捆了就能帶著跑的柔弱貨色。
因此他很有可能被困在什麽空間裏,那裏或有什麽牽絆到他舍不得破解被困境地的理由。
他說過,這個宅子雖然真實存在於世,但幾乎等同於南城家人集體創造出來的魘域,他們慘死此地久久不得安息,重複地過著自己生前的日子。
那麽依照這個南城十檀的天賦和聰慧,她長久地隱匿在自己熟悉的魘域裏而不被南城九傾發現,好像也說得過去。
這麽細究下來,這小鬼娃應該沒有她一臉甜萌笑容那麽的簡單。
“聽著十檀妹妹,姐姐我不愛玩捉迷藏,還是快點放你家九傾哥哥出來。你這樣粗暴地招待他的客人,他一定會很生氣。”
我爬起身來抱臂挺立,軟硬並施地勸。
南城十檀死的時候應算是個成年的少女,並非未到十歲的孩童,她以這種樣子現身人前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記得太爺爺的手抄本裏對鬼物寥寥無幾的描述,有幾句就談到鬼形,鬼物大多是以它死時的樣子為真容,但偶爾也會以它最向往的時光裏的樣子出現,所以有些老人含冤而死後能以年輕時的樣子徘徊於世。
看來,南城十檀不喜歡她少女時的樣子。
真是件奇怪的事,我抓抓頭皮,感覺對付這位心不對臉的鬼少女還是以柔為主,畢竟她是南城九傾親愛的小妹妹。何況再惶惑也不能將氣勢輸給一個隻有自己半身高的小朋友吧?
就算對方這麽凶,我還是打算以柔克剛。
可惜這南城十檀極其不好相與,她見我沒什麽具體反抗的意思,大概是覺得我怕了,又嗬嗬地勾指一點,我的身體呼啦一聲直挺挺地趴倒在地,漂亮的小腳重碾在本就因脫水而有點發癟的臉蛋上。
我一陣真心實意地肉疼,腿就開始有些發癢,好想一招天朝婦女幹架式讓這小鬼頭跟一隻球似地飛出窗欞去!
“香熄之時,你若未找出傾哥,他就歸我了。”她笑嘻嘻地拿腳底板碾我的臉,“別怕,一旦歸了我,我會好好修繕它,至少應比白家那賤人好看些。”
嘖,一股濃鬱的醋酸,還是特麽是變態味的。
瞧這股酸溜溜的勁兒,她的“捉迷藏”遊戲恐怕是一場不太好玩的血腥賭局。
我頓悟了,然後咬牙切齒:南城九傾,你這個紅顏禍水不守婦道的鬼東西!
“行行,我找,但你得給點提示,他至少還在這個宅子裏吧?!”現在除了暫時妥協也沒有其他辦法,畢竟在人家地盤上敢喝禍水就得承擔“拉肚子”的後果,對不?
戀哥小鬼頭冷漠地轉過身去,沒再理我。
她慢吞吞地撿起我扔掉的絲衫,又轉回軟榻邊撥了撥瓷盤裏的香柱,最後拎起屍袋擱腳的那頭,悠哉地拖著往內室走。
看她跟拎隻大個絨毛兔子似地拽屍袋,我怎能不急又不敢輕舉妄動。屍袋被拖行在塵灰厚積的地上,一路在家具上磕磕碰碰地撞,看得我整個腦門心都抽疼了。
看來就算我妥協,也不能指望她善待。更有可能的是就算我得勝歸來,恐怕看到的也是自己一堆骨肉分離待烹調的食材狀。
“喂喂,妹子,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啊,能不能把那個袋子還給我,我麻溜地就滾出這裏好不好?!”我忍不住軟下了骨氣。
然後心頭微凜,恍然明白了些什麽,譬如——
對於南城九傾,我想自己終究沒有花癡到不顧死活的地步吧?沒事親親抱抱不關係,但讓我賠上性命就絕沒有到達那個份。本姑娘就一庸俗小妞,有爸媽有朋友有快樂地生活在人世間的任何理由,何苦跟一大屋子鬼貨較著勁搶它們愛慕至死的少主人。
哪怕,哪怕……未能等我的腦袋“哪怕”出個什麽意思。
“嗬嗬嗬,這樣啊。甚好,就給你點提示。”
內室傳來一陣不怎麽好聽的歡欣笑容,琤琤琴聲伴著低哼如泣如訴地傳來。
“人悄悄,夜沉沉。閉香閨,永棄鴛衾。想嬌魂媚魄非遠,縱洪都方士也難尋。最苦是,好景良天,尊前歌笑,空想遺音。望斷處,杳杳巫峰十二,千古暮雲深。”
這、這啥意思?
我囧囧地聽完,剛想說“妹子,姐姐我語文不好,你能直接說點人話嗎”。
霍然眼前光線大增,一個睜眼閉眼後,這房間又恢複和南城九傾進來時的光鮮模樣,燭火溫吞暗香氤氳,我還是站在那扇畫絹屏前,好像小鬼頭的那番折騰是我走神打盹時的一場荒唐夢境。
但猛地轉個頭,就把自己嚇得蹦跳了兩步。因為屏風前多了一麵狹長的穿衣鏡,裏麵正映著一位穿得鬆鬆垮垮卻又無比雍容的女人。
她雪白修長的頸脖上,拴著一根用絹絲絞成的繩索。
穿衣鏡為正向擺放,映出的女人卻是背對著我,長發挽髻垂袖肅立一動不動,如幅工筆侍女圖似的。倒是頸中拴的那根絲繩延伸至鏡外,悠悠地搖啊搖,好像有人正抓著繩子那頭在晃著玩。
看著這架勢,我慌忙地摸向自己的頭頸,幸好啥也沒摸著。
不由長籲一口氣,然後就奇了怪哉,這鏡中的女人到底是誰?難道她還是房間的主人南城十檀?
既然我看不見而且背對著我,她應該就站在我身後。我猛然回過頭,卻是一室寂寥,空空如也。
好吧,這是鬼宅、鬼宅、鬼宅,重要的事講三遍!所以哪怕背後突然連地板帶屋子全沒了影,也不能再讓我炸毛。
本姑娘的靈異經驗值已經從新手級別up到單服排價能收五塊錢帶徒弟的那種層次,不過這經驗值刷得真夠我老淚縱橫一百年啊一百年!
雖然現在腦屏上有大把的疑問彈個不停,但我沒時間去探究,也顧不上觀察這姑娘拴著繩玩得是什麽愛斯愛姆新花樣,得先奔去軟榻旁看那柱香還能燃上多久。
然而,一動彈麻煩就來了。
脖頸猛地被一股強勁的無形力量給掐緊,窒息般的抽痛直襲腦門。
我有點摸不著頭腦,然後不信邪地又走動兩步。割喉般的痛怵讓雙腿一陣痙攣,僵直地跌倒在地。
納尼?
頓時懵逼,我不敢再亂動腿腳,緩慢地轉過頭。
終於發現那麵鏡子裏的女人換個方向站立,脖子上的繩子也從另一邊牽出,看著極其怪異。
可是不讓走動還能怎麽找,這不是明擺著耍我麽?
喵的,難不成要被一隻小鬼頭玩死在這裏,真特麽是冤到閻王殿的委屈。何況依南城九傾的說法,現在冥間已經沒了閻王來審案,我被弄死在這裏能找誰叫屈啊?!
摸著被抽疼的脖頸,默默鼓勵自己:柳妙啊,傍仙傍鬼都不如傍自己二兩重的腦瓜仁,再弱再渣咱也要對得起“萬物之靈”的**uff,難不成還能回頭去活成一頭小香豬嗎?!
痛喝一碗醒腦安神的心靈雞湯後,我終於冷靜下來,嚐試理性地分析起當前這詭譎的狀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