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反複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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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這幅恐怖血腥的場景,在我眼裏竟有一種呼之欲出的即視感!

    這三棵樹的位置和南城舊宅前的石墳排列是一樣,朝東西南向呈正三角。而樹上倒吊的無頭血屍剛好有八具,圍著這三棵樹呈外切環形,完全契合返塵卦上吊著的男祭屍位置。也就是說,這個恐怖又血腥的場景是在模擬南城舊宅裏的那個“浮屠冥喜八卦陣”?

    我能看得出,相信白越早已窺破。一定要我幫他親眼證實,大概也是因為他被震驚得有點懷疑起自己的眼睛和判斷。

    “真的是浮屠……”我忍不住要脫口而出,卻被白越捂緊了嘴。

    他不想讓林導知道這個判斷,還是不希望在場的其他人知道些什麽?

    硬生生地把衝到喉頭的名詞吞下肚去,我擺脫挾製又連忙躲到他身後去。

    南城舊宅裏的“浮屠冥喜八卦陣”恐怖則恐怖,但那些祭屍早已化成幹皮枯骨,因年代久遠而顯出一些不怎麽真實的虛幻感。

    但此時此地的就不同,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這隨夜風輕輕搖曳的無頭倒吊屍似乎隨著滴落下塵土的鮮血,還在揮散他們身上的體溫。

    “報警啊?!”我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尖叫起來,扯著白越的衫擺,“還愣著幹嘛?!趕快報警啊!”

    死了這麽多人,林導他們還能淡定地圍在這裏欣賞是怎麽回事?!拍攝場地附近發生這樣重大的刑事案件,恐怕整個劇組的人都得去警局過夜了。

    或許也真是這樣,他們不打算報警?

    我轉頭看向在“樹三角”正南方向的林導,他竟自己扛起攝像機拍攝了起來,還讓場工站到身前往樹上的吊屍打燈光。

    靠!我頓時無語了。

    猜想林導現在心底裏莫非是正樂得無邊了?這種毫無特效痕跡的恐怖畫麵要是能播出去,妥妥會成為頂尖恐怖片的經典橋段啊!

    對這種所謂的“敬業精神”,我特麽有種嗶了狗般的三觀盡毀感。

    “別急,等著看吧。”白越捏了捏我慌張拉扯他的手。

    林導拍了幾分鍾就放棄,他向白越勾勾指頭。

    白越拉著我過去,張副導和花苓也湊了過來,大家圍在一起看播放屏。

    意料之外,上麵空空如也,眼前這幅極其瘮人的畫麵是拍不出來的。

    看誰都沒有露出什麽驚訝的表情,我恍然明白,除了我和兩個按令辦事的場工外,在場的諸位恐怕早已清楚這一幕並非是實景,而可能是一種……魘域?

    誰的魘域會跟“浮屠冥喜八卦陣”同步上?

    我驀的升起些不名狀的忐忑感。

    “那小夥子醒了嗎?”林導捏著下巴皺著眉,怔怔地看了會兒播放屏上稀疏平常的荒村樹景,轉頭問張副導。

    “醒了吧。”張副導摸摸頭,連忙噔噔噔地跑向身後的草叢。

    然後,我看到王維成被扶著坐了起來。他看起來狀態很不好,整個人看上去木木的,臉上還灰撲撲地沾了好多濕泥。

    原來先前尖聲嘶叫的人,竟是他。

    “看來你的小相好膽子不夠大啊,就這點事也能嚇暈這麽久。”白越勾起嘴角,陰陽怪氣地嘲一句。

    我黑著臉,不爽地替王維成踩了他一腳。

    正常人乍然看到這幅血腥場景,沒被立即嚇死已算是膽量逆天了好嘛!

    白越不高興地鼓著腮幫子還想多嘴什麽,我懶得聽他叨比,丟下人徑直走到王維成身邊。

    本想替他擦一把汗濕的額頭,想想還是算了,我不想再驚嚇到他。

    “柳、柳妙,你怎麽在這裏?”王維成還是一幅被嚇到有些混亂的樣子,拚命地轉頭四下張望。

    然後……看樣子,又要暈過去了。如他這樣順風順水長大的城市男孩,估計活這麽大連真的死人都沒見過幾具,這會兒卻是實打實地撞見了血淋淋的屠人場麵,估計夠他餘生噩夢了。

    我連忙將自己的身體擋住他的視線,從白越的包包掏出一瓶看起來很貴的礦泉水,塞到他手裏。

    “謝謝……”大概不用看到我身後的樹,王維成的臉色終於好了點,但表情還是很呆板,大概是懷疑自己正處夢境中,硬是不敢多說一句話。

    張副導見我守在這裏照顧,也就跑回林導身邊去了。

    我正想著他們會怎麽處理這幅亦真亦幻的影像,卻聽一記:“走!”

    林導將肩上扛著的攝像機丟給張副導,大手一揮居然打算就這樣撤離了?

    一個場工大漢走過來,示意我讓開,他要背起王維成往回走。

    我隻得轉身退後幾步,不經意抬眸又看向那三棵樹,卻發現眼前已經什麽都看不到,就剩大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擋在前麵。

    剛才那幅倒吊無頭屍體怒放頸血的恐怖場景,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都沒有人驚訝地叫一聲,大家都像是看完了一場無聊的電影,滿臉不知所謂地準備走出電影院默默回家。

    連被場工背在身上的王維成也一臉的莫名其妙,他怔怔地轉著腦袋不停地四下觀望,臉上疑似作夢的空茫感越來越濃重。

    再這樣下去,他可能要瘋了。我有些擔心,正想走上去說些什麽幫他分散注意力。

    花苓卻搶先悄悄地走到背著王維成的場工後麵,突然疾速出手點在王維成的腰際。

    王維成僵硬數秒就軟趴趴地耷拉下腦袋,像是又暈了過去。

    “隻是睡過去。”花苓見我擔心,就擺擺手,“一個普通的睡咒罷了,隻能頂兩個小時。必須馬上帶他出去,留在這裏越久,那幅影像就會對他造成的傷害越深。”

    我連連點頭,突然發覺花苓雖然總是一幅非主流叛逆少女的高冷模樣,但辦事其實是很靠譜的一個妞……呃不,一隻獸。

    至少比她的主人某白渣渣要有實幹精神多了。

    林導好像也聽見了,這才放心地和白越拉在後麵開始咕咕嘀嘀。想想之前,這幾位一個個跟被塞了嘴的悶葫蘆似的,大概就是為了不想讓在場唯一的正常人類王維成童鞋聽見什麽不該聽見的事吧,也真是不容易。

    “接下來該怎麽辦?”我不好意思跑去聽他們正在交流些什麽,隻能跟默默走在我和花苓旁邊的張副導說說話。

    張副導有些茫然地搖頭:“不知道,看林導和白越的吧。”他樸素地表示,一幅“我沒什麽權,就一個聽話做事的”的老實人腔調。

    我有點暈了:“今天是王維成發現,明天可能是其他什麽人,老這樣下去不太好吧?”

    張副導扁扁嘴,仰天45度角地思考一番後,還是搖頭:“本來是要取消夜戲的,取消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但拍攝進度已經嚴重拖慢,投資方逼得急。製片人和林導都有些顧不得了。”

    我不由想歎氣,真是各有各的難處。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花苓突然開口,問得很直接。

    張副導想了想,顫巍巍地伸出手指:“第三次。”

    什麽?!我被嚴重驚嚇到了,這戲還能照常拍下去也真是蠻拚的,劇組的人沒有全被嚇跑也是奇跡啊!

    “前兩次沒這次難糊弄。”張副導歎氣,“第一次就是剛來這裏的第一天,是兩個開夜班搭棚子的當地工人,他們看到幾個民國裝扮的斷頭死屍結伴從工地前麵飄過,當場就暈了過去,幸虧有劇組的人踩點去檢查工程進度才及時發現。我們把兩人送進醫院後,硬是逼醫生弄了份檢查報告說是喝多了引起的幻覺,幸好他們當天開工前的確是喝過不少。第二次就是棺材裏有無頭屍骨的那事,不過那事倒沒產生什麽影響,因為那些工人以為隻是道具。不過這回就難弄了,小王可是個名校大學生,人聰明和清醒著的,估計很難用什麽理由能說服他看到的全是幻覺或什麽夢境。”

    “我來跟他解釋吧。”想到王維成剛才那幅三觀崩壞,滿臉迷茫的可憐樣,我不得不自告奮勇一下。

    張副導拍了拍我的肩,以示感謝。

    眾人回到賓館已是九點之後,一下林導的越野車,張副導連忙拉上候在賓館門口,滿臉焦急的製片人到旁邊去匯報,估計是得商量出什麽理由來安撫先前在封門村被嚇到的劇組眾人。畢竟人多的地方就容易產生各種不靠譜的流言和猜想,這事的確該立即平息掉。

    林導讓劇務給王維成單獨安頓到一間客房,白越讓花苓留在房裏守著他,還跟她又說了一遍楊紀的事,希望她也得抽空去照看一下。

    瞧白越吩咐得理所當然的樣子,使我忍不住市儈地開始猜想花苓的月薪到底有多少,沒有五位或六位數是hold不住的吧?

    不過有這個可能性嗎,白大明星看起來那麽摳的……

    一切安排妥當,林導終於叫上白越和我一起去外麵“撮一頓”,估計是想聊事了。

    定是要在外麵撮,大概是怕不小心在賓館餐廳裏遇到劇組人員,現在隨便一個負麵流言都能加劇民心的惶惑不安。

    林導帶著我們重新坐上他的悍馬,沿著外麵的大馬路拐了好幾圈。

    吳途是個麵積並不大的地級市,連著山上山下的居民加山民也就十來萬不到的樣子。小雖小,但依山傍水曆史悠久,人文和自然環境都保持得不錯。

    這會兒沿著馬路還能看到不少散步的人,看起來個個怡然自得,有種小城人民特有的舒心滿足感。

    沉默地開了大半小時的車,林導終於把我們帶到一家隱蔽的小食館,招牌上赫然就兩個字。

    “食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