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戲內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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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南城大爺能對小女子無所不知,還硬要問這些幹什麽?”

    我不想麵對一隻小萌貓討論這麽成人的問題,隻得生硬地搪塞他。

    他瞪大澄亮的貓瞳安靜地看我一會兒,然後扭過身背對我趴著,貓腦袋上似乎以肉眼可見的樣子懸起一朵灰蒙蒙的烏雲。

    “一直以為娘子是喜歡為夫的……原來都是假的,你心裏想的都是假的,連想念也是假的。”他沮喪地反複喃喃,“枉費為夫時刻牽掛於你。”

    喂喂,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這突如其來的古代怨婦式抱怨讓我差點口噴老血。

    雖然知道他多半是故意逗我心塞,但說真的,心裏還是莫名地過意不去。

    我也覺得自己的口氣不好,可不想再繼續討論這些無解的問題,氣堵又迷茫。

    像南城九傾這樣沒心沒肺的灑脫大鬼,哪會懂女孩家迷茫的心思。

    我扁了扁嘴,重新把他摟進懷裏,從包包裏掏出濕紙巾細致地替他擦拭沾上泥的貓爪爪。

    他昂起臉伸出涼涼的粉舌舔了舔我,突然很正經地問:“如果有一天,嗯,有一天本座能顯身在陽間,你會不會考慮想嫁與本座?”

    這個求婚,來得真是雷劈般的猝不及防啊!雖然南城九傾一直“為夫為夫”地在我麵前自稱過無數遍,可似乎沒怎麽當真過,感覺他隻是調戲女孩兒玩呢。

    可這會兒用這麽一本正經地以“本座”的霸氣語調求婚,讓我有種突然踩到地雷似的粉身碎骨感。

    這鬼大爺到底是怎麽了,早餐時被哪個小婊砸喂壞腦子了嗎?

    “可是九傾,你到底是想娶柳妙我呢,還隻是想娶一個與某個女孩很像的女孩?”

    我想了想,挺拗口地問。

    聰明如他,當然能明白。那半塊似我非我的玉雕頭像還藏在白越的行李箱裏呢。

    南城九傾怔忡地瞪圓了貓瞳,翕動幾下唇瓣卻沒說什麽,然後默然地把腦袋塞進我的手心時使勁蹭了蹭。

    這個問題終於堵上了他攪亂我心神的勁頭,嗬嗬。

    我抓起幫他擦幹淨的爪爪放在嘴裏輕咬一下,以示讓本姑娘心煩意亂的懲罰,然後愉快地抱起貓往人堆裏鑽。

    拍大場麵都要求一次性就過,不可能反複ng,所以在場的工作人員和演員都全神貫注地撲入工作中,場中除了演員念台詞的聲音,其他人都挺安靜的。

    現在正拍到第二組鏡頭,大多是筱恬的。她飾演的女一號唐雨蘭,是周家大少爺的童養媳,卻與周二少爺自小情投意合。

    在我看來,這純粹是個誤人子弟的白蓮花角色,身世淒苦卻清純可人,性格外柔內剛不失矜持高傲,對男主欲拒還羞撩得到位,正是時下最討觀眾喜歡的爆款型女主。

    可以預想,如果筱恬沒有演砸這個角色的話,電影上映後她的身價說不定會翻個倍。想比起,丁黛仙那個模板式的壞女人形象容易讓觀眾產生厭惡感,比不上這個角色有價值,怪不是筱恬老擔心角色被搶走。

    我悄悄溜到攝像機後麵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楚地欣賞到筱恬的表演,順便還可以看清全場的演員。那個活屍獵人正站在棺材後麵,老老實實地演他的抬棺家丁,讓我霍然一放心。他在場中的話,白越這會兒應該沒什麽危險。

    筱恬的演技還算可圈可點,她比較擅長哭戲,演起來跟早年的瓊瑤女有得一拚,眼裏的淚水跟裝過開關似的,說停就停說落就落,看得我好生佩服。

    出來混的總有兩把刷子。筱恬好長一段戲竟一次性就過了,中途林導隻叫停過一次給過幾句建議,她就改了幾個動作,看起來跟角色更加貼合。

    不虧是正規科班出來的……唉,我努力想了想自己能有幾把“刷子”,想了好半晌隻能羞憤地揪了把貓屁屁毛。

    “九傾,我好有壓力,明天就要上鏡頭,到時會不會很難看。”拿臉蹭貓背。

    “你啊,非得做這樣的工作嗎?拋頭露臉供人觀賞,並不是南城家女人該做的事。”南城九傾卻有些不耐地這樣問。

    跟一個封建社會出身的直男癌患者解釋清楚“演員”跟他所處年代的“戲子”有很大區別,可能比較難。

    “這是藝術,懂不懂?你不要戴有色眼鏡看,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又不是你活著的那會兒!”我不爽地敲他的腦門,又揪他的貓耳朵,“我一定要當上大明星,等著瞧好了!”

    這鬼貓死相地翻了個白眼:“就你這個模樣兒,單靠自己奮鬥可能比較難。乖,還是等為夫取回家財後幫你投拍幾部玩玩,到時再做這個白日夢吧?”

    靠,這話又損又毒,氣得本姑娘差點徒手撕貓……呃,等等,好像剛才聽到什麽了不起的事?!

    取回家財?!

    南城家壟斷中原葬品業幾百年,曾經積下傾國財富,連曆代皇帝都覬覦不休。好像聽誰這麽描述過。

    也就是說,南城九傾滯留在陽界的理由,可能不僅僅是找回自己的身體這麽簡單?

    我遲疑著要不要開口問時,卻見白越和丁黛仙終於出現在場邊。白越已化好了“周二少爺”的妝,一身素色長衫頭上還戴著長孝布。是今天“砸棺”這段劇情的另一位主角。但真正要演到“砸”這組鏡頭得要夜景的,這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封門村的夜晚向來不怎麽太平。

    但當前最頭疼是不知道怎麽向他示意場中有活屍獵人這事,畢竟這場中百來雙眼睛,起碼有一半是落在他身上的。

    我隻能一個勁地用眼刀子使勁戳他、戳他、戳他。

    白越似是感受到急切的目光,終於轉過頭來穿過人群看我一眼,然後……竟帶著尷尬的嬌羞,飛快地轉開了?!

    靠,他的腦袋被丁黛仙親傻了嗎?怎麽會沒發現到本姑娘滿滿都是戲的“場中有危險”的強烈暗示嗎?

    好吧,我對自己糟糕的眼神表達感到絕望了。

    下一組鏡頭是需要白越主動過去抬棺,到時的站位正好在活屍獵人所扮演的家丁斜上方,正是個被偷襲的好位置。

    我開始額冒冷汗了,不得已隻能使勁搖貓:“能跟白越在腦內說話嗎?得趕快告訴他後麵有活屍獵人這事!”

    “怎麽可能?”南城九傾一腔的嫌惡,“為夫與你能這麽說話,是因為你身上有魂奎護著。”

    我懵了,不由提高了聲調:“不是說,魂奎早就被你收走了嗎?”

    南城九傾噎頓一口氣,心虛地嘀咕:“如果不把魂奎放於你身上,為夫怎麽能獲知你的行蹤,怎麽能保護你?它藏在你摸不著看不到,白家小子也無法用搜靈幣查探到的地方。”

    怪不得這老鬼怪對我的想法和行蹤了如指掌!

    暴捶了一下他的貓腦袋後,我惡狠狠地威脅:“不管怎麽樣,你快想辦法去救白越,否則今晚就把你扔這裏,你跟那八個無頭老頭一起去睡墳墓吧!”

    他哀怨地橫了我一眼,總算老實地從我懷裏躥下地去,靈活地在人腿森林裏東躲西藏地朝場內潛伏過去。

    我抹了抹汗,稍稍能放下心來。有南城九傾這個大鬼護著,白越再怎麽都不可能被活屍獵人直接秒了吧?

    從賓館浴室裏那一戰看來,白大明星並不算太弱,但那個獵人有可能故意示弱隻是為引出楊紀罷了。何況現正在拍戲,白越的心思全撲在工作中,可能非常容易就著道。

    第三組鏡頭是要讓所有的人沿著村徑往村後麵移動,幫著一起抬紅棺材的白越走在隊伍最前麵。

    又一次打拍聲落下,攝像機就先跑到前麵去了。

    淒厲的嗩呐聲又響起。

    周二少爺滿目蒼涼地舉目望向白霧藹藹的村路,他今天要代表周家把最疼愛自己的太爺爺親手抬到祖墳裏去。

    但他想不通的是,為什麽周家族人堅持要他來抬這個棺材?按老輩的規矩,這是長子和長孫要履行的職責。

    長子是他的父親,長年癆病躺在床上自然是做不得這種體力活,但身為長孫的周大少爺可是身強力壯著呢。

    周二少爺回頭悄悄看了一眼跟在棺材後麵的周家大少,那是他同父異母的哥。風流倜儻的周大少爺雖和其他孝子孝孫一樣,俯低著身佝著背做出一幅悲痛送殯狀,可他的眼神兒不時跟旁邊他父親的三姨太勾搭不止。

    這家真是亂得……周二少爺滿腹膈應地回過頭,卻看到前頭霧藹裏卻出現了一個高挑苗條的人影。

    穿著血紅及地長裙,撐著一把黃色油紙傘的女人,手裏還拎著一隻慘白的紙燈籠。

    所有人詫異地頓住下前行的腳步,連嗩呐聲也戛然而止。

    “什麽人,快讓開!周家出殯閑人避讓!你是誰家的?沒收到鎮府發放的通知嗎?!”

    周家的家丁向來是盛氣淩人慣的,未曾讓東家開口,已衝上去吆喝著趕人。

    周二少爺怔愣數秒後才猛然覺察出稍許不妥,他眯起眼縫兒努力看過去,卻是怎麽也看不到女人腳下踩的東西。

    女人顯然比普通人高了一大截,腳下必定是踩了東西的,可霧汽越來越大,好似誰也沒有看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