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林導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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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等王維成回答,我馬上懊惱,又把無辜的他扯進來幹嘛?!

    上次“三樹吊屍”的恐怖景象已把這位少爺嚇得差點魂飛魄散,不代表那次經曆會把他的膽子練得皮實了一圈吧。

    “算了,我還是叫車去,”把煤瓜推到他懷裏,我急匆匆地叮囑他,“幫忙把我弟帶回賓館,但不能讓他單獨待著,完事後我會去你那兒接他。”

    王維成皺起眉直搖頭:“妙妙,這大半夜的我們倆男人不可能放你一個姑娘去封門村的,那裏可不是什麽夜遊逛街的好地方,你就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看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就林導生死未卜的架勢,我實在抽不出空來跟他們講什麽來龍去脈。

    “林導可能有危險!而且這危險……涉及到一些靈導事件,再不趕過去救他要麻煩了。”

    “我陪你去,麻煩江師兄照看一下你弟就行了。”王維成一聽到“靈異事件”,倒沒有一點兒退縮的樣子,拽著我就準備往停車處跑。

    江水清急巴巴地跟在我們身後:“一起去吧,人多好照顧。沒道理讓你們單獨涉險。再說了,我覺得出人命的事,還是先報警為好。”

    報警?我愣了,這種事能報警嗎?

    不過煤瓜雖在我麵前隻是會撒嬌的小貓咪,但按今天早上他在楊紀房間裏的表現,已顯現出天然冥獸的本性。相比帶上一堆凡胎,帶他去封門村這種鬼地方才是真正的安全之策吧。

    我飛快地估摸了一下形勢,欣然同意:“好,一起去,但到了封門村,江師兄你留在村外給我們當接應,萬一我們遲遲不出來或有其他的異相,幫我們立即報警。”

    王維成和江水清表示同意。

    一行人疾駛數十公裏直奔封門村,在路上我簡略地把林導和筱恬的事情說了一下,把倆男生驚得好半晌沒說出什麽話來。

    “這些事情,聽著倒像一部恐怖電影的好題材。”江水清半張著嘴,沉默了整整五分鍾才憋出這一句。

    我完全能理解他現在的感受。

    “要不是王維成幾天前跟我說過他在封門村裏看到過的怪相,如單聽你說這些事,我一定會認為你的腦子有問題。”他心有餘悸地又感慨。

    我苦笑點頭:“其實還有很多事都不知道要不要跟你們說,那些事實在太違背長久以來所受的教育,有個詞怎麽說來著?”

    “毀三觀?”王維成愣怔著憋出三個字。

    我和江清水使勁點頭。

    “其實我來這裏也不隻是為了探班林導和見你,一部分也是好奇王維成跟我說過那些事,想不到今晚有可能見識到,實在很幸運呢!”江水清莫名興奮地表示。

    我黑線。

    搞藝術的果然不一樣,普通人民聽見這樣鬼啊怪的事情不是應該害怕得想躲得遠遠的嗎?

    “江導,還是以安全為重,這些鬼東西對人命根本就不在乎……”

    南城九傾抱著我在烈焰焚棺的滔天火光中翩然而過,將痛苦掙紮的人們一一化為凝固焦炭的恐怖情景,可能讓我畢生都難忘。

    誒,等等,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為什麽,筱恬沒有被南城九傾化為焦炭?

    那天明明在白骨化人的隊伍最後見到了她,若按南城九傾所說,利用邪陣偷享天命,企圖世代輪轉成富貴命格的苟生者全被他奪去壽命化成焦灰,那為什麽本該就是個死人的筱恬能成漏網之魚?

    或者白天我們所見的帶著強烈屍臭的筱恬,真的不是其本人?

    完全糊塗了,腦袋快炸裂。

    晚上山道空寂無車,再加上王維成一路狂飆百碼,趕到封門村外花了一個小時不到。

    望向黑黝黝陰森森的村口,我堅持不讓躍躍欲試的江水清跟進村內。

    “如果確認沒危險,我們再來接你進去。”為了不讓他的江師兄太過失望,王維成隻能這樣安慰,“師兄你還是以安全為主,盡量等在車內,別在這種地方亂跑,確實危險。”

    我也不想讓王維成跟進村,但人家是純陽屬性,一般鬼東西見純陽的人會主動避開三丈。也就是從理論上來說,他才是最適合進入陰地的人,比我更安全。

    留下一臉“寶寶被剩下,不開森”的江水清,和王維成一人一手牽住看起來賊興奮的煤瓜,忐忑不安地摸進封門村。

    村深處有燈光,那是劇組在片場附近留下的探照燈,因有拍攝用的吊機和發電設備停放在那裏,還有一些比較大的不適合搬來搬去的道具,譬如那具出鏡率極高的紅漆雕花大棺材。

    我急著找林導,拚命打他的手機,卻總是傳來關機的提示。沒過多久就發現連自己的手機的信號也微弱得一線飄渺。

    “要不要叫叫看?”王維成問。

    我點頭,不管聲音會招來什麽,但在這裏胡亂摸黑總不是個辦法。

    “林導!林導!”和王維成此起彼伏地放聲高叫,間隙夾有煤瓜清亮的“嗷嗚”。

    但任我們三個叫得口幹舌躁,還是不見任何回應。

    “你確定林導說的是封門村?”

    王維成白天忙了一天,經不起這樣反複折騰,他疲憊地蹲地上休息。

    在拍戲的場景內外逛過一圈,連片縷鬼影都沒見著,不知是幸還是禍?

    一盞最亮的探照燈正吊在我們的頭頂上,不少趨光的飛蟲圍著它轉個不停。

    舉起手機看了看來電的曆史記錄,距林導來電已過兩個小時。現在11點多,接近午夜。如果真要說出事,這麽久,恐怕早已凶多吉少。

    我沮喪地將腳邊的小石子狠踢出去,不知彈在哪棵樹身上,傳來一記記沉悶的敲擊聲。

    不知是不是這音提醒了王維成,他循聲而望,瞪視半晌後突然開口。

    “我們或許不該瞎晃,你還記得那次見到三樹掛屍的地方嗎?”

    我一怔,連忙點頭。對啊,要說這封門村的古怪,那三樹吊屍之處肯定是首當其衝應該去看看的地方。

    沒有找機會問一下南城九傾是件憾事,他是否知道這裏有三樹吊屍的陣局,還是這個陣局本來就跟南城家有什麽關係?那幾個無頭老仆是否就是樹上的八具祭屍?

    我們連忙趕往村深處,朝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

    四周越來越黑,片場外麵的探照燈光已經湮滅在濃鬱的夜色中。

    王維成將自己的手機調成手電筒模式,照向我們腳下的不遠處,以防被封門村到處可見的破磚爛瓦給絆倒。

    “嗷嗚?”

    沉默前行不到一刻鍾,陣陣陰冷的狂風毫無征兆地從頭頂襲過,將周邊的濃密樹冠吹得沙沙狂搖。

    未來得及反應,一直安靜如雞的煤瓜突兀地發出一記能震裂耳膜的嘶吼,甩開我和王維成牽著他的手,彎腰拱背四肢伏地完全擬態成獸狀。

    昂起修長優美的頸脖,他再次仰天長嘯幾下獸嗥,身上的t恤劈哩啪啦地暴裂成碎塊,悉數跌落。

    那本是修長纖美的手腳,暴漲成肌理虯結的黑色獸爪。

    我沒有驚訝,隻是心裏有無數頭曹泥馬奔踏而過。

    不會吧,到底是什麽東西逼得縛靈獸魂老大也跑出來遛身板?但我估算錯了,煤瓜隻是將身體化為獸形,還是頂著一張萌萌噠的美少年臉,看著這幅怪模怪樣更是毛骨悚然了。

    王維成早被嚇傻,本能地想躲開煤瓜大跨步地奔到路側,然後就聽到幾聲滾跌聲後,人已經沒了蹤影。

    隻能看到他的手機光亮朝濃密的黑暗處飛脫而去。

    “王維成!”我急得大叫,遁著光亮奔過去想扒開草叢翻找。

    煤瓜拱身一躍飛撲過來,伸出手爪將我拽回原地,然後順光亮之處疾躥過去,幾記令人膽戰心驚的拖拉聲後,王維成終於重回我的視線。

    他狼狽地被煤瓜壓在身下,高聲怒吼:“你弟弟到底是什麽怪物?!”

    我怔怔地看著現在呈一幅半人半獸狀的煤瓜,不知該怎麽給他解釋。

    “嗬嗬,早說過他是貓嘛,這事以後再解釋吧,你看前麵……”

    煤瓜瞪大碧瞳怒視的前方,才是我們要麵對的真正問題。

    跟那晚所看到的驚駭情景一模一樣,三棵茂盛壯碩的參天花槐頂天立地聳立,八具從樹枝倒吊而下的無頭男屍隨風輕曳,從頸口嘩嘩奔湧的鮮血跟暴雨期的水流似的,無休止地傾倒向地麵,形成一塊塊泥濘不堪的血沼。

    這次,王維成既沒有慘叫也沒有嚇暈過去,隻是張大眼睛愣愣地看,然後伸出手木然指向三樹並立的南側。

    我順著他的指向望去,南側那具吊屍的衣裝,跟林導的一模一樣。

    所以說,我們晚來了一步。

    有人或者說什麽鬼東西,擰掉了林導的腦袋,把他當成祭屍倒吊上了這個仿“浮屠冥喜八卦陣”的詭異陣局。

    我的心被失落悲憤和一陣陣湧動的不甘給揪緊,難受得要窒息。

    就算林導的為人品性不端不正,但他無可爭議是個好導演,是個值得新人仰望和學習的藝術家。縱然萬般該死,也不該被這樣殘忍地糟蹋。

    “要報警嗎?”

    王維成從煤瓜的爪下掙紮而出,這幅恐怖的奇景好像讓他忘了害怕,反而將身體倚緊還沒有恢複成原形的煤瓜。

    我黯然地搖頭:“沒用。等到警察來,這裏多半已恢複成原狀,我們會被認為報假警。”

    “要不想辦法把他放下來,有屍體就能證明。”王維成又顫巍巍地指向林導的吊屍。

    這倒是個主意。不能讓林導這樣無聲無息地死去,或被哪個鬼東西給帶走。而且導演的無故失蹤,會給正在拍的劇造成多大的麻煩還不得而知。

    “煤瓜,能不能把林導放下來?”我隻能向煤瓜求助。

    煤瓜衝我晃了晃腦袋,應了聲“嗷嗚”,然後四肢伏地猛力一躍而起,直衝林導的吊屍撲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