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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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寶?
我又有種想拿手指戳向自己的衝動,但想想這個舉動做起來挺傻的,就硬挺著沒再犯。
隻聽南城九傾“謙虛”地笑語:“哪裏哪裏,三出七陰的處子,兩魂不全陽氣已破,的確難尋,但說是‘寶’未免過譽。”
三出七陰的處子,兩魂不全陽氣已破?
我反複默念這兩句,突然發現這意思好像並非是瞎說,指的不正是我現在的情況嗎?
那麽,這個“的確難尋”是什麽意思?
我恍然看向南城九傾,他卻在瞅白越的魂體,目光瑩動,透著我看不清的深邃。
“既然三魂已出,今晚算是成功大半,請苗姑娘完成收魂。”陳爺轉頭跟苗蔻吩咐一聲,又拍了拍南城九傾的肩,“看來南城大人的確誠意不淺,老朽多慮了。”
南城九傾微微點頭,攬過呆若木雞的我返回原位。
“你剛才說的是什麽?”待坐下,我忍不住立即問了。
場中,苗蔻招手大漢們端出三隻略顯眼熟的青花瓷壇逐一擺在人頭邊上。
她重新揮舞起那串銀鈴,但相比剛才那番奇怪的音律,這回顯然舒服多了,像春晨山中群鳥齊唱,充滿了清脆的愉快感。那被我“加固”白越魂體扭動得厲害,似在掙紮又似在隨著鈴聲舞蹈,看起來極其詭異。
聽見我問起,南城九傾終於轉過頭,淡然的眼神似乎能定定地窺破我慌亂的心思。
“妙妙,你對我有疑慮?”他不回答,卻問起這茬。
我皺眉:“不該有嗎?隻要解釋一下剛才你說的那句到底是什麽意思,就能打消我的疑慮。”
南城九傾垂下眼睫,微動兩下,又抬眸:“妙妙,那兩句說的就是你現在的狀況。”
“‘的確難尋’是什麽?”我打斷他未落盡的話,直接問重點。
南城九傾伸手過來握住我,可惜以他冰冷的鬼身從來不會給我帶來溫暖,這會兒連原有的“踏實”感好像也消失了一大半。
這會兒腦子清醒下來,細想剛才這兩句,心裏的疑慮已經夠我開出幾百個腦洞,而且個個黑暗。
“九傾,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我平靜地把最深沉的一個腦洞坦白給他,“我的屬性這麽‘難尋’,恐怕就是你與我糾纏到現在的原因。”
南城九傾驚訝地挑起了眉頭,仿佛不太明白我為什麽會這樣說。
“要不你先回答我,作為冥主,你既然能輕易將一個人的陰魂逼回身體,那為什麽這麽久了一直讓我三魂不全地活在這世上?是不是就像讓我保全所謂的‘兩魂不全’?”
越想越尖銳,我控製不住自己地把盤踞在心裏的那根刺拔給了他看。
“哈,還真的問了啊。”背後又傳來耄將賤兮兮的笑,“真是好尷尬哦。”
我和南城九傾同時轉過頭去狠狠地瞪他。南城九傾的樣子可能更加凶神惡煞,嚇得爛舌鬼大叔抖了抖臉皮,識相地朝旁邊爬去。
場中也奇怪地安靜下來,苗蔻收起了她的銀鈴舞,將本是塞在人頭上的符抽了出來夾在指尖,然後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在白越的魂體前揮舞。魂體跟隨符紙的上下翻飛而飄動。苗蔻揮了幾圈,然後輕嗬一聲,將指尖的符“啪”地往一隻青花瓷壇上貼去。
我猛然想起這瓷壇為什麽看上去眼熟,它們曾在爻眼島幻境中顯現過,被那些祭魂使拎在手裏的就是這些瓷壇子。
但現在,我真的抽不出精力來關心為什麽這些壇子會出現在這裏,我隻想要南城九傾的答案。
我安靜地等。
“是的。為夫是想讓你保住‘兩魂不全’的狀態。”南城九傾居然承認了,就像上次他承認與我隻是一場修行,一樣地利索和傷人。
我無語了,他這麽爽快地承認,倒讓我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為什麽?”隻能幹巴巴地問這麽一句,我心累,連生氣都沒了必要。
這位鬼大爺在某種層度上,就是個低情商的耿直boy,他對我的疑慮總是挑個接近真相的回答,而不會考慮這個真相是不是會讓我一口老血噴出。
“隻因為,為夫不願任你墮入原有的命格。耄將給你所示的並不假,但其中有諸多緣由你還不知道,”南城九傾輕歎,還是沒意外地軟下口氣,“妙妙,你若信我,就別猜疑太多。我南城九傾與你,絕無傷害的心。”
我隻能沉默。可這會兒除了姑且相信,還能做出什麽反應呢。
就算腦子裏有千個陰暗的腦洞,心裏憋了無數個疑問,但自己已坐在這塊奇怪的地方,周圍盤踞的一群鬼類和一看就不怎麽正常的人類,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傻姑娘還能做些什麽?
隻能先把所有疑慮先按下不表。
“妙妙?”對我沉默和克製,南城九傾顯然有些無法適應,淡然的口氣裏多了一絲慌張。
“她怎麽了?”為了讓他不再注意我的情緒,我故意岔開話題,用下巴指了指場中。
苗蔻正引導白越的魂體進入青花瓷壇,這過程好像不太容易,魂體接受符的召喚,但似乎並不願意進入壇內。場中本是安靜不作聲的圍觀群眾開始有些不安分了,淡定的唐裝老爺子都擦了眼鏡,一臉憂色地看向她。
“奇怪......”南城九傾順著我的意看向苗蔻,修眉微皺起。
“這姑娘狀態這麽不好,陰渡官怎麽找上她的,隻是因為長得好看?”我不屑地哼聲。
南城九傾略帶詫異地瞥了我一眼,沉聲解釋:“苗蔻是陰陽方術界最出色的後起之秀,師出名門家世傳承絕非浪得虛名。陰渡官能找她幫忙絕對不是看在臉的份上。”
我點了點頭:“所以我們剛才演了那一出,讓她以為我也是方術界的人?”
“嗯。”南城九傾抬頭觀月,似有不耐煩了,“我們最好再去幫她一次,否則要白白浪費了這些時辰。”
其實看得出來,苗蔻的確需要“英雄救美”了,白越的魂體又開始黯淡,他圍著青花瓷壇圍了好幾圈,離散開不遠。
“要我出手嗎?”我揪了揪南城九傾的袍擺。
“要。”他哼了聲,將我拖起來,“這次隻要你。”
然後湊在我耳邊嘀咕了幾句,我有些暈:“你確定我行?”
南城九傾深深地看定我,然後還是略帶不爽地輕巧一笑:“你不行,恐怕這世上沒幾個能行了。”
我白他一眼,起身再次向場中走去:“苗小姐,時間不早了,且讓我一試吧?”
此話一出,場中頓時嘩然。
我知道自己又把苗蔻給得罪光了,但沒辦法,這會兒我還真憋出什麽情商高的說辭,一方麵能讓自己合理地插手此事,另一方麵又能在眾人麵前保住苗蔻的臉麵。
陳爺不作聲,卻是嘴角彎起,笑得頗有深意。他舉起手裏的保溫杯喝了一口,然後朝我抬了抬以致意。
這下,苗蔻的臉色更難看了,她一言不發地轉身退後幾步,將瓷壇前的位置讓了出來。
我站到白越的魂體麵前,仰頭靜靜地看著它。
白越的臉,白越的身形,還有白越那萬年不變的微勾起唇角的神情。
“你走過去,不用念咒也不用貼符。捏緊手裏的魂奎,然後集中所有精神跟魂體對話,就可以。但記住,對話不能超過十句,也不能惹怒它。”
我按著南城九傾剛才傳授的“秘籍”,用盡全力捏緊手心裏的魂奎。捏了將近一分鍾,陣陣剔骨的陰寒從皮膚上滲進血液,隨之流向全身各個角落。我覺得自己被這些陰寒的所息給同化了,身體好像在慢慢地變輕變空變得像一團綿軟的雲。
這感覺,熟悉讓我有些害怕。當魂體時,經常能“享受”到這樣身輕如燕的酸爽。
難道我被魂奎逼出魂體了?
心一慌就想睜眼,卻清楚地聽見一句熟悉的呼喚。
“柳妙,是你嗎?”
強烈的歡喜直湧心頭,我忍不住就睜開了眼,卻赫然發現自己竟和白越一樣,輕飄飄地懸浮在空中。
慌亂地向四周望去卻看不清場中任何一張人臉,包括苗蔻。所有人變成一團色彩斑駁的光團,在地麵上微微跳動。不見麵目和身形,甚至聽不到他們發出的任何聲音。
但這樣的情況不包括三個鬼類。
南城九傾和耄將,還有陰渡官陳爺的模樣依舊清楚可見。他們鎮靜自若地看著我和白越浮在空中,自然地就像看天上的鳥和雲一樣。
南城九傾見我看向他,就伸出倆手指頭撚出個手勢。
盡快,別磨蹭。
我明白了,轉頭再次看向白越的魂體。他在我眼裏,不再如剛才那樣的白茫茫一團霧氣,而是正常模樣下的白越,身上甚至還穿著那件戲服。隻是整個魂體看上去很單薄,仿佛風一吹就會散去了似的。
“柳妙?”他略帶疑惑地看我,略遲疑後抬手摸向我的臉。
指尖輕撫在皮膚上,卻帶不來一丁點的觸感。
我僵硬著沒動,微微點頭:“是我,白越,我來接你回去。”
“回去,回哪兒?”白越收回手,撓了撓自己的頭,“我睡了多久,今天的戲拍完了沒有?怎麽沒人叫我起來啊?”
我一愣,繼而明白了:魂體的記憶,顯然還處在他被寄噬嬰幹掉的那一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