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越予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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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地走到前樓的客廳,原來坐著張閻天的高背椅上換成一個更威武霸氣的警服中年男,看他的坐姿和旁邊白越一絲不苟的站相,應該不會是小人物。
坐在他對麵的,應該也是一位官階不低的警官,濃眉細眼鷹鉤鼻,看著有點凶巴巴。
他正在聽一個張府警衛描述昨夜發生的事。
這一幫子人見我和六坤進來也沒什麽表示,隻有白越衝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大概是讓我站旁邊聽著別亂動。
“陳大夫給司令服了藥後,就給他墊高脖子躺下,還囑咐李媽每兩小時用他開的藥油給司令的脖子按摩,以便盡快退淤血,還說司令身體強壯,應該能撐得過去,等明天骨傷穩定些就可以送去醫院……”警衛結結巴巴地剛說開。
“當時房間內有幾個人?”鉤鼻警官突然打斷他。
“就四個人。我和李媽,還有陳大夫,還有一個幫忙架起司令身體以便於檢察的男護士,他是陳大夫帶來的。”警衛仔細回憶。
“那白副官,你當時在哪裏?”鉤鼻警官慢條斯理地問向白越。
白越眨了眨眼:“斬殺第一個鬼偶後就回房休息了,當時我累得不輕,聽說司令危急也不敢去打擾陳大夫醫治。後來又覺得這樣做不太對,過於放鬆警惕了,才奔回後樓去取刀,結果竟是真的來不及,實在遺憾。”
這話雖說得牽強,但一時也找不到破綻。
鉤鼻警官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隻能示意警衛繼續說下去。
“事情發生在我送陳大夫他們下樓後,當時屋內隻剩下李媽……”警衛的聲音越來越顫,越來越澀啞,“陳大夫剛走,我就聽到走廊裏響起奇怪的腳步聲,就像小姐太太們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很響很有力。當時我就奇怪了,張府從沒有穿這種鞋的女仆,也沒住什麽太太小姐的,出現這樣的腳步聲不太正常。當時,我大叫幾聲李媽,沒見有回應就衝上樓去了。”
我聽得緊張起來,不由用手揪住六坤的衣擺。六坤拍了拍我以示安慰。
白越似乎這才發現六坤的存在,略抬清眸,目光從他的臉上一掠而過,卻沒有顯出任何驚疑之色。
同在張閻天麾下,他倆想必之前打過不少照麵。但八歲已被送出去的南城六子在南城家及其相關的所有人眼裏,幾乎是不存在的吧?
“李媽沒有回答。我衝進門就看到李媽倒在地上,而司令……司、司令他被被被……”警衛的嘴抖得說不完整一句話。臉色慘白額頭冒汗,似乎又回到昨天的鬼殺現場。
“別急,慢慢說。”威武中年男抬了抬手,衝他示意一下。聲音不緩不疾,天生有一種能安撫人心的沉穩。
警衛深吸好幾口氣,勉強能重新聯字成句:“司令好像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擰起來了,就像……就像擰毛巾一樣地擰起來!骨頭和肉都被活生生地折碎,咯咯地響,血濺了一床,好嚇人……嗚!”
可憐的小警衛不堪血腥的回憶,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狂哭起來。
他這樣“感性”讓在座幾位製服猛男有些受不了。
鉤鼻男就揮手讓人帶他下去,隨後警員們又拉來幾位張府的下人和勤務兵什麽的,統統問了個遍,所得信息大概也差不多,聽著不像是能集體作假的事。
兩位警官深鎖眉頭,互視一眼,未作出任何評說。
“盧專員,你有什麽想法?”中年威嚴男終於看向南城六坤,估計他們是老相識了。
我突然鬆下一口氣。
對啊,六坤被張閻天通了關係塞在警隊裏,他現在的身份可算是半個警官,安全著呢。
“鄙人受西方學術論影響,並不信神鬼之說。這其中定有蹊蹺。”南城六坤眼也不眨地表示。
話雖讓我吃驚,但顯然正合兩位大官的下懷。鉤鼻警官馬上予以肯定:“我和劉廳長也正是此意,神鬼等愚昧之說隻是下人們看不穿凶手的手段而得出的錯誤見解,我們警衛隊得在調查組趕來之前,有個以理服人的見解。”
好個“以理服人”!兩位大官的言下之意,不就是想編出一個能甩鍋的對象出來嘛,隻要這個對象不是虛無飄渺的鬼啊怪啊之類的就行。
我能聽明白,六坤自然更是明白得不行。
“還是讓警隊刑偵組的牛大夫上去查看一下司令的遺體吧,或者有些可靠的發現。”
“好。我們一起去。”聽他這麽一提,那個劉廳長霸氣地一揮手,率先站起身來往樓上走。
我扯住六坤的衣角,意思是問他我要不要跟上去。
他用手指搖了搖,還用嘴形比劃了一下。
“別惹人注意到你,我上去看看就回來。”
我無奈,隻能傻傻地站在原地,回過頭發現白越也沒跟上去。
“你不好奇?”我問。
白越懶懶地翻個白眼:“死人有什麽好看的,昨夜就見識過了,連他身上的床單都是我給蓋上的,其他人被嚇得魂都沒了,一幫子沒用的豬。”
他這架勢,似乎讓我又見百年後賤帥賤帥的白大明星。初見時驚豔的禁欲高冷軍哥哥的形象就這麽崩塌殆盡。
原來這貨百年前後都是這麽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啊。
“看什麽看?!”大概見我頂著一張腦殘粉對著自家愛豆的舔屏臉,他嫌棄地衝我丟眼刀子。
我咽了一下口氣,悄悄地擠到他身邊,用臂肘捅他。
“我說,你知不知道南城九傾在哪裏啊?”
白越怔了怔,淺眸暗下,不太爽地瞪我。
“找他做什麽?”
我莫名:“為什麽不能找他?他是我……男朋友!”
白越更不爽了,修眉倒豎:“男朋友?!你們鬧成這樣還敢談婚論嫁,還要不要臉皮了啊!再說我姐白櫻才是南城九傾的正牌未婚妻,她都沒有親自來找他,你算是棵什麽蔥啊?!”
我被他噴得差點噎過氣去,深吸了好幾口緩過來後,不耐煩地推搡他。
“跟你說了我不是丌官素菁,鬧不鬧地關我什麽事。本姑娘叫柳妙,就是南城九傾百年後的正牌女友。你特麽快跟我說他在哪裏!”
這話一出,這貨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個蛇精病。無語地瞪我好半晌,但受不了我用盡全力掐他胳膊的無賴招式。
“唉唉,這麽潑賴確定能讓九傾能看得上,他眼瞎了吧?哎油喂格老子,想掐死我啊!”
我麵無表情地準備換隻手找塊好肉繼續掐時,他終於繳械投降。
“講道理點好不好啊,柳姑娘,如果很清楚他在哪裏,我費盡心思給張閻天當手下是要幹嘛啊?!”
我愣了:“對啊,還正想問你呢,好好當你的白家大少爺不是挺好,幹嘛跑過來跟著大軍閥到處打仗啊?”
他呲牙咧嘴地揉捏著被掐青的手臂,一邊跟我小聲地嘀咕。
“還不是因為我姐白櫻啊。自南城家被屠門後,她日思夜想天天以淚洗麵,而且堅持認為我未來的姐夫沒死,還跟我爸鬧著要跑過來找他。這樣下去我家是要既沒了金龜女婿又要丟一個女兒的節奏了。隻得動用家裏的關係,我想辦法投入了張閻天麾下。南城家被屠這案子複雜著呢,不是誰都能插得上手的。我家也是因為這事被人監視到現在。而張閻天就不同了,兵權在手,一直在南城家附近轉悠都沒人敢拿他怎麽辦,跟著他能知道很多事。”
這番話說得很道理,我點頭不止:“那你跟著張閻天知道什麽了?”
他睨了我一眼:“雖然他們沒找到南城九傾,但我敢說,九傾他的確是死了。”
雖然早知道結果,但猛得聽到一個人正而八經地告訴我,此時此地南城九傾真的已逝去。還是有些受不了,心髒似乎停擺了幾秒,一切化為虛無,耳邊隻有巨大的轟鳴嗡嗡地吵。
“柳妙?”好半晌,終於聽到白越的輕呼。
我悶悶地抬起頭:“你咋知道他一定死了呢?或許他隻是躲在哪裏,我們去救他就不用死了,百年後……百年後,我就再也遇不上他了。”
真正的鬱悶了,好矛盾。
白越攤攤手:“南城家的屠門劫是躲不過的,人力最多能改變形式,甚至可能是掙得一些短暫的時間,但不會改變結果。否則你覺得南城家為什麽千年來費勁心思製造至尊陰品想改變如此凶戾的家運?”
“可他們製造出了返塵卦,卻還是失敗了,對不對?”我沮喪地不想說話了。
白越黯然點頭:“九傾真的不在人世了。柳妙,他的命格非同小可,時辰早過不可能還會讓他滯留陽界。”
我好想捂住耳朵。
“柳妙,你要不跟我回白家算了?”耳邊還聽見白越在這麽問。
“不想再去哪裏,我隻想破了這個可怕的鬼障。我怕呆在這裏時間越長,會發現越來越多不可控的變故會產生,然後把所有人的命運都改了……”
我抱頭痛哭起來,來到這裏後,第一次這麽痛快淋漓地發泄。
白越怔怔呆立,似乎不敢再說話了。
南城六坤正好從樓上下來,隻有他一人,麵色不太好看,手一直捂在嘴巴上。
看來張閻天的屍體比封門村九姓十八氏要難看多了,讓他一個久經“屍”場的專家也受不了,更何況張閻天還是他的朋友同學加上司呢。
“他們會做出謀害的結論,按當前的局勢多半會嫁禍給日本人,”他衝白越點了點頭,“幸好你把那把日本刀留在現場,當作證據之一了。”
我揪袖管胡亂地抹掉淚水,剛想叫一聲“六哥”,幸好及時咬住了嘴。
不過,聽這話的架勢……南城六坤好像知道白越的家世?畢竟南城和白家聯姻這麽久,他們自小應是相識的啊。
“六哥,你別查了,這事太危險。”隻聽白越自然地勸解。
我愕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