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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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陳鬆心裏惦記著季準說過的話,再次上場,看到齊遠換了左手,陳鬆並不意外,甚至表現的很平靜。相反是齊遠,見到對麵表情冷靜的陳鬆,眼裏閃過一絲惱怒,對方冷靜的神情跟不想提及的記憶某個人重合。
齊遠一雙眼陰鷙的盯著陳鬆,不過四天的時間,他不信----
心裏某個角落好像提醒,當年這態度也用在某人身上,自己輸得徹徹底底。不過齊遠將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左手,去美國的這兩年,他一直在練習左手,本來是想在全市比賽中用來對付季準的,如同當年季準那樣對他一樣,可現在......
齊遠冷笑了聲,提前拿這小子先試試手。
右手拋球,球至頂點的同時,齊遠淩空跳躍,左手竟然扭轉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而後揮拍,球擊在球拍麵,飛射出去。
自從季準提醒,陳鬆就一直觀察著齊遠,那顆發球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但更不可思議的是球路的變化,十分詭異。沒錯是詭異,竟然在過網後成弧線,你根本無法確定它真正的落腳點。
這種球路像是將陳鬆拉進了漫畫中一樣,那麽的不現實,可這樣的球確實存在。
陳鬆小碎步在底線來回動著,做好隨時左右方向的變化,球在他眼底慢慢靠近----
是左邊?還是右邊?
左邊!
陳鬆確定後快速出拍,但還是晚了一步,球同球拍壁擦過,彈到遠處。
裁判報分。
第三盤開局第一球,齊遠就給陳鬆一記震撼,也同樣跟場內觀眾一記深深的震撼。
陳媽媽喃喃道:“那顆球怎麽跟蛇一樣亂扭........”
陳爸爸神色也很嚴肅,卻什麽都沒說。
王博容嘴巴都張開了,一臉懵了,這、這不是蛇球麽?可蛇球是漫畫是電視裏虛構的,現實中怎麽可能打出蛇球?鬆子兒怎麽辦?
季準眉頭輕蹙,盯著場內的陳鬆側影。
輪到陳鬆發球了,手裏的球掂了掂,陳鬆有點猶豫,也像是試探,可第三盤容不了太久的試探摸尋,於是發了一顆半月式扣殺網前------這球速度力量還有對靈活都有很高的要求。
當對方快速上前,左手接球的時候,握拍的手臂依舊是一個奇怪的扭轉,球在拍中低低快速旋轉,而後飛出去,過網,直線往底線區----
陳鬆鬆了口氣,看來剛才那顆弧度球隻是特殊,目前這顆球呈直線,陳鬆往後退了一步,球落點在正中底線區,陳鬆揮拍,球卻在彈了一下後改變了軌跡,球墊在球拍壁上了。
沒有打出去。
陳鬆看了眼對方,輪到齊遠發球了,一連兩顆球,他根本沒有回擊,直接輸掉了分數,即便在心裏告訴自己穩住不要受影響,但麵對對方的詭異球路,陳鬆還是有一絲絲的焦慮。
第一局六顆球,陳鬆隻有在後麵兩顆球時接到打出去過,整個第一局十分慘敗。
陳鬆靠在椅子上休息,腦子裏閃過第一局齊遠所有球路,包括那兩顆他打出去齊遠沒接到的球,力道、角度、遠度........
“試試高挑大力球。”
冷靜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陳鬆一怔,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季準跟他說話。
高挑大力球,陳鬆想了想,眼裏很快閃過一絲光火,扭頭看向季準,季準隻是挑挑眉,這一刻竟然給陳鬆一種調皮的意味。
“你對他的右手造成不了威脅了,所以他才換了左手。”季準聲音很低,帶著一絲笑意,顯得超出他年齡的性感來,說完輕笑了聲,“真是有意思,右手大力球,左手是很靈活,但短板卻是力道。”
陳鬆在季準提醒那一瞬間就想明白了,於是心裏揪起的那顆石頭有些輕鬆動搖了下,但在沒勝利之前,陳鬆不會放鬆的。
“加油。”季準將手裏的糖扔了過去。
陳鬆接住,看著掌心裏的大白兔奶糖,笑的兩顆虎牙露了出來,剝開糖紙,將奶糖塞到嘴裏,衝著季準一笑,又看到一臉緊張的父母,安撫笑笑。
陳爸陳媽看到兒子的笑,心就定了。
裁判吹哨,陳鬆嚼了兩口,將奶糖咬碎,卡巴卡巴吃了進去,嘴巴裏仍是一股奶味,心情也變得跟奶糖一樣甜絲絲的。
齊遠掌心握著球,什麽話也沒說,甚至眼神也沒有給陳鬆一個。
拋球、跳躍,左臂成奇怪的角度揮拍,將球打了出去,球路呈直線過網,速度不快,逼進陳鬆腳底所站的底線位置,陳鬆微微退後兩步,球拍雙手握著,雖然知道針對齊遠左手的打法,但前提是你要準確判斷這顆該死的曲線球落點的方向,不然一切都是白費。
陳鬆腦子裏快速閃過片段,齊遠揮拍時所有的細節都一一放大,球速不快,球路靈活詭異,明明直線卻在落點後扭動一下-----
頭腦風暴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在陳鬆還沒想明白齊遠打曲線球的原理時,也沒想明白要如何接球時,身體先快速一步做出了反應,揮拍,球照舊扭動了下,但這次扭動後的球正好落在了拍麵正中間,陳鬆心裏一喜,不過是下意識的,雙手握拍,球拍上挑,球打了出去。
這是一顆又高又大力的高挑大力球,標準的,教科書式的高挑大力球,離網距離頗高,形成一道漂亮的拱形,圍觀的人群不由發出詫異驚歎,把網球都快打成了羽毛球------當然這種說法有些誇張,門外漢操心的是陳鬆將球挑的過高,力道又大,球會不會不受控製直接飛出底線區。
不過他們的想法顯然是多餘的。
因為高挑球,速度並不如扣殺來的快,但力量還是很大,過網到達中線時拱形壓低,球一直逼近右側底線區----
既然你的左手這麽靈活,那麽右區底線你也能應對自如咯!?
陳鬆唇角微微上揚,要是被王博容看見,非要見了鬼的神情大喊,這個樣子跟季準好像!
齊遠左手接到球,但陳鬆一點也不急,因為他看到,在接球時因為力道,齊遠握拍的手掌有些鬆,而後又緊緊握住,但就這麽一瞬間,造成了他這顆回擊球沒有過網。
第二局第一顆球,陳鬆開了個好頭。
就像季準所說,齊遠先後亮出了他的底牌,而陳鬆一一化解,現在的齊遠再也沒有‘新招’了,而陳鬆不管是應對齊遠的右手,還是左手都找到了克解的方法,尤其是最後一盤,被逼到了末路的陳鬆,在他自己毫不知情下,身體所謂的極限外掛已經開啟了。
第三盤的後半場,滿場的觀眾就會看到了陳鬆各個角度的炫技,並不是故意要炫技,而是打出應對對方奇特怪異的球,各種不同卻又新鮮好看的高挑大力球,沒錯這家夥到了最後自己也嗨了,跟團豆豆學會了,團豆豆是百種花樣玩扣殺,而陳鬆在齊遠的曲線球上也找到了新的樂趣。
這是最精彩的後半場,也是讓人嗨起來,爽爆了的後半場,前期圍觀群眾有多麽為陳鬆揪著心,後半場的花樣逆襲就有多麽興奮和愉悅。
每當陳鬆接到一顆球,反擊打出不同的高挑大力球時,圍觀群眾都要爆發出一聲聲喝彩。
齊遠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他的左手因為一直在接大力球已經麻痹,右手他自己知道,再打下去,這條胳膊會拉傷以後都將不能打球,而且對方目前的狀態-----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現在的狀態真的很像季準,一雙眼睛沉著,看待對手時眼神冷靜到鋒利。
第三盤的比分,從零比一到慢慢的六比三,陳鬆以一顆旋轉高吊扣殺球,為這一場比賽畫上了句號。
陳鬆贏了,場內爆發出陣陣不絕於耳的掌聲和口哨聲,陳鬆站在底線區,手裏還握著球拍,耳邊激烈的掌聲慢慢稀薄,最後成了靜音,他看著從觀眾席跑過來的好友父母,裂開嘴笑著,父母給他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好友捶了下他的肩膀,分享著勝利後的喜悅。
齊遠站在底線區,冷冷的看了眼對麵的場景,嘴角勾著諷刺的笑,收拾球包,背上轉身離去。
“又要逃回美國?”
冷冷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明明毫無波瀾,但齊遠就能從裏麵聽出諷刺,他扭頭,冷笑一聲,“季準,兩年前的你贏了我,現在你隻調1教了四天的陳鬆也贏了我,你是不是很得意?!”
季準揣著口袋,冷漠的看了眼齊遠。
“你對網球的熱情早都沒了,隻剩下偏執了。”季準側臉望著場上笑的開心的少年,“他有。”
對網球熱情又迷戀,在網球場上的陳鬆總會散發出光,不自覺的被他吸引。
齊遠垂著眼沒在說什麽,他無法否認季準所說的。他從小就練網球,隻是因為他爸的喜歡,無止盡的在練網球,打各種小學初中比賽,被人誇讚稱賞,但其實在初中時他就很厭煩網球了,因為要練網球,所以不能參加喜歡女生的生日會,因為要練網球,不能去遊泳.......
被季準打敗,齊遠才有了重新燃燒起的熱情,他遠赴去美國,請教練,隻為了迫不及待回來打敗季準。不過這一刻齊遠疑惑了,他重生燃燒起的是對網球的熱愛,還是對不能接受自己失敗的憤怒。
晚上的比賽陳王兩家都沒有心情再看了,他們迫不及待的想給兒子慶祝。
陳鬆邀請了季準。
“我爸媽晚上親自下廚做飯慶祝的,你要一起來嗎?”
“好。”
季準見陳鬆一臉的呆愣,呆愣過後是不可置信的詫異,不由挑眉,質問道:“難道你剛才的問話隻是客套的問問而已?”
“不不不,不是的。”陳鬆連忙回答,“是真心邀請你的。”不提他本來就是真心的,就是季準一臉‘你敢說是客套一下試試’的冰冷表情,陳鬆就覺得吃不消。
不過下午離開體育館時,季準卻說他稍後就到。
陳爸明明是長輩,但覺得跟季準這孩子說話還是有點.......
“那你到了給鬆鬆打電話,他去接你的。”陳媽媽叮囑道。
於是一家人跟上了王爸爸的麵包車,先回村裏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