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幾年沒見，你跟以前可沒什麽變化。”任教練熟稔的跟王教練打招呼。

    王教練笑笑，“你也沒什麽變化，嫂子怎麽樣？豆丁今年有四歲了吧？”

    “你記性好，正好四歲了。”任教練提起兒子老婆，臉上表情也柔和了，看了眼前頭的小子們，問：“什麽時候回來的？到了江德市也沒打聲招呼，豆丁還經常叨念那個送他玩具的姐姐。”

    其實任教練沒提，當初王萍一心要打職業賽，聽說進了國家隊，任教練也替王萍高興，沒想到在如今回來，在立誠當教練。心裏歸疑問，但任教練也不八卦，王萍沒提，他也沒多問。

    “還是豆丁嘴甜，沒白疼他。”王萍低低笑著，隨後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我打不進職業賽了，回來當教練也挺好的，希望能教出個職業賽的冠軍來。”

    任教練詫異，可看見王萍的樣子，最後隻道：“比賽完了，有時間來家裏坐坐。”

    王萍點點頭，到了休息室門口，笑笑各自回休息室了。

    早上單打的名單已經出來了，十二中的是林尋，立誠的是顧城恩。

    林尋，陳鬆很熟悉，他在剛進十二中網球隊時，是林尋的陪練，當了兩個月，在訓練中交過手，可以說是十二中最熟悉林尋球路的人。

    陳鬆坐在沙發上，聽教練念出單打名單後，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提出任何異議，比如換他上之類的。他信教練，也信同為隊友的顧城恩，更加尊重上輩子是他隊友的林尋。

    林尋和顧城恩一樣，今年高二，經驗豐富，倆人在個頭上，林尋比顧城恩高出半頭，消瘦，戴眼鏡，彬彬斯文，平時最大愛好就是看文學小說，氣質略微憂鬱，一雙眼看你的時候，確實很吸引人。當年陳鬆就覺得這人還挺特別的。

    不過林尋是地道的理科男，*型理科男，陳鬆隻能這麽解釋。而顧城恩就是*型文科男了，一七七的個頭，寸頭，壯實，熱愛運動，皮膚曬得小麥色，也沒聽說愛看什麽文學書，倒是各種器械槍1支冷兵器□□雜誌都喜歡看。

    這倆人對上，陳鬆突然有種想盡快看到兩人在場上比拚了。

    八點半開始熱身。陳鬆坐在長條凳上，哈了口氣，今天溫度驟降，一大早天氣就陰陰沉沉的，他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該不會要下雪了？”

    “冷了？”

    季準側頭看了眼陳鬆凍得通紅的鼻頭，伸手就摸了上去，指尖冰涼，陳鬆不好意思的往後倒了一點，季準見了收了手，氣氛瞬間有些靜默。

    “我、我，你突然上手我有點嚇到。”陳鬆小聲解釋，其實季準剛才摸他鼻尖，雙眼帶著關心，讓他心跳加速，快要控製不住撲上去了。

    季準勾著唇，眼裏卻沒有笑意，一雙眼盯著場內。

    陳鬆還是會躲他，為什麽要躲他？

    倆人氣氛有些尷尬的靜默，陳鬆坐在旁邊，心裏嘀咕季準好像生氣了，可是為什麽要生氣？難道因為自己沒把鼻子伸過去讓季準摸？該不會是強迫症犯了？沒摸到就難受？

    “呐，你摸吧！”

    季準回頭一臉問號，就見陳鬆將臉湊近了，季準心髒頓時如鼓擂一樣，咚咚咚的。

    “你不是要摸鼻子？”陳鬆一臉的懵逼，該不會是他自作多情了？！怎麽辦好尷尬，要不默默的扭頭當做什麽都不知道好了-----

    鼻尖被捏住，報複似得，手勁有點大。

    “疼！”陳鬆捂著鼻子喊疼，一雙眼可憐兮兮的樣子。

    季準看了眼，心裏道了句活該！

    “你不生氣了？”陳鬆咕噥道：“也不知道你養的什麽愛好，強迫症非要摸鼻子，不給摸就生氣，季準你這樣子以後很難交女朋友的.......”

    “有你就好，不用交女朋友。”季準嘴角微微上揚，顯示好心情無疑。

    陳鬆一臉卡殼，驚的眼睛瞪大了，又怕自作多情，裝作什麽都不懂。

    季準看了眼呆呆的陳鬆，故意帶著惡意道：“有你讓著我，不管是捏鼻子還是摸鼻子，更或是掐臉蛋都可以，所以我為什麽要找女朋友？”

    女朋友的用處又不是隻有上麵這些！還有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陳鬆想到這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外加上季準說的有他，頓時嘿嘿嘿的腦補臉紅了。

    “蠢兮兮的。”

    季準看著陳鬆這個樣子，眼裏也帶著笑意，解了脖子上的圍巾，繞過陳鬆的脖子，寬大羊毛圍巾一圈又一圈的，將陳鬆的臉埋了進去，很快隻露出陳鬆明亮的雙眼，像是一隻竊喜的鬆鼠一樣，埋在自己的溫暖窩裏看向世界。

    我愛冬天，冬天使我快樂。

    陳鬆感受著季準圍巾的溫度，上麵還殘留著季準的味道和溫暖，樂滋滋的嘿嘿笑。

    李青坐在後頭，看著前麵兩人互動，在季準將圍巾給陳鬆圍上時，表情有些古怪。旁邊王博容看了，小聲問：“你便秘？一副拉不出的樣子？”

    “滾！”李青就炸了。

    “果然便秘，脾氣好大。”王博容嘖嘖兩聲，“我跟你說多吃香蕉通便，一會中午我給你買，你火不要這麽大----臥槽，你打我幹什麽，你再打我我動手了，你別以為我打過你，臥槽，行了行了，比賽快開始了，啊！！！我錯了我錯了行了吧！”

    王博容抱頭求饒，李青揍完王博容，心情也好多了。

    陳鬆聽著後頭倆人的吵鬧聲，露出個頗幸災樂禍的表情，“容子真慘啊！”

    季準就看陳鬆一臉嘴不對表情的樣子，也樂了。

    裁判吹哨，比賽開始拯救了挨打的王博容。

    顧城恩先發球，拋高、揮拍，球落在拍麵與拍壁隻見，形成一顆低低旋轉的削球，像是火箭一樣，發射，過網，徑直朝對方去了。

    僅僅一顆發球就能看出顧城恩球風的特點，鋒利。

    林尋接到了，他的基本功很紮實穩重，擅長前場球，各種多變，總體來說跟林尋這個人一樣，球風有時候有些‘憂鬱’，比如各種堪堪過網或者擦網扣殺等，最喜歡在前場玩出新的變化。

    這一開始是不顯的，倆人都在各自試探，你來我往。

    陳鬆看了眼林尋的視線，果然，林尋開始下意識的收集顧城恩打球的規律和習慣了，這是林尋在球場上的另一個‘絕招’。

    第一盤，顧城恩暫時領先。

    下來後，陳鬆猶豫再三，還是在顧城恩背後輕輕說道：“林尋喜歡收集做數據統計，他剛才一直在觀察你的習慣，小心了。”

    顧城恩握水瓶的手一愣，回頭看了眼說話的陳鬆，點了點頭。

    陳鬆也不再多話，能提點的他說了，比賽還是看各人的實力。

    第二盤很快開始，上場的顧城恩好像因為陳鬆的話，多次下意識的收斂自己的打球習慣，反倒造成了幾次失誤，畢竟不知不覺養成多年的習慣，要在一夕之間改過根本很難辦到，反倒會束手束腳，失了先機。

    林尋領先一場。

    休息凳上，陳鬆有些後悔自己多舌。

    好在顧城恩很快反應過來，開始慢慢調整，隻是節奏一開始就被自己給打亂了，後來林尋奪了先機，把控了節奏，之後顧城恩要追回來就很辛苦，最終第二盤以林尋的網前扣殺結束。

    林尋勝。

    顧城恩休息時，陳鬆都不知道說些什麽，十分內疚，季準捏了捏陳鬆的手指，“還有一盤，別急。”

    聲音不高不低，正好前麵的顧城恩能聽見，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慢慢就安靜下來了。

    任教練和王教練完全在旁邊聊天，等裁判報輸贏就瞥一眼，像是放牛吃草一樣。

    “有的學呢！這些孩子還是心態太急了。”王萍對第二盤顧城恩的表現這麽評價的。

    林尋雖然贏了，任教練也不是很開心。

    “這小子太依賴收集數據了，要在上麵跌跟頭的，跟他打的是人，又不是機器，怎麽可能沒變化.......”

    第三盤開始。

    剛一開始，林尋發球就是一顆針對顧城恩的網前扣殺，前兩盤的摸底，像是讓林尋統計好了數據似得，第三盤就成了他的反擊，反觀顧城恩開始‘穩’了起來，雖然球路依舊帶有個人特色，但能看出顧城恩十分耐心，該怎麽打就怎麽打的架勢。

    旁邊的任教練哎了聲，目光帶著欣賞，“這孩子不錯，我說王萍，你手下可有不少好苗子。”

    “林尋也不錯，隻是還要你打磨打磨。”王萍捧了句回去。

    場上比分一直到三比二，林尋暫時領先一場，不過這一場顧城恩分數追的十分緊----

    “搶七。”裁判吹哨道。

    陳鬆緊張的抓著圍巾，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場內。

    如果這一球顧城恩贏了，場次比分將拉平，要是輸了，林尋就要領先他們兩場了，之後要扳回去很難了。

    場上的顧城恩同樣十分緊張，暫時領先的對方發球，古城額雙手握拍，一雙眼像是獵豹一樣狠抓住林尋手裏的球。

    拋高、揮拍、扣殺！

    砰！

    球過網，出乎意料的飛向後場彈了下，原本以為是網前扣殺的顧城恩微微愣了一下，但本能的反應十分快，更別提他一雙眼裏隻倒映著綠色的小球。

    接到，削球。

    堪堪過網的削球。

    倆人像是互換了技能一樣，隻是細心的就會發現，風格還是各人風格，一來一回，一顆被打動的球就像是提起了場內兩邊圍觀的心，陳鬆緊張的不成，小聲喋喋道：“立誠贏、立誠贏.......”

    季準好笑的看了眼陳鬆，什麽也沒說。

    就在此時，顧城恩的一顆網前扣殺拿下了這一分，場次再次拉平，三比三。

    陳鬆大鬆一口氣，旁邊的季準斜了眼陳鬆，“開心了？”

    “要是贏了就更開心。”

    顧城恩拿下至關緊要的一球，像是後半場節奏也比重新掌握回來，而林尋突然發現，他信賴的數據，在顧城恩一方常態的頻頻使出網前球時，就不那麽靠譜了，後期就有些錯亂，被顧城恩緊緊相逼，很快拿下了第三盤。

    立誠贏了！

    “第十二中對立誠高中，男子單打第一場，立誠高中勝。”裁判報分。

    贏了第一場比賽，立誠上下都高興的不得了，大家決定在外頭吃，一高的食堂午飯味道實在一般。兩位教練就不跟著去了，還要跟一高的老師教練一起用餐，學生們自由活動。

    中午飯找的是學校附近的小餐館，吃麵條的砂鍋的蓋澆飯的各種都有，陳鬆選擇炸醬麵，就被季準換成了西紅柿雞蛋麵。

    “吃清淡點好。”

    陳鬆就憋氣了，“那你也不準吃炸醬麵。”

    “我跟你吃一樣的。”季準淡淡道。

    陳鬆憋著的氣兒就放沒了。

    “誒誒誒，電視裏正在播單嘉的爸爸，就是副局長-----”王博容突然指著牆上掛的電視驚訝道。

    電視是本地台的午間新聞，正好說教育局副局長因為作風問題，還有在位期間的行賄受賄，用錢買賣官職等，現在重點作為調查對象，已經被停職，還列出受賄名單，同作為嚴查對象，至於單嘉怎麽樣，新聞裏並沒有提及。

    “大樹都倒了，樹下乘涼作威作福的小猴子也蹦躂不了了。”李青感歎了句。

    陳鬆盯著行賄名單的第一個名字，一臉驚愕，這不是明年要新上任的十二中校長名字麽？！

    這名字他以前可是背地裏沒少罵過，絕對不會記錯，現在這人提早下台了，那十二中以後還換不換校長了？！

    未來的走向，在陳鬆不知不覺中開始變化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