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我給你好，不是你想要的？心髒似乎漸漸分裂，強忍的疼痛終於溢出。

    如果不是你想要的感情，那我所做的，又算什麽？

    姐弟之間，不能給你親情，還能給你什麽？他口中的折磨，對我而言，又何嚐不是？

    他可以發脾氣，可以發泄不滿，而我……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壓抑在心底的疼痛和夢境的悲傷一樣，漸漸席卷全身。

    蘇牧雲回來的時候，我依舊站在大窗戶前，有些失神的看著外麵飄飛的雪花。

    他站在我的身後，一言不發的看著窗戶。

    玻璃明亮的反光像鏡子一樣，把室內的一切照的很清楚。

    甚至能看見他頭發上沒來及融化的雪花。

    “我們……能好好談談嗎？”不知沉默了多久，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小雲，你的心裏在想什麽？能告訴我嗎？”

    “你很喜歡樂堤胤是不是？”蘇牧雲並不理我，他冷冷的問道。

    “我不知道……喜歡多少……”垂下眼睛，黯然的說道：“也不知道，能喜歡多久。但是，對他的喜歡和對你的不一樣……”

    “我知道不一樣！”蘇牧雲眼裏刮起風暴來，他握住我的肩，逼迫我看著他的眼睛：“你已經不是把他當成弟弟一樣的人來看待了，是不是？”

    我不適的輕微掙紮一下，有些悶悶的說道：“他是第一個肯定我的人，他說……他說我不得不讓人去喜歡，他說歲月靜好，他說，我們之間不會互相傷害，他說，想和我一起看第一場雪……他就像這世間第二個自己，不想讓他孤獨……”

    “夠了！”蘇牧雲的手一緊，幾乎把我的肩胛捏碎：“我不會和你說這些甜言蜜語，我隻會欺負你，我在你的心中，卑賤的隻剩下‘弟弟’的稱號！”

    “卑賤”？心中驀然一痛，他一直都是這樣以為的嗎？

    “小雲，你不是說……不能把所有人當成弟弟嗎？”小胤是我最疼愛憐惜的朋友，是我唯一想好好守護的朋友，為什麽蘇牧雲就不能理解呢？

    因為和小胤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所以，相聚的每一刻，才會那麽快樂。而他，是我最親的親人，喚他一聲弟弟，會讓他覺得卑賤？

    抬頭看著他，卻發現他一貫倔強冷酷的眼中有淚花閃動。

    是我眼花了嗎？還是雪花飄進他眼中？蘇牧雲眼中那晶亮的液體是什麽？

    好像從記事起，他就沒有流過淚吧？即使小時候和別人打架打的渾身是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他，眼睛裏含著的是什麽？

    “你曾說，比自己更重要的人是我；你曾說，最喜歡的人是我。什麽時候……什麽時候樂堤胤把你的心奪去了？”蘇牧雲別過臉，僵硬著聲音問道。

    “小雲，你怎麽了？我不是還在這裏嗎？”小心的捧過他的臉，心裏狠狠的疼了起來：“你是我的弟弟啊，我最重要的親人……”

    不是卑賤的，是最重要的弟弟。

    “我不要是你的弟弟……”蘇牧雲一把推開我，嘴唇都快被他咬出血來：“這到底是什麽該死的關係？你……”

    他突然上前一步，眼神夾雜著強烈的愛和恨意。

    我被他的眼神逼迫著往後退了一步，直覺告訴自己，要趕快從他的麵前逃離。

    “我不能讓你愛上他，不能，即使一起毀滅……”我還未邁出腳，他就一把拽過我，狠狠往我唇上咬來。

    我疼的腦中一片空白，蘇牧雲這家夥，又咬我！

    一股血腥味流到嘴中，我拚命捶打著蘇牧雲，他是吸血鬼嗎？為什麽這麽喜歡把人咬出血？

    “我恨你！蘇念風，我恨你……”唇齒之間，模模糊糊聽見他這樣說道。

    我的唇快麻木了，力氣和意識隨著鮮血一點點流逝，仿佛靈魂被抽離身體，迷茫的在空中漂浮。

    隻有那三個字，在腦海中不停的回蕩——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心裏漾起難以形容的悶和疼，鈍鈍的，把完整的感情的擊碎。

    眼角落下滾燙的淚水，將麻木神經灼傷。

    你恨我嗎？為什麽？

    是因為我給你的感情，不是你想要的嗎？

    可是，你是蘇牧雲……我想要傾盡所有來嗬護的蘇牧雲……

    唇舌麻木，心裏憋悶的疼痛如海水般，一浪又一浪，把整個藍天顛覆。

    也許隻是一瞬間，也許是過了很久，蘇牧雲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嗚……蘇牧雲……”我被他扔到沙發上，渙散的神智慢慢恢複。無力驚恐的往後躲去，他想殺了我嗎？看他的眼睛絕對沒錯，是要殺人的眼神。

    他緩緩揚起手，我嚇得眼睛一閉。

    心中突然奇異的想，如果我先死的話，一定是莫大的幸福吧？因為死了就沒有煩惱，就沒有悲傷，就不會害怕失去。

    呸呸呸，我這樣大好青春，怎麽可以因為一點小挫折，就自暴自棄，想這些莫名其妙的？

    而且蘇牧雲又不是魔鬼！雖然有的時候比魔鬼還可怕，但是他是我看著長大的弟弟，怎麽會舍得把我殺了？

    正在心中狠狠的唾棄自己時，聽見蘇牧雲接電話的聲音：“……知道了。”

    短短的三個字說完，又沒了聲音。

    偷偷睜開眼睛，看見他正半握著拳放在唇邊，臉色冰冷陰沉，似乎在研究該把我分屍還是淩遲。

    “剛才弄疼你了？”他突然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手指有些粗暴的撫著我受傷的唇問道。

    嘴唇很疼痛，可是心裏某個角落更疼。為什麽蘇牧雲每次都用這樣的方式來宣泄呢？如果我給他的感情不是他想要的，可以直白的告訴我啊。

    強行把心裏的不適和絕望壓下去，看著蘇牧雲點漆般的黑眸，有種不祥的感覺，他絕對不會對我這麽溫柔的，肯定是有什麽陰謀！

    果然，他又陰晴不定的開口：“既然我的身份那麽讓你難以接受……你不是還喜歡秦堯嗎？他現在和女朋友分手了，你呢，可能還有機會。”

    蘇牧雲說這話是什麽意思？看他陰沉的臉色，就知道一定沒安好心。

    “我和秦堯是鐵哥們，要不要我幫你？”他又說道。

    越來越覺得不對，他不僅神情奇怪，連語氣都怪怪的。

    “不、不用……”潛意識告訴我，一定要拒絕，不然下場會很慘。

    “一定要幫，你可是我的姐姐，”蘇牧雲語氣不知帶著譏諷還是其他，總覺得很刺耳：“姐姐的幸福，做弟弟的不能袖手旁觀。”

    他說完，立刻站起，又往玄關處走去。

    “蘇……小雲，你去哪？”雖然很害怕，但仍然問道。

    這麽晚了，下著大雪，還沒有吃飯……

    蘇牧雲回首，微微一笑：“放心，很快就回來。”

    脊背升起一股寒氣，為什麽他的笑容那麽驚悚，好像預示著某種不好的開端。

    事實上，我的預感完全正確，當他扶著醉醺醺的秦堯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我的頭皮開始發麻。

    蘇牧雲一向言出必行，不會真的打算幫我“橫刀奪愛”吧？

    雖然曾經是暗戀著秦堯，現在也很喜歡他，但是……讓自己的弟弟幫著自己談戀愛這種事情，這也太別扭了。

    “倒點水。”蘇牧雲說著把秦堯扶到沙發上，皺著眉頭低低的對秦堯說道：“剛才不是說回家嗎，怎麽又喝這麽多？”

    我把水端過來，秦堯這次又醉厲害，一句話也沒說，仰躺在沙發上，失神的看著天花板。

    他的身上到處都是泥，似乎摔倒了幾次，敞開的領口也不覺得冷，身上很濕，估計在雪裏走了很久。

    “去打熱水來。”蘇牧雲又說道。

    打來熱水，蘇牧雲看了我一眼，突然站起來，冷冷的說道：“幫他擦擦。”

    “呃……”這是給我親近的機會嗎？

    秦堯的臉色緋紅，鼻間的呼吸有些急促，我擔心的把手放在他的額上，果然燙的嚇人，看來是受涼生病了。

    我抬頭看看蘇牧雲，他正皺著眉頭，牙關緊咬的瞪著我，似乎我又非禮了秦堯。

    “他發燒了。”被蘇牧雲的臉色嚇了一跳，我指著秦堯說道。

    蘇牧雲沉著臉，也伸手探了探秦堯的額頭，本就緊皺的眉頭鎖的更緊了：“笨蛋，天下女人多的是，值得這樣對自己嗎？”

    “他很喜歡那個女孩吧？”我小心的問道。

    “再怎麽喜歡，都是過去的事了。”蘇牧雲一字一頓的說道：“過去就是過去了，除了回憶，什麽都沒有。”

    蘇牧雲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奇怪，好像有些悲傷。

    “你還在發什麽呆？去拿退燒藥！”

    在蘇牧雲床邊守了一夜，秦堯的燒終於退下了一些。

    我揉揉眼睛，已經到了淩晨四點，這一夜不時給秦堯換熱毛巾，換的手都酸了。

    蘇牧雲倒好，睡在床裏麵，一夜都沒有動，隻累的我連胳膊都懶得舉起。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房間，連門都沒氣力關就挺屍般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因為太累了，所以這一覺睡得無比舒暢，等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大亮。我睡眼惺忪的看了眼鬧鍾，立刻大叫起來：“啊！已經十點半了……”

    慘了，都快下課了吧？蘇牧雲這家夥竟然不喊我起床上課！

    急匆匆的衝出臥室，左手抓著頭發，右手拿著襪子，因為嘴唇受傷了，隻能小聲的咒罵著：“臭小鬼，沒良心的……”

    “誰是沒良心的臭小鬼？”冷冷的聲音打斷我的話，我提著襪子抬頭一看，隻見蘇牧雲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啊……那個……”我大窘，手裏的襪子也不知道放哪裏好，僵硬的笑道：“上課快……”（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