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杯的其實也不小了，讓我想想……唔……讓小雲接電話。”媽媽根本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麽，自言自語說完，便指定蘇牧雲接電話。

    我如釋重負，還沒說“好”，電話已經被蘇牧雲拿去。

    咦？他怎麽知道我要給他電話？難不成聽到談話內容了？我一愣神，就聽見那邊媽媽豪放的笑聲：“哈哈，小雲，今天帶小風去動物園照相了？”

    轟然一聲，隻覺得血隻往頭上湧去，下意識看了眼一邊站著的秦堯，他正轉過臉，似乎在忍著笑。

    真丟人……

    電話裏清晰的傳來媽媽的聲音：“啊呀，我可是你的媽媽，怎麽可以這樣對媽媽說話？你是不是欺負小風習慣了，連老媽媽都敢欺負？”

    “好了，你和爸早點回來，就這樣。”蘇牧雲不耐煩的說完，就要掛電話。

    “小雲，明天……”話筒那邊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蘇牧雲看了我一眼，指指廚房，說道：“去做飯。”

    我正尷尬的站著，被他一說，立刻一溜煙的跑去廚房。

    “我幫你。”正吃力的在冰箱裏翻著食物，秦堯的手伸了過來，將最上麵的大食品袋拿下來。

    蘇牧雲每次放東西不分材質，都塞在一起。兩米多高的雙開冰箱，最上層的東西最亂，每次整理起來不知道有多吃力。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你去看電視吧。”踮著腳尖，試圖把壓在最裏麵的兔肉拿出來。

    “還是我來吧。”秦堯的身高和蘇牧雲差不多，他輕輕鬆鬆的從裏麵抽出兔肉，遞給我。

    “謝謝。”立刻接過來，說道。

    “還要什麽？”秦堯問道。

    “豆腐，茄子，蝦仁，肘子。”因為離的太近，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忍不住往一邊移了一步。

    “……紅色……蕾絲……她白色的夠多了！”蘇牧雲的聲音突然不耐煩的揚高。

    秦堯微微一笑，低聲說道：“你在怕我？”

    “啊？”心神從蘇牧雲那邊收了回來，對上秦堯的眼睛，頭皮一麻，慌忙低下眼睛說道：“還有魚肚。”

    “你為什麽渾身不自在？”秦堯從容的拿下魚肚，自嘲的說道：“好像我是惡魔？和小雲相比，我應該溫柔很多才是啊。”

    蘇牧雲是我的弟弟，所以再惡魔，也是血濃於水。可是秦堯，突然說了一些奇怪的話，我一時間還沒法消化。

    他不喜歡我，為什麽又要勉強自己說那些話？

    換作以前，聽到他那些話，該開心的暈過去，可是現在，竟然沒有一絲的高興。總覺得他是在勉強自己。

    勉強自己對我好，勉強自己喜歡我，其實心底，一直記得那個女孩。

    這種感情算什麽？我不需要這樣的憐憫。即便是失戀，也是一個人的不開心，不會覺得虧欠別人。

    見我半晌沒說話，秦堯又笑道：“你在害怕什麽？”

    “我去做飯。”從他手裏拿過食物，有些狼狽的急急往廚房走去。

    害怕？不是害怕，是難過。

    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去接受不喜歡的女孩？因為蘇牧雲和小胤嗎？

    感情太過複雜，果然不適合我這樣的白癡。

    耳邊突然響起小胤的話來：如果可能，任性一次沒有關係……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並不可恥。秦堯很好，不是嗎？

    怎樣才叫任性？默默的洗著菜，大腦吃力的搜索著。

    九歲那年，和蘇牧雲吵了一架，第一次和他冷戰，讓他拿糖來哄自己，這算任性嗎？今年，背著他偷偷填寫高中誌願，這也算任性嗎？

    雖然在爸爸媽媽麵前，經常會說蘇牧雲的不好，但是一轉身，立刻會忘記那些數落。在我的心裏，一直認為長女為母，爸爸媽媽不在家，肩上的責任自然重點。所以，不敢輕易任性，不能和蘇牧雲一樣，孩子脾氣。

    秦堯是很好，對他最初的愛慕一直沒有徹底斷過，可是拿什麽去追求他？除了一顆心，再沒有其他的籌碼。

    如今突然說交往，他對我沒有絲毫的感情，交往的結果隻能是彼此難過。

    不想他難過，也不要他為難。

    三個人有些沉悶的吃完飯，外麵的天全黑了下來。

    總覺得氣氛有些冷，於是悄悄的溜回房間。

    那串水晶，在台燈下，靜靜的反射著紫色的光芒。

    不知是不是很久沒有看到它了，總覺得哪個地方不對。依舊是十八顆圓潤的珠子，可是，記憶中的感覺，不真實的漂浮著。

    又將那枚楓葉和摩天輪吊墜拿出來，靜靜的看著。

    屋裏的空氣太過靜謐，大腦都安靜的昏沉起來。火紅的楓葉，紫色的水晶，以及耀眼的摩天輪，衝擊著視覺神經。

    腦中模模糊糊的閃過一些片段，好像是半夢半醒間，湧上一股熟悉的悲傷。

    被蘇牧雲喊姐姐時的悲傷，被他擁著低聲說“我不配”時的難過……

    最近這是怎麽了，從未有過的宿命感越來越強烈，時常在走路的時候眼前會掠過奇怪的景象，會嚇的突然駐足，做噩夢的次數越來越多，好像有一些被封印的記憶要破繭而出。

    已經盡力的做到心無旁騖，買了許多心理學書，自我催眠著，告訴自己很幸福。

    可是，心底還是有著隱約的擔心，仿佛那幸福，是鏡花水月。

    揉揉額頭，將水晶帶在左手上，冰冷的觸感讓自己清醒了許多。轉頭看見床上放著的購物袋，不經意間，看見多出一個豔麗的包裝盒。

    好奇的坐到床邊，拆開那個絲絨的包裝盒，裏麵赫然出現一套紅色的內衣褲。

    無語的的拎起那個精美的蕾絲胸衣，無語的拎著那條幾乎透明的小內褲，更加無語的拎起那條放在一起的性感絲襪……

    這……這不該是媽媽的風格嗎？

    為什麽這麽性感的內衣會出現在我的床上？而且看這個罩杯的大小，剛好是我的尺寸。

    突然想起蘇牧雲和媽媽的對話——紅色……蕾絲……

    他竟然真的給我買了內衣！

    這種奇怪的款式，一定是媽媽給他灌輸的思想。正在心裏狠狠的唾棄他，門外傳來禮貌的敲門聲。

    慌忙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往被子下一塞，這麽禮貌的敲門聲，一定是秦堯。

    門外站著的果然是秦堯，他微微一笑：“跟我上天台。”

    發現蘇牧雲不在屋子裏，有些驚訝的問道：“去那裏？小雲呢？”

    “在天台上啊，穿厚點，走吧。”

    天台？這麽冷的天氣，他在樓頂不怕被風吹生病嗎？

    套著厚厚的外套，跟在秦堯的身後，乘著電梯往天台上去。

    天台的風很大，遠遠的就看見蘇牧雲蹲在地上。

    秦堯打了響指，突然，一陣耀眼的光芒閃過，哧溜一聲，一道燦爛的煙火往天上滑去，煙花爆破的聲音來的太突然，我忍不住靠近秦堯身邊微微瑟縮。

    “好看嗎？”秦堯的聲音和煙花一樣溫暖明亮。

    那些燦爛到極致的煙花，爭相在夜空綻放。

    蘇牧雲緩緩起身，他的臉在煙火的襯映下，帶著驚心動魄的俊美。突然忘記了那些煙花，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臉上。

    仿佛那些煙花再美，也抵不過他唇邊的一絲笑容。

    “我不夠好嗎？姐姐？”

    “就這樣，永遠……”

    “你不愛我嗎？”

    “對不起……”

    悸動，煙花下的少年

    那些話在耳邊縈繞，他帶著淚花的黑曜石般的雙眸，清晰的映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看了十年的少年，站在漫天的煙花下，將所有的空氣都抽離。

    沒有煙花，沒有星空，甚至沒有風……我的眼睛裏，隻有那個變得陌生起來的俊美少年。

    他突然轉過臉，端平雙眸，穩穩的對上我的視線。

    那雙映照著燦爛煙花的眸子，帶著一分從未見過的清冷和溫柔，就那麽直直的，看進心髒深處。

    胸口，突然疼了。他看向我的一瞬間，竟然有了三生三世的感覺。

    仿佛……我們前生也是緊緊的連在一起，是彼此最親近的人。

    “小風。”不知相視了多久，秦堯輕聲喊道。

    我慌忙抬起頭，看著寂靜的夜空。

    煙花，早已結束。

    那些冰冷的灰燼帶著一絲落寞，輕輕揚揚的飄下。

    “好美。”看著夜空中璀璨的星星，喃喃的說道。

    閉上眼睛，將暗湧的情緒壓下，生怕淚水會流出。我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看見煙花下的少年，心髒會疼的想落淚？

    看見他雙眼的那一刻，會無端的想起他粗暴的親吻，他滾燙的淚水，他懷裏的溫暖，他喊姐姐時的心碎……

    “那是什麽？”秦堯的聲音突然低沉了下來，舉步往前走去。

    我深深吸了口氣，終於平靜的睜開眼睛。驀然，眼裏又映出大片的煙花。

    不遠處的另一棟高樓的天台上，正綻放著美麗的煙花，不可思議的是，那些煙花居然是一個字——風。

    那個“風”字，慢慢由小變大，最後消失在夜空中。一瞬間的沉寂，緊接著，煙花又起，綻放住大大小小的心形。

    彩色的，明亮的“心”形，看的我訝異不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邊的煙花終於結束了，蘇牧雲和秦堯麵麵相覷，眼裏閃過一絲陰沉。

    “剛才那個好奇怪？”睜大眼睛往那邊看去，那邊黑黝黝的一片，一個人影也沒有。

    “風大，我們回家吧。”秦堯擔憂的看了眼蘇牧雲，率先開口說道。

    “嗯，好。”那個“風”是巧合吧，看他們兩人的臉色，把一肚子的話壓下去，笑眯眯的說道，“謝謝你們，煙花真好看。”

    蘇牧雲瞬間冷寂的神情還沒有轉變過來，他側過頭看向那邊，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霾。（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