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對我的反應很不滿，她皺了皺眉頭，又打開窗戶，探頭說道，“哥，我餓了，還不走？”

    “知道了。”歐陽予輕笑，終於繞到車的另一邊，開門進來。

    蘇牧雲也開了車門，坐到後麵，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總覺得蘇牧雲和歐陽予的關係很微妙，他們之間，似乎對對方都有著警惕和忌憚。

    花羅酒店的精美包廂裏，歐陽晴雪不停的給我夾著菜，笑嘻嘻的說道：“這金槍魚可是從歐洲空運過來，新鮮又美味的歐洲金槍魚，風姐姐吃過沒有？”

    看著碗裏堆起來的菜肴，根本沒胃口吃。

    “風姐姐，你喜歡什麽牌子的香水？下午我們一起去商場玩吧，我這個月卡上還剩五位數的錢沒有刷掉，正煩心。”看見我不說話，歐陽晴雪熱情的說道，“不如給你買禮服吧，明天晚上有你的表演呢。”

    “不用，你自己留著吧。”扯出一個笑容，淡淡的說道。

    “我的禮服都是法國設計大師bourdieul親自設計定做的，平時也沒有需要的東西，所以每月的零花錢放在那裏都可惜了。”歐陽晴雪埋怨的看了眼歐陽予，嘟著唇說道，“哥，下午我們去給風姐姐挑禮服好不好？”

    “都依你。”歐陽予寵溺的說道。

    “那我們去vist商場吧，那裏有最新款的春……”

    “咳，不如下午去福利院，”錢多很了不起嗎？我抬起臉，看著歐陽晴雪，笑容燦爛，“要是真的花不完的話，不介意買幾車東西，送給那裏的孩子們吧？”

    歐陽晴雪的臉色微微一變，我繼續說道：“要是歐陽同學怕麻煩，可以直接匯去慈善機構，唔，我想想帳號……”

    “不錯的主意，就這麽決定了，下午一起去福利院。”歐陽予打斷我的話，上挑的眼裏，滿是興味的笑容，似乎找到一件並不無聊的事情做了。

    陽光孤兒福利院中，一群孩子嘰嘰喳喳的說著剛聽過的故事。

    “狼對狗說：‘你們和我們幾乎完全一樣，咱們為什麽就不能親如兄弟？我們和你們其他方麵毫無差別，可是你們卻要屈服於主人，保護羊群。你們勞累工作，甘心做奴隸，但仍免不了遭鞭打。你們假如認為我說得對，那羊群就都歸我們了。’那些狗同意了，狼走進羊圈裏，就把狗咬死了。”

    “院長說，這說明那些背叛朋友的人，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另一個孩子急急的接著說道。

    “所以從小就要對朋友好……”另一個趴在滑滑梯上的男孩哈哈笑著。

    “我還要說！聽我說！”坐在我身邊的女孩急忙抓住我的胳膊，大聲的說道：“那天我看見你坐在大太陽底下，我問你在幹嘛，你神秘一笑，對我說：小點聲，等我曬黑了就沒人說我是白癡！”

    “哈哈哈哈，小風姐姐是白癡……”周圍的孩子哄笑起來，幾個孩子幾乎爬到我的身上，鼻涕蹭的到處都是。

    “不準這樣說姐姐，小風姐姐最好了！”另一個女孩趴在我的腿上，板起臉嚴肅的說道。

    我幹笑著，拿著麵巾紙給他們擦著鼻子——連孩子都說我是白癡，真是太失敗了。

    看了眼不遠處歐陽晴雪他們，希望他們聽不見這群孩子的話。

    “小風姐姐，你都好久沒有來看我們了。”另外一個孩子撇著嘴說道，“小胤哥哥呢？他為什麽沒有一起來？”

    “啊，哈哈，小胤哥哥去國外……學習了。”摸摸他的頭，唇角微微一抽搐，笑眯眯的說道。

    “是嗎？好厲害！我長大了也要去外國，買很多好吃的給院長。”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說起來。

    我笑著看著他們天真的小臉，心中掠過淡淡的憂傷。

    自從初二那年學校組織團員定期來看這群孩子之後，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來這裏，初中畢業後，也會隔兩三個星期來這裏一次。看見他們天真純潔的眼睛，就會想到很多美好的事情。

    蘇牧雲並不知道，我和小胤也悄悄來過這裏。

    第一次帶著小胤來這裏，是那天看了電影之後，沒有去他的後花園，而是跑到這裏和孩子們一起玩耍。

    第二次是他快要去美國之前，在這裏和孩子們歡笑了一下午，以為這樣可以衝淡離別的憂傷……

    那日，同樣晴朗的天氣，在不遠處的秋千下，小胤低低的念著席慕容的詩。

    要怎樣道別呢？盡管依依不舍，手總要有從你掌中抽出的時刻，你的掌心那樣溫熱，可是，總要有下定決心的那一刹那吧。

    那麽，微笑地與你就再見了，把你留在街角，盡管頻頻回顧，你的不動的身影仍然會在暮色中逐漸模糊，就算我一直不停地回頭，一直不停地揮手，總會在最後有一個轉角將你遮住，將我們從此隔絕，從那以後，就是離別了。

    然而，真有離別嗎？

    真有離別嗎？如果，如果在離別之後，一切的記憶反而更形清晰，所以在相聚時被忽略了的細節也都一一想起，並且在心裏反複地溫習。你所說的每一句話在回溯時都有了一層更深的含意，每一段景物的變化在回首之時也都有了層更溫柔的光澤，那麽，離別又有什麽不好呢？

    離別又有什麽不好呢？如果從此以後，你的笑容在每一個月色清朗的夜裏都會重新出現，你的悲哀也會隨著逐漸加深的暮色侵蝕進我的心裏。所有過去的歲月竟然象是一張蝕刻的銅版，把每一劃的劃痕都記錄下來了，有深有淺，有滿盈也有空白，然後，在每次回顧的時候，它都可以給你複印出一張完全一樣的畫麵出來。

    那麽，果真能夠如此的話，離別又有什麽不好呢？

    在孩子們清脆的笑聲中，被風拂動的秋千，在冬日午後斑駁的陽光裏，孤單的搖晃著。

    盡管依依不舍，手總要有從你掌中抽出的時刻……

    收回視線，落在自己潔白的手上，那裏，什麽都沒有握住。

    “啪”，一個泥爪子放在我的手心裏，孩子燦爛明媚的笑臉在我眼前綻開：“小風姐姐，你會和小胤哥哥結婚嗎？”

    “在外國，有大大的教堂，和電視上一樣……”孩子們嘰嘰喳喳起來，一臉的憧憬。

    結婚？不由失笑，孩子們的想象力真好。幸好小胤不在這裏，否則不知道他的臉上會是什麽表情。

    應該會安靜的微笑吧，已經這麽久，沒有看見他的笑臉……

    “小風姐姐，那個姐姐好漂亮，也是你的好朋友嗎？”銀鈴般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身邊一個叫雯雯的女孩小聲問道。

    “嗯……是啊，這些禮物都是她買給你們的。”收回心思，歪著頭回答。

    “我要去送她一朵花。”雯雯高興的說道，走到一邊的花壇上，小心的摘下一朵冬菊，往歐陽晴雪身邊走去。

    隻見歐陽晴雪微微俯身，和她說了幾句什麽，雯雯有些失落的轉身看看我，然後又走回來了。

    “怎麽了？”看見她嘟著嘴，好奇的問道。

    “我想抱著她親一下，可是她不願意。”雯雯吸著鼻子說道。

    “可能是因為害羞吧，女孩子不可以隨便親別人的。”抽著麵巾紙，擦去她的鼻涕安慰的說道。

    撲閃著大眼睛，雯雯低下頭，輕聲說道：“她穿的好漂亮，是怕雯雯弄髒她的衣服嗎？還有那邊的哥哥，一直不過來和我們玩。”

    “怎麽會呢？雯雯一直很乖很幹淨，哈哈，來，我親一口……”看著歐陽晴雪身邊稀稀疏疏的幾個孩子，她正側著頭和蘇牧雲在說話，根本無暇顧及那些孩子。

    隻要有孩子走近，她就掛著笑容，從身邊的桌上拿起玩具給他們。

    而歐陽予，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靠在不遠處的車邊，眯著眼睛和院長說著話。

    “我也要，我也要……”這一親不要緊，孩子們口水鼻涕一起上了。

    “啊，等等，慢點……”小家夥們直接把我撲到在滑滑梯下的絨毯上，幾個調皮的孩子嚷嚷著，我的聲音很快就被嬉笑聲壓了下去。

    “小風姐姐說不可以隨便親別人！”可憐的雯雯在一邊努力維持著秩序，大聲的說道。

    “這些玩具誰想要？”慵懶性感的男聲響起，將我從泥爪子之下解救出來。

    孩子們一窩蜂的站起，亮晶晶的眼睛看著邪美男人懷中的幾隻玩具。

    歐陽予眼裏全是笑，他拎著一隻毛絨小熊的胳膊，俯下身：“我出問題，誰先回答對了，這隻小熊就是誰的了。”

    “你真的是大哥哥？好漂亮！”孩子們顯然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驚奇的說道。

    “真的是大哥哥，你看，沒有胸耶！”另一個孩子一本正經的附和，然後看看我說道，“院長和小風姐姐都是有胸的。”

    “誰想要這個呢？”無視我的尷尬，歐陽予拿起懷裏的長火車，問道。

    孩子們這次不說話了，喜歡搗亂的男生們，眼神亮晶晶的盯著那串火車。

    “小胤哥哥是小風姐姐的什麽人？”歐陽予看了我一眼，緩緩問道。

    “好朋友。”一個小男孩搶先說道。

    “不對，是男朋友。”另一個小男孩走前一步，看著小火車，說道。

    “咳，洋洋，不可以亂說。”慌忙起身，走到那個小男孩身邊說道。

    “小胤哥哥說很喜歡小風姐姐，小風姐姐也喜歡他，相互喜歡的就是……”洋洋抬起頭，不解的說道。

    “那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和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解釋，有些鬱悶的抓著頭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