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卓依風吧，據說她以前叫蘇念風……”

    “這次考試，她很厲害呀……”

    “小風，是說你吧？”鄭璿用胳膊肘碰碰我，問道。

    心中不知道為什麽湧上一陣狂喜——蘇牧雲，他終於把我當成對手一樣的存在，他終於肯定了我除了做飯以外的東西。

    唇角不由自主的上牽，“對手”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和他差不多強大，意味著可以平視著他，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十多年了，終於第一次，不是被罵白癡笨蛋，而是被他當著三千多人的麵，鄭重的說，你可以當我的對手。

    “……下麵有請這次比賽的黑馬，露華高中卓依風上來為大家說幾句話。”當我還沉醉在沒來由的喜悅中時，上麵的老師拿著麥開始喊道，“卓依風？沒到場嗎？卓依風！”

    “在這裏！”鄭璿激動的推了我一把，大喊道，“別發呆了，快上去！”

    “上去？”看著蘇牧雲緩步下場，我有些無措的起身，小聲問道，“上去幹嘛？”

    “說幾句感想唄！”鄭璿跺著腳，將我一把推到通道上，衝我舉起大拇指說道，“加油。”

    哦，對了，剛才說請這次考試成績前三名上去發言，第一名是蘇牧雲，第二名是我，然後是淩傑高中的那個清秀男孩。

    一道強光打在通道上有些茫然的我身上，因為身上的光線太強烈，看不清其他人的表情。

    我緩緩的走上主席台，麥克風在眼前，卻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我曾經是個軟弱的人，像是依附在你腳下的影子，卑微，又卑微的幸福著。”光線太刺眼，我看不見場下人的表情，可卻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心，“我一直是個再平凡不過的人，有個遙不可及的夢想，就是能跟上你的腳步，變得強大，可以和你肩並肩的行走，看人生的百變風景。夢想很遙遠，因為我什麽都沒有，除了一顆不想輕易認輸的努力的心。”

    下麵很靜，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麽，我不會說感言，在強光下，我隻是在喃喃自語：“今天，我終於知道，原來曾經的白癡笨蛋，隻要努力，也可以站在你的對麵，謝謝你，承認了我……”

    說的似乎有些傷感了，直到身邊的老師不小心碰到茶杯，清脆的聲響讓我回過神，想到我站著的地方，忍不住在心裏哀嚎：天哪，這可不是我發牢騷的地方，真是丟露華高中的臉。

    “咳咳……不好意思，大家忘記剛才我說的話吧……呃，我是露華高中參賽學生，卓依風。首先……”心底沮喪的希望剛才的話大家都沒有聽見，臉上調整出笑容，雖然不會說感言，但是普通的客套話還是會說幾句的。

    因為之前的神遊夢語，後麵匆匆說了兩句話，急忙往台下走去。

    下麵的人愣了好幾秒，估計被我的發言嚇到了，沉默了片刻之後，終於掌聲稀稀拉拉的響起。

    我走下台階，那道強烈的光線從我的身上轉移，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接著——噗通！

    “啊呀！”我一聲低呼，腳不知道被什麽線絆住，已經以最難看的姿勢摔在了地上。

    稀稀拉拉的掌聲立刻停止了，我渾身本來就疼得散了架，這一摔更是爬不起來了。難堪的靜默片刻之後，突然呼哨聲哄笑聲和不知道是諷刺還是嘲笑的熱烈掌聲響了起來。

    呃，這是什麽世道？

    等我的眼睛適應黑暗了之後，鄭璿小小的身影已經跑到我麵前，咋咋呼呼的說道：“小風，你不必附加獅子滾繡球的節目吧？摔疼了沒有？沒氣了？”

    “是非常疼……拜托你不要壓在我身上。”吃力推著她珠圓玉潤的身體，她這樣騎在我身上，當然沒氣了。

    “啊，壓到你了？”鄭璿慌忙拽著我的胳膊，一臉的歉意，“要我叫救護車嗎？你怎麽扶不起來？”

    “因為你踩到我（她）的裙子了！”幾乎同時，兩個聲音響起，一個極冷，一個極虛弱。

    “啊，抱歉。”鄭璿慌忙移開腳，激動的說道，“小風，你今天竟然穿這麽好看的裙子，我一開始都沒注意到，哇，好美……”

    鄭璿自顧自的說著，絲毫沒有發覺她身邊站著的一個高大身影。蘇牧雲的臉色越來越不耐煩，他沉著氣聽完鄭璿的嘮叨之後，低聲自語：“又是一個白癡！”

    “喂，誰說我白癡！”鄭璿跳腳轉身，一看見蘇牧雲站在她身後，氣焰立刻短了，換成了星星眼，“蘇牧雲？哇，近看更帥呀！好光滑的皮膚，真想……”

    她竟不怕死的伸出手，往蘇牧雲臉上摸去。

    “不但是白癡，更是個花癡。”蘇牧雲並不理她，閃身蹲在我身邊，輕鬆的把我打橫抱起，從側門往外走去。

    “現在怎麽不像昨天那樣要死要活的反抗了？”撇開身後還在流著口水的鄭璿，他低聲問道。

    “恨不能以身代勞。”蜷縮在他懷裏，忍著疼痛說道，“誰讓你剛才說那麽煽情的話，還讓我相信你，既然相信你，何必反抗讓自己受罪。”

    他微微一僵，突然低低的歎了口氣：“小風，你變了……變得讓我害怕……”

    “現在我可以下來了。”被他抱到門外，因為太明亮的陽光，眯起眼睛說道。

    蘇牧雲很聽話的放下我，站在一邊，咬著下唇，半晌才問道：“歐陽予……他……他比我好吧？”

    “從某些方麵來說，的確比你好。”揚眉看著他，直言不諱的說道。

    “我也知道……”蘇牧雲的神情很落寞。帶著一絲傷心，“自從你和他在一起之後，就變得好強，像是換了一個人。而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卻整天因為我生氣……”

    “那是因為長大了嘛……”我很想笑，可是看見他眸中複雜的情緒，笑容漸漸凝結，“你想說什麽？”

    “也許……也許是我一直太自私……”他別過臉，看著不遠處的白楊，“也許，歐陽予更適合你，我不配……”

    “你不打算讓我再等你了？”膝上和腰上的傷又疼了起來，我扶著牆問道。

    “我……我害怕……我根本就不夠好，我現在更沒法保護你……”蘇牧雲狠狠的捶了牆上一拳，說道。

    “啊呀，流血了，你傻嗎？幹嘛和牆過不去？疼嗎？”沉默的看了他半晌，唇邊浮起淡淡的微笑，學著曾經的語氣，說道。

    “風？”他轉過頭，看著我，那雙冷酷的雙眼湧上了一層霧氣，像是被薄雲擋住的星星。

    ——“啊呀！流血了，快和我回家，你傻嗎？沒事和牆過不去幹嘛？疼嗎？”

    ——“說了不可以喝酒的，看把自己弄傷了吧？”

    那是他第一次吻我，那時候，我比鄭璿還要遲鈍……

    可是多幸福啊，我會說，和我回家。

    “蘇牧雲，你聽好了。”退後幾步，笑眯眯的看著他，輕快的說道，“我不會和你回家，因為有些事情在我的心中橫亙著，沒有弄清楚之前，我無法去見璟姨；可是，我喜歡你，這是十多年來一直沒有改變的事實……”

    “風……”蘇牧雲往前走了一步，那含在眸中的霧氣終於匯成晶瑩的露珠，滾落下來。

    “但是，你可能成為歐陽晴雪的男友，這也是事實。”又退了一步，原本燦爛的笑容漸漸淡了下去，“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麽隱情，我也不管你到底喜歡誰，我隻要對得起我的感情就可以。雖然這樣……如果你不能和我在一起，請事先告訴我，一個人的等待是很煎熬的，而一個人的愛情，更加痛苦。”

    “如果你對我好，隻因為我曾經是你的家人，那……”

    “是和家人一樣重要，但不僅僅是家人！”蘇牧雲打斷我的話。握著拳說道。

    “我知道了。”轉過身，往校外吃力的走去，笑眯眯的揮手，“蘇牧雲，這次比賽可千萬別輸給我，不然會小看你一輩子。”

    “……”我已經走了十來步，身後傳來他不悅的聲音：“喂，別得意，這種程度就想打敗我，你才要小心。”

    “唔，我會小心的，不過，”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哭起來真難看。”

    “蘇念風！你……”身後的聲音終於暴躁起來，甚至聽見他踢牆角的聲音，“蘇念風，你這身裙子更難看！”

    “蘇念風，你幹嘛這麽開心？”一回到病室，柳子慧就盯著我問道。

    “唔，因為這次考試成績不錯嘛。”轉身坐到她的身邊，笑眯眯的說道。

    “不是，”她看上起精神已經十分好了，雖然手腳打上石膏，滿頭滿腦的紗布，依舊活蹦亂跳，“肯定不隻因為成績！你是不是……又和蘇牧雲在一起？”

    “啊？”

    “別和我裝糊塗，”她不悅的說道，“我都和你說了多少次，和歐陽晴雪糾纏不清的男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就死了心，別去招惹他了。看看你身上的傷，還不都是因為那家夥！”

    “哈，我知道了，你躺好了，別亂動。”忍不住笑了，給她剝起橘子來。

    “你知道歐陽予最近在忙些什麽嗎？”她終於沒再罵我，看著天花板，低低的問道。

    “不知道。”簡潔的回答，歐陽予的事情，他不說，我也不會去問。

    “聽說……歐陽家內部有異動。”柳子慧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

    “異動？”我微微皺起眉頭，想到最近他忙碌的身影和蘇牧雲對我說的那些話。難道說，蘇牧雲和歐陽晴雪訂婚，和這場異動也有著關係？否則依照他原來的性格，今天不會對我說那些吞吞吐吐的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