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羞得滿臉通紅，本來這種事情就難以啟口，現在看著她的又都是兩個俊朗男子，更是難為情得很，扭捏了半晌，才羞澀地說：“可不能陪做那檔子事兒，多少錢都不行。”

    “那檔子事兒？”周鴻宇蹙眉，沒明白那姑娘的意思，便問：“他要你做什麽事兒了？”

    “呀，”那姑娘更是羞得扭過頭去。

    紅夭便笑周鴻宇，道：“周公子原來難道還沒開過葷？”周鴻宇臉頓時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李盛便道：“鴻宇，那檔子事兒待會兒我慢慢跟你講，講完還附送你幾本有意思的小冊子，讓你這老學究回去好好研究。但現在先言歸正傳……”

    李盛收緊五指，掐住中年男人的肩膀，喝道：“別人姑娘都說了不陪那檔子事兒，你為什麽還要糾纏，是聽不懂人話還是蠢蛋？”

    “你！”那男人又憤然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我看你真是個實誠人，竟然信了這小婊子的鬼話！”

    那男人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這兒是什麽地方，兩位爺兒莫非不知道？這兒是迎春樓！迎春樓是什麽地方？是跟漂亮小婊子睡覺的地方。這狗娘養的小婊子竟然唬人不陪困覺？真是讓人笑掉大牙！還不是嫌錢不夠多麽？我告訴你，爺兒有錢，有錢得很！”

    那小姑娘嚶嚶地開始哭了起來，周鴻宇這會兒總算明白“那檔子事兒”是什麽事，隻覺得那男人言語極其粗鄙，張開就罵娘。他一讀書人聽了耳朵難受得很，便皺眉說道：“你這人怎麽這樣？人家姑娘都說了，不做那檔子事兒，給多少錢都不做。”

    “我呸，”男人噗了周鴻宇一臉口水，罵道：“老子才不信！你瞧瞧她那小賤模樣，一看就不是雛兒了，還跟我這兒裝什麽裝？我告訴你，爺兒有錢！”

    李盛掏了掏耳朵，屈膝便往男人縮著的背上頂，頂得那男人嗷嗷亂叫。李盛訓斥道：“你是打娘胎出來就沒刷過牙麽？你真是個令人作嘔的惡心玩意兒。你說你有錢，我告訴你，迎春樓這兒招待的就是有錢人，你信不信我把你從這兒扔下去，一氣能砸死三個沈萬三？你倒是把你的家當掏出來看看，讓我們瞧瞧你是有多少錢敢在我的地盤這麽猖狂。”

    那男人又掙了幾下，似乎要拿東西給李盛看。李盛便鬆了勁兒，讓他手臂能動。隻見那男人從兜裏摸出一隻錢袋，昂著頭得意道：“你自個兒瞧瞧吧，白花花的雪花紋銀，至少三十兩，你見過這麽多錢麽？你有這麽多錢麽？”

    李盛見那男人將幾十兩銀子這麽當寶貝，不氣反笑了。周鴻宇也忍俊不禁了。

    紅夭扭著腰走了過去，嬌笑道：“看來這位爺兒真是頭一會兒來罷，我們這一壺中檔的鐵觀音就要五兩紋銀，您這些錢，不加別的，大概能喝上六次。”

    “你……你……”那男人愕然地握著手裏的錢袋，又憤恨，又窘迫。

    李盛開始覺得這男人還是古怪。三十兩銀子對於這裏人不算什麽，但對於一個平凡小百姓而言，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是一個四口之家大半年的口糧。

    而這男人穿著打扮並不奢華，穿的是普通的棉布衣服，頭上纏著簡單的頭巾，沒帶任何首飾，應該是沒什麽家底的普通人。那麽這樣一個普通人，又是從哪裏弄到這麽多錢？

    那男人默默將錢袋塞進衣襟裏，錢袋另一麵突然露了出來，上麵用暗線繡了一個“薑”字。

    李盛一怔，事情難道真的就這麽巧？“慢著，”李盛喝道，然後猛地鉗住那人的手臂，將那錢袋奪了過來，冷聲質問道：“這錢袋是哪兒來的？是不是偷來的？”

    那男人伸手便要搶回去，理直氣壯道：“你少血口噴人，這是我的錢袋！”

    “這是你的錢袋？”李盛指著錢袋上的“薑”字，喝道：“那上麵為什麽繡的是‘薑’？難道你是薑家人？我告訴你，我跟薑家可熟悉得很，從來沒見過你這麽一號人！”

    那男人便道：“我在薑家三四十年，才沒見過你這號人呢！我告訴你，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薑衛護，是薑家太老爺胞弟兒子的媳婦的哥哥的兒子的媳婦的妹妹的兒子！”

    “啥？”李盛在心裏默默捋了捋薑衛護跟薑家八竿子難得打著的關係，道：“你真是薑家的？”

    “可不是，”薑衛護終於將錢袋奪了回來，道：“我可是薑記布莊染坊的二掌櫃。”

    薑衛護前麵的話還能算是所言非虛，但到了這個地方，就是全在吹牛了。

    薑護衛雖然跟薑家沾點親戚關係，但再怎麽說也是遠親，在染坊裏並沒有任何實權，說穿了就是個幫幫忙的小夥計。但薑衛護心高氣盛，覺得自己不是一般人，可是姓“薑”的，怎麽能是夥計，便自己封了自己一個二掌櫃。

    “好，那你倒是說說你一個染坊的小掌櫃是哪兒來的能耐弄來這麽些錢的？”李盛逼問道。

    薑衛護頓時露了怯，這錢來的可不幹淨。薑衛護在染坊雖然沒實權，更接觸不到任何有關染料配方的事宜，但他年紀不小了，幾十年在染坊做事，進進出出的多少知道了些事兒，比如他就知道染坊的薑掌櫃一般都把染坊大缸的封條放在書房大書櫃左手邊的第三個抽屜裏。知道這件事本沒有任何價值，但今天，也算是運氣來了，他竟憑借著這個賺了三十兩雪花紋銀。

    “我憑什麽告訴你？”薑衛護扯著脖子申辯道：“錢是我的，是我憑自己的本事掙來的，我堂堂正正，我光明正大，我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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