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回永豐艦養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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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永豐艦上孫夫人見兩天了還未有剛峰消息,已急得如大病一般,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呆呆坐在艙室默默流淚。
上午十時,便有人來報告,說昨晚廣州陳烔明府上被一個小孩連扔幾顆炸彈,死傷了許多人,現在扔炸彈的小孩子已被抓住了。孫文一聽就著急了,也顧不得夫人,忙去找人準備營救。
孫夫人卻如五雷轟頂,人當時就傻了,心說:剛兒,剛兒,你怎麽如此莽撞。你既知革命是要喚起民眾,共同奮鬥,你冒這個生命危險去幹暗殺、刺殺之事幹什麽?就是你殺了陳烔明,難道就真的為我報了仇?你若出事,叫我們的革命重擔將來誰來挑?我如今已是這樣,你炸死他們又能挽回得來?現在你被抓住了,豈不是凶多吉少?
夫人越想越傷心,越想越擔心,越想越害怕起來。便哭出了聲。
正在這時就聽婉琴在外麵喊到:“大姐,大姐,弟弟被救回來了,弟弟被救回來了”!
夫人開始以為是自己在做夢或是幻覺,才一凝神,婉琴急促而歡快的聲音就在門外,而且門敲得也很急促。夫人大喜,本是如大病中渾身無力的人,這下渾身都充滿了力氣,一下就跳下床,也不顧什麽風度不風度,一把拉開門,聲音顫抖著問:
“在哪裏,人在哪裏,快領我去”!便扶著婉琴向外走。
卻說,船一靠岸,老先生便對來詢問的海軍士兵大聲說到:“快,快去報告大總統,孫剛峰已經被我們救回來了,快去報告!”
帶隊士兵一看一個渾身是血的孩子在眾人抬扶下船,便飛快跑向永豐艦去報告。
孫文孫大炮正在和幾個骨幹商議如何救援,聽見來人報告,驚喜地站起來就向外走,一邊走一邊喊到:“快準備醫務室,快準備擔架!抬到這裏來治傷”。
眾人也不再商量了,忙著分頭去準備。
婉琴正在換藥,快包紮好時,便見軍官來通知:快做好救治準備工作,孫剛峰公子受了傷,馬上就會來治傷。婉琴一聽,連忙問到:“是哪個孫剛峰?”
軍官答道:“就是大總統的侄子,勇炸陳烔明的小英雄,孫剛峰公子”。說完又飛快跑去準備人手和擔架。
婉琴一聽,喜從天降,也不顧還沒包紮好,就去向夫人報喜。因她知道夫人這兩天本已快好的身體,因剛峰之事又急成大病一般。
夫人扶著婉琴來到艦麵,見剛峰還未到,便扶著婉琴慢慢走向鉉梯,這時就見到原處一群人抬著擔架飛快跑過來,孫文也在其中。
卻說剛峰雖身受了鞭打重傷,渾身疼痛難忍,但沒傷到筋骨和內髒,並無大礙,見已到海軍基地,精神大好,便由著幾個師兄弟抬向著前走。沒走百十米,便又見幾個士兵扛著擔架跑過來,便上擔架。
士兵們抬著擔架還未跑到永豐艦,就見孫文和一群人飛快來到身邊,剛峰心中感動:我這便宜伯父待我真是關心到家了。他那麽大身份,聽說我受傷回來,跑著來接我。今生定不負他的恩情!
很快孫大炮來到剛峰旁邊,急著問道:“剛兒,你怎麽樣了?身子要不要緊?”
剛峰連忙答道:“伯父不用擔心,我隻是一點小小外傷,其實沒什麽大礙,養幾天就好”。
孫文一聽,便安心了許多,又仔細一看:天啊,渾身是鞭傷,沒有一塊好地方,便大怒罵到:“陳烔明真不是東西,對一個孩子都下得了如此毒手,我決不放過他”!罵著罵著也一邊握著剛峰的手一邊快步向前跑。
剛一上艦,就見夫人站在艦梯邊,搖搖晃晃地扶著婉琴準備過來。剛峰心中大憾,眼淚嘩地一下就出來了,他見夫人滿麵病容,站都快站不穩,連忙大聲喊到:
“夫人,我沒事,你快回,快回去休息,我包紮一下就馬上來看你”!喊著喊著就哭出聲。
夫人聽他聲音洪亮,想來必無大礙,心下大安,渾身的病就像好了似的,也有了力氣,就走過去握住剛峰的手,流淚說到:
“傻孩子,你怎麽這麽傻呢?你要有一個三長兩短,我與你伯父將來怎麽好呢?”
見到剛峰渾身是傷,體無完膚,那眼淚就更止不住了,仿佛心被針紮一樣疼!
孫文忙說到:“夫人快回去,你身體不好,吹不得風的。我們要去給他治療,你先回吧”!說著就輕輕拿開夫人的手,叫士兵們快抬到醫務艙去。
來到醫務艙,眾人都散了,隻剩下孫文和趙夢圓看著醫生治療。
醫生小心地剪開剛峰身上的衣服,不禁嚇得快跳起來。心中想:這些反革命叛軍真狠毒,一個孩子,渾身打得幾百道傷口,這是人幹的事嗎?這個孩子真是個英雄,居然咬著牙一聲不叫。
一會功夫,夫人扶著婉琴也進來了,老先生忙說:“夫人不用擔心,這孩子雖然傷多,但未傷要害,將養幾天就好了,您身體不好,回去休息吧。想來他這次吃一些苦,對一輩都是有好處的,以後會知道更珍重自己、更懂革命之真諦,也未免不是件好事”。
夫人知道老先生說的是事實,隻是自己如何回得去?便搖一搖頭,輕聲說到:“我沒事,病已經好”!
見剛峰疼的滿頭大汗,便走過去,一手握住剛峰的手。一手掏出手帕替他擦汗。看到剛峰渾身的樣子眼淚也止不住,又流了下來。
婉琴見到這個弟弟渾身幾百道傷痕,嚇得快昏過去,連忙走過去,用雙手握住剛峰的另一支手,眼淚卻像噴泉一般狂湧而下。
剛峰雖疼的死去活來,心中卻是無限感慨,恩師為救我,不惜冒生命危險到陳府去要人,若我當真有意外,恩師肯定不獨生的!伯父和夫人,萬人景仰的偉大身份,為我一個毛孩子受傷,當眾發怒痛罵,當眾痛哭涕流!(這一刻,剛峰在內心深處徹底認了孫文這個伯父身份)。婉琴小姐姐與我無親無故,隻因我受傷,痛苦的比她自己受槍傷還厲害,還有那些師兄弟和海軍士兵們,見我受傷,那焦急的表情和內心痛苦的樣子,如他們自己受重傷一樣。我剛峰何其之幸,能擁有如此多偉人的真切關愛和真正革命者的關心。這輩子就是為他們死一萬次,受一萬次傷,我也絕不後悔,絕對值得。我這一輩子絕不辜負他們的恩情!
過了三個多小時,醫生才處理完傷口,剛峰全身被裹得像粽子一樣,除兩隻手,兩隻腳、頭部外,全身是結結實實的一層厚厚包藥紗布“外套”。隻是為方便大小便,在腰下至大腿的這一段沒包紗布。這一段身體也幸好隻有一兩條傷痕。醫生處理完,又給他打了針,喂了藥,才收手。
醫生心中敬佩:這孩子真了不起,勇炸陳烔明這個反革命大叛徒不說,這麽重的傷疼得都會暈死人的,他一聲不吭,一聲不叫,真是個大大的英雄!革命隊伍有此子,是我們革命隊伍之大幸!
在這三個小時中,夫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直握著剛峰的手,不停為他擦汗,婉琴則一直站在手術床另一側,雙手一直緊握住剛峰的手,為他減輕痛苦。而孫文則被人叫出去處理了一些事務後,又進來靜靜坐在那裏看著醫生處理。老先生則一直坐在那裏看著醫生治療。
醫生治療完,又向大總統報告說:必須每三天換一次藥,連續半個月才行,還要注意很多問題:如飯食、沾水、衛生等,否則極易感染。一感染麻煩就大了,他是全身大麵積外傷,一感染會危及生命!
孫中山孫大炮本是學醫出身,如何不了解,隻是艦上條件有限,放到外麵去,自己和夫人又不放心,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見夫人輕聲說到:
“逸仙,你辛苦一下到別的艙室去休息,就讓這孩子到我房間去養傷,我累了就到婉琴那裏去睡!我和婉琴又沒別的事,正好照顧他”。
老先生也是學過醫的,醫生的話他如何不知,但聽夫人如此一說,心中卻大驚:這夫人喜愛這剛峰是真正喜愛到骨子裏去了,平常親生母子之情也不過如此,夫人真是聖人啊!又見夫人滿麵病容,渾身無力,強撐著的樣子,連忙說到:
“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不說委屈大總統移住別處,就是夫人自己身體極為虛弱,需要加緊調養,治療才是。如何能勞神、費力來照顧病人,若是夫人身體出現意外,讓我們這些革命同誌將來如何安心?況且剛兒隻是外傷,注意一點就是了,我帶他師兄弟們幾人在外麵營房中細心照顧,定無大礙”。
夫人隻是不肯。這時孫中山想到:夫人本是沒了身孕而心身俱病才會如此,今見夫人一轉眼明顯精神好起來,雖是病容,身體發慮,但隻要去了心病,如何不好得快!況且剛峰注定是要完成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革命功績的,就叫夫人照看剛兒半月也好,一則夫人分了憂愁之苦,病好的快,二則夫人專心看護自比別人照顧讓自己要放心的多,隻是要注意,別太勞累,傷了身體本質元氣就可。
這孫文、孫中山、孫逸仙、孫大炮是真正偉人胸懷,他可從沒想過自己是大總統,給一個小孩子讓房間該不該,自己的夫人親自照顧、看護病人該不該等等。想到的隻是將來剛兒長大,完成自己一輩子理想,讓老百姓有個好日子過,讓中國不受外強欺辱就行。他在上午聽說剛峰被抓時,已經與幾位同誌做出決定:和陳烔明談判,隻要他們放了剛峰,哪怕讓自己辭去大總統,率眾離開廣東,自己都答應,即使讓自己親自上門賠罪認錯,自己也答應;隻要他們放了這個孩子,為自己的革命事業保住最大一份希望就好!
想到這些,孫中山變得麵色和藹,語氣堅定地對老先生說到:“夢圓兄,不必為夫人操心,你看她不是精神好起來了麽?就讓夫人照看吧,何況還有婉琴幫忙,累不著的!況且夫人多活動一下,多累一下身體好的更快,你說是不是?就這麽決定吧”。
老先生聽了一楞,立刻恍然大悟:“心病還得心藥醫”!夫人本是沒了孩子心中愁苦,又見失了剛峰,心中更悲。如今剛兒回來,她去了一半憂傷,自然精神好多了,如果讓她照顧剛兒半月一月的,自然慢慢就淡了失去孩子的痛苦,自然身體就好了!想到這些,老先生對夫人一躬身,感激地說:“如此就煩勞夫人了”!
孫夫人見丈夫和老先生依了自己,也是心中一喜,便說道:
“夢圓先生不必如此。這孩子天性純良,他那日知我之事,在艦上發狂怒吼,又跑回來給我跪拜叩頭,說他今生就是我的親兒子。我如何不拿他當自己的親兒子?”
一時眾人便安排好把剛峰抬到夫人艙室,由夫人與婉琴去照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