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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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想起了無傷哥哥。
藥理的事,是無傷最在行的。當初她為了向他學習醫術,求了他好久,終於等到他點頭,她卻必須要離開。
如果她答應做了他的弟子,便不會遭此劫難。
她好想他,她想把她離開司州之後遭遇的事通通傾訴給他,她想告訴他她過得一點都不好,她想聽到他溫聲的安慰,她想見他。
隻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可以活著離開這鬼地方。
“姑娘?”素雪的一聲輕喚,打斷雲苓的回憶,“姑娘想什麽呢?”
“沒。”雲苓隻是搖頭。
素雪伸了伸胳膊,揉著酸痛的脖子,“今晚總算不用在幹活,咱們都早點歇著吧,不知道明天畫梅又會出什麽難題。”
……
雲苓躺在**的床上,依舊睡不著,不是因為心事也不是因為身上和手上的痛,而是頭疼的厲害。
最初雲苓以為是自己疲憊不堪而頭暈,可漸漸發現心裏也開始翻攪。
這是怎麽了?
身體的不適令她翻來覆去數次,終是強忍著從床上爬起來,借著月光摸到桌邊倒了杯水給自己。
隻是喝下去不但沒有好轉,反而冒起了虛汗,心裏也越來越難受。
昏昏沉沉的,雲苓仿佛看到窗外有人影閃過,她下意識的喊了聲,“素雪。”
看著窗戶,她突然皺眉。
剛才她明明看到有人經過,隻是眨眼間,外麵便空無一人,連一丁點聲音也沒有。
難道是自己眼睛也花了,看錯了嗎?
“素雪?”她再次喚了聲。
這一次,她盡量仔細的瞧著門窗,卻沒有一絲動靜。
剛才的確有人經過,她相信自己沒有看錯。
心裏想著,輕手輕腳的往門口挪著。
手輕輕的放在門上,門才被拉開一條小縫,雲苓頓時感覺到另一股力道從門的另一側傳來。
隻是一瞬間,一個身影從打開的門中閃了進來,隨手把門帶上,在雲苓驚叫出聲之前,將她抵在牆邊,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
雲苓驚恐的看著對方,那人一身黑衣,臉上遮了塊黑布,隻能從身形上看出是個男人。
那人並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單手食指豎在自己的唇邊,同時搖頭示意雲苓不要做聲。
待雲苓的情緒稍稍穩定,男人的手試探的離開她的唇。
“你是誰?”雲苓才一自由,立刻警惕的問出。
他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看著他抬手伸進懷中,緊張中,卻見他從懷裏捏著一隻小瓷瓶,遞到她的麵前。
“這是什麽?”她看了一眼瓷瓶,複又抬頭看著他。
“解藥。”
麵罩下,傳來男人低低的聲音。
“什麽?”雲苓大吃一驚。
解藥?解什麽的藥?
不等她問,他平靜開口,“你中了毒,現在服下,明早便會無礙。”說完,直接將藥瓶塞進雲苓手中。
她瞪著眼睛,低頭瞧著自己手心裏的東西。
她中毒了?什麽時候?中的什麽毒?
轉念一想,自己剛才的確頭痛難忍心中翻攪,難道,他說的竟是真的?
她半信半疑的看著對方,“你怎麽知道?”
那人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我不會害你。”
“你是誰?”
“我的身份現在不便告訴你,你隻需知道,我會護你平安。”那人似是在聽著窗外的動靜,再次叮囑,“馬上會有巡邏的侍衛來這邊,你先把藥拿去,切莫讓人知道!”
就在雲苓猶豫的時候,男人抓出一把草塞給雲苓,“用這些敷手。”
說完,他隔著門縫瞧著外麵的動靜,回身道:“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
門一開一關,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男人閃身出去,房內又是一片寂靜。
雲苓看著看著一左一右兩隻手裏的東西,心中不解。
這個人究竟是幫她,還是害她?
如果是楚元煦要殺他,僅憑令皇室蒙羞一條罪名就足以治她的罪,畫梅與繪竹雖然狠毒,關鍵時刻也是收手的。
那麽除此之外,還有誰會害她?害她一個低賤的奴才又有何用?
隻是一瞬間,雲苓覺得自己應該相信他。
頭痛一次比一次強烈,雲苓攥著藥瓶到桌邊倒了杯水。
冷宮宮門外,一陣齊刷刷的腳步聲伴著燈光傳來,再慢慢消失。
竟然真的是夜間巡查的侍衛!
她不再耽擱,打開塞子倒在手心,看到一顆漆黑的藥丸。
藥丸送到嘴邊,她的動作突然一停。
她這一天都和素雪形影不離,吃穿都在一起,如果說她中了毒,那麽,素雪呢?
想到這,她輕輕出了房門。
外間,床上的素雪眉頭緊鎖,就好像剛才的自己,在睡夢中難受不已。
雲苓毫不猶豫的將手裏的藥丸咬下半顆,將剩下的半顆塞進素雪口中,輕輕托起她的頭灌了些水送下。
當她覺得自己的狀況有了好轉時,素雪也漸漸恢複如常。
這藥當真管用,半顆藥竟然也可以。
雲苓本想再用草藥為素雪敷手,見她翻了個身,怕吵醒她不好解釋,便悄悄的回了房間。
那個暗中幫她的,究竟是什麽人?
雲苓一邊上藥,一邊想著,可在這皇宮之中,她一個人也不認得。
不管他是誰,為什麽要幫她,隻要能夠活下去就好。她的性命雖不算什麽,可母親的遺願卻是她心中的結。
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藥瓶,想起那人的話,雲苓起身去了後院的湖邊,手一揚,藥瓶咚的一聲落入湖心。
天已經微微亮了,雲苓回到房間,正好見素雪起來,“二小姐?”
看著從外麵進來的雲苓,素雪揉著額頭,“二小姐怎麽起這麽早……呃,還說要好好睡一覺,也不知道為什麽,整晚都睡不踏實,醒來發現頭好沉。”
雲苓沒有多說,隻是道:“好些了嗎?”
“嗯。”素雪又揉了揉眉間,就聽見宮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打開。
不出所料。畫梅和繪竹一如平時的走了進來。
每天,都有人送來待洗的衣裳,或是舂米劈柴,沒有一刻可以休息。難挨的日子讓素雪似乎撐不下去。在劈好最後一捆柴時,她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袖子抹著自頭上滴下來的汗水,“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兒,我們真要一輩子這樣嗎?”手裏的斧子一下子砸在地上,“我們好歹是雲府出來的人,錯又不在我們,皇上就算再氣,難道就一點兒都不看老爺的麵子嗎?”
話雖這樣說,可是雲苓知道,自己不過是個鄉下來的不受待見的庶女,知情的人誰不了解她在雲家的地位。
正如太後所說,遇到這種令家族蒙羞的事,恐怕雲家早已和她劃清界限了吧,她如何奢望雲戈會為了這樣一個女兒在盛怒的帝王麵前求情。
“姑娘,你說我們該怎麽辦啊?”素雪氣得一腳踢在一捆柴禾上。
雲苓沒有回應素雪,在她心裏,卻慢慢打起了主意。
自從決定活下去,她就時刻盼著離開這裏。
從一開始,她就想找父親問個清楚。而素雪說的沒錯,如果還有人能幫她,就隻有雲戈。
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擔心,可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測,既然不是親耳所聽親眼所見,她到底還是要試一試。
可是,整日被困著,宮裏又沒有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她要怎樣才能見到父親?
……
“繪竹姑娘。”
雲苓想了想,放下手裏正在洗的衣服,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站起來在後麵將她喚住。
聽見喊聲,繪竹慢下腳步,像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來。
“繪竹姑娘留步!”
繪竹轉過身看著雲苓,雖未應聲,那神情分明是在等雲苓先開口。
雲苓握了握拳,走到繪竹跟前,先是恭恭敬敬了行了一禮,開門見山道:“奴婢有件事情想求姑娘幫忙。”
在雲苓看來,平時教訓人的都是畫梅,繪竹則比畫梅穩重些,所以,雲苓特意趁著畫梅不在場的時候找到繪竹。
繪竹卻不答話,隻是看著雲苓。
雲苓四下望了望,上前一步靠近繪竹,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布包塞到繪竹手中,“奴婢隻有這些了,還求姑娘不要嫌棄。”
雲苓這個動作很拘謹,繪竹卻輕車熟路的掂了掂分量順勢將布包收起,“說吧。”
雲苓壓低聲音,一臉誠懇,“奴婢想見父親一麵。”
她乞求的望著繪竹,卻沒有得到回應。她知道這件事不容易,又道:“隻要姑娘能代奴婢傳句話就好。”
繪竹像是琢磨了一下,緩緩道:“可以,不過大將軍見不見你就不是我的事了。”
本就是在賭,繪竹能夠答應,已經出乎雲苓意料,她忙點頭,“是,奴婢多謝繪竹姑娘!”
自從拜托過繪竹,雲苓每天都盼著能有父親的消息,但她也知道,這事急不得。
隻是一天天過去,她每次問起繪竹,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等。
半個月過去,依舊沒有半點新的消息。
給院牆邊除草的時候,隔著院牆,雲苓聽到了外麵的聲音。
“冷宮裏的廢後沒有讓姐姐為難吧?”
本來,雲苓是沒有把這話當作一回事的,但後麵的話,卻讓她的手停了下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