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雲苓就這麽走了，於更衣氣得直跺腳，心裏罵著：我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子，官家小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若是做了我的男寵還不保你錦衣玉食！你可倒好，竟然不領我的情，真是塊木頭疙瘩！

    於更衣咬牙切齒的瞪著門口，氣急敗壞之餘她又動起心思，她還會再想辦法，早晚要嚐到那玉人的味道。

    出了門，雲苓立刻左右觀察著。

    四處並沒有人，遠處綠兒在清理院牆，挨了罵的紅兒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別的丫頭也都識相的遠遠的伺候著。

    罷了，好在是在於氏的寢宮，應該不會有外人瞧見。

    抬步要走，腹中突然傳來一絲陣痛。

    雲苓皺了下眉，捂著小腹，一定是方才太緊張了才會這樣，她要快點離開。

    隻是這一路，她腹中的痛感越來越明顯，樹蔭處一陣冷風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腹痛也更加明顯。

    倏地，她停下腳步，眼睛一瞪。

    自己不會是……心裏一緊，她立刻意識到原因，不由加快了腳步回去。

    才一回到太醫局，她刷的關上房門。

    果然如她所料，看著褻褲上麵鮮紅一片，她頓時緊張。

    幸好她回來得及時，沒有被誰發現。忍著腹痛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幹淨衣裳，她看著換下來的衣褲犯了難。

    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作為“男人”，她是沒有辦法把這些拿出去清洗的。留在房內被人發現，更是難解釋清楚。

    略作思量，她立刻做出決定。

    趁著太醫局人少，雲苓用布將染了血的衣物裹好放進藥箱，悄悄的出了門。

    為了避免被懷疑，她必須把這些東西丟得遠遠的。

    天氣漸漸涼了，冷風一陣一陣的吹著，腹中時不時的抽痛著。她不顧的太多，一路上避開宮人，左拐右繞來到一處僻靜的園子。

    這園子緊靠西麵宮牆，因為幾乎沒什麽人過來，這裏像是被廢棄了一般，隻有些殘枝歪石。

    雲苓觀察了一陣，見四下無人，極快的打開藥箱，抽出被弄髒的衣裳找了個隱蔽的角落丟了過去。

    此地不宜久留，她背好藥箱立刻回返太醫局。才走出幾步，就覺得不大對勁。

    一陣聲音傳來，雲苓立刻警惕起來。

    那個聲音由遠及近，隻是不像是人的腳步聲。

    她仔細聽著，突然看見拐彎處有什麽東西跑了出來。

    出現的竟是一隻白色的小狗，這狗看上去很幹淨，模樣又俊，應該是這宮裏哪位主子養的，左右瞧瞧，它周圍並沒跟著什麽人。

    那狗看見雲苓，立刻脆生生的叫了幾聲，個頭不大，看起來倒是厲害。

    還好不是什麽人，雲苓瞧了那狗一眼，沒當回事，可那狗卻再次吠了起來，突然朝著她就撲了過來。

    眼看著那狗亮出獠牙，雲苓心裏一慌，來不及多想轉身就逃。

    那狗跑得又快蹦的又高，一次次的朝雲苓身上撲著，一個沒躲開，她的衣擺就被那狗嚓的一聲扯掉一塊。

    “走開！”她邊逃邊趕著那狗，“快點走開！”

    她的身上仿佛有什麽那條狗想要的東西，不但趕不走，反而叫得更歡。

    “離我遠點！快走開！”雲苓用腳踢，用藥箱打，都不管用，那條狗反倒撲的更猛，有幾次差一點咬到她的手腳。

    她忽然意識到，大概是因為自己來了月事，而狗的鼻子靈敏，聞到了她身上和藥箱裏不曾散去的血腥味兒，才會一直對她緊追不放。

    也正因如此，她身子虛弱，很快就跑不動了。

    那狗汪汪的叫了兩聲，又是一撲，雲苓回頭的時候，恰好腳下的路不平，腿一軟，她一下子跌倒在地。

    好疼！

    她的膝蓋重重的磕在地上，疼得她直咧嘴。

    而身後，那條狗已經撲了上來。

    她顧不得疼，用全力揮手想要把那狗撥開，那狗沒頭沒腦的朝她亂撲著，突然張嘴露出獠牙朝著雲苓的臉就咬了下來。

    “救命！”她胡亂的用手遮擋，依舊敵不過那條狗的撲咬。

    眼看著那條狗揚起了爪子，獠牙到了自己眼前，她側過頭閉上眼睛。

    沒有預想的疼痛，雲苓反而聽見咚的一聲，然後是一聲“嗷嗚”的叫聲。

    她立刻睜開眼睛，看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狗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縮著脖子眼中透著驚恐。

    這……這怎麽回事？

    隻是愣了片刻，雲苓立刻反應過來，猛然回過頭，一抹明黃色衣擺出現在她的眼前。

    心仿佛漏掉一拍，她抬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麵容。

    “皇上？”

    雲苓看到，楚元昭就站在自己麵前，他身邊跟著何錚，方才正是何錚力道正好的用石塊趕走了那條狗。

    “謝皇上救命之恩！”雲苓緩了口氣，朝楚元昭一拜。

    “起來吧。”男人聲音冷淡。

    雲苓不敢耽擱，立刻起身。

    還沒站直身子，膝蓋的痛處就讓她忍不住縮著肩膀彎下腰。

    一條修長的手臂朝她伸過，在她身子下沉的時候托住她的手臂。

    那樣清晰的觸感讓她猛然一怔，這一瞬間她幾乎忘了疼，低頭看著他的手，連眼睛也忘了眨。

    “怎麽了？”他微微側目，打量著她。

    “沒……臣沒事。”

    他又看了她一眼，見她臉上並無痛苦，輕輕的抽回了手。

    一陣腳步聲傳來，雲苓與楚元昭同時抬頭，看向聲音來源處。

    不遠處，兩個女子正小跑著趕往這裏。

    雲苓仔細瞧著，那兩個人正是郭才人和她的婢女蘆兒。

    郭才人麵色帶些緊張，跑到楚元昭麵前，立刻福身，“臣妾參見皇上！”

    她的氣還沒有喘勻，臉色微微泛紅，卻掩飾不住眼中的擔心。她身邊的蘆兒，亦是如此。

    “有事？”楚元昭看了她一眼。”

    開口之前，她又朝他一拜，“臣妾向皇上請罪！”

    郭芙依閑來無事帶著她養的狗出來散步，那狗走著走著突然沒頭沒腦的往前瘋跑了去。

    一開始她沒當做回事，隻是半天也不見它回來，一連喚了幾聲也每個反應。

    平時不是這樣子呀？郭芙依想著，才尋起了她的狗。

    遠遠的，她就看見她的狗趴在地上，旁邊竟是楚元昭。

    見到楚元昭，她立刻打起了精神，沒想到這小東西竟然替她引路見到了皇上。

    心裏正得意著，她就發現情況不對，她的狗似乎是闖了禍，而對方還是近來為淳妃看診的淩醫士。

    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她瞄了眼趴在地上的狗，心中暗暗罵了句畜生，硬著頭皮來向楚元昭賠罪。

    他打量著她，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是臣妾沒有看管好臣妾的琥珀，驚擾了皇上，請皇上恕罪！”

    雲苓立刻明白，郭芙依口裏說的琥珀，正是地上的這條狗，原來這便是汪婕妤與吳才人說的那條狗。

    那條狗的前腿該是被何錚打傷了，一直也沒能再動，郭芙依看在眼裏，心疼卻不敢有所表露。

    “玩物若再出來傷人，便不該留在世上。”男人的話很輕，卻聽得郭芙依毛骨悚然。

    “是，皇上，臣妾知錯了，是臣妾管教不嚴才讓琥珀驚了聖駕，傷了淩大人，臣妾向皇上與大人賠罪！”

    楚元昭沒有追究，郭芙依不敢耽擱，連忙從地上抱起動不了地方的琥珀朝男人一拜，帶著蘆兒退了下去。

    “臣多謝皇上。”雲苓朝楚元昭一拜，還好他及時出現救下她，“臣告退。”

    身子不適，又受到驚嚇，雲苓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他看了看她，終究沒說別的，默許她退下。

    雲苓經過楚元昭身邊的時候，何錚的眉間微微一動，眼神掃了過來，“淩醫士！”

    雲苓心裏一驚，何錚向來心思縝密，眼睛毒辣，但願他不會發現什麽異樣才好。

    穩了穩神，她轉過身，“何大人？”

    何錚毫不掩飾，“醫士身上可有傷口？”

    雲苓一愣，雖然她摔到了腿，卻沒有摔破，哪裏來得傷口？

    “大人多慮了。”

    何錚蹙眉，“醫士身上有血腥味兒，定是傷到哪裏。”

    雲苓一怔，她不過隻是來了月事，哪裏是什麽傷口！

    同時，她也緊張起來，若是被何錚看出端倪，她的身份便暴露了。

    朝中向來沒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倘若她被揭穿，必然會被遣送出宮，所有計劃便化為泡影。

    雲苓故作輕鬆的朝何錚一笑，“臣並無外傷，多謝大人關心，倒是臣的腿要回去擦些藥才好。”

    何錚看了一眼雲苓受傷的那條腿，也不好再說什麽.

    見兩人不再問什麽，雲苓朝楚元昭一拜。

    轉身後，她長長舒了口氣，還好自己的身份沒有暴露。

    看著雲苓離開的背影，何錚若有所思，他的判斷從未出過差錯，今天竟然有失水準了。

    心裏想著，他禁不住又朝雲苓望過去。

    她的腿明明摔傷了，卻像逃走一般匆忙離開，這不符合常理，可又不知是哪裏除了問題。

    ……

    還好，一切隻是虛驚一場。

    沒有人發現異常，也沒有暴露身份，雲苓慶幸的同時心中劃過一絲擔憂。

    在文華宮與於更衣拉扯時，窗外的黑影到底是誰？

    那麽偏僻的地方，郭才人怎麽回去？

    還有何錚對她滿是懷疑的眼神。

    每一件事都讓她無法安心入眠，隨便哪一件事鬧大了，都於她極為不利。

    她一個小小的醫士，能夠指望的唯有高朗一人，而高朗也不過是個太醫而已。

    此時此刻，她必須要找一座靠山。

    雲苓想著，走出太醫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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