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如果事情真有你說得那麽簡單，我們還能搞不起來？你真下地來幹兩天就知道了。”

    從何猛的口中，王凱明白事情的過程了。

    其實這也算是地方“太好”帶來的某種副作用。因為魚鵬縣的地太好，這裏種糧食也太有經驗，就使得他們的農科部門沒啥作用，很多時間都是個擺設。

    當他們轉到種植經濟作物，果樹等新問題的時候，農科專家們就發揮不了作用，甚至也沒人會主動去找他們。

    大家都覺得照著以前的經驗換個種法就行了，但是最先兩批的村民遇到蟲害或者其他的果樹病的時候卻全都束手無策了。造成大量減產甚至果樹直接壞死，賠了不少錢。

    要知道，就算是經濟條件不錯的魚鵬縣，農民手裏敢攢不了幾個錢的，尤其他們這種平原還沒多少搞石礦石灰窯那種產業。

    看到前兩批人吃了大虧，後來者當然就心有餘悸不敢輕舉妄動了。

    之後倒也不是沒人再嚐試，他們吸聚了教訓也知道先去請教下農業果樹專家，但是按步就班種出來，卻不懂市場。

    以前他們種糧食都有國家包底兒，根本不用操心，但是這玩意兒不同了，國家不收啊！最後搞了半天，麻煩得要死，卻沒賺到幾個錢，其他人一看，心更涼了。

    王凱無語搖頭。

    魚鵬村這些村民的老腦筋也真是夠可以了。其實很多果樹還有一個通性，那就是最開始的一兩年收成都很一般，但是越長越好，尤其是某些高價值果樹，比如說櫻桃樹等，就是這樣。

    他們估計就看到一兩年的收成簡單下了結論，後麵也沒人再跟著幹了。

    另外還有個情況，就是這幾年的經濟風氣，讓大家普遍對農業失去了興趣，尤其是年輕人。魚鵬縣跟外界的聯係比較廣，也更容易引誘著當地的年輕人跑到城市裏打工，留在村裏的都被認為是沒前途的。

    而沒有了年輕人，老家夥們也沒啥幹勁兒，再加上他們的腦袋接收新事物更慢，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王凱若有所思地點頭，仔細聽何村長像是發發牢騷一樣說著這些“雜話”。看得後麵郭通和連曉清很不解，他們這次來搞土地交易，跟這些事兒似乎沒啥關係啊。

    “小夥子，看得出來你也是農家出身，在這裏買地也是想做一翻事業，但是我們村裏的教訓你可要吸取啊。”

    王凱微笑道：“多謝何村長的提醒了，我會記得。”

    正邊聊邊走，他們突然看到對麵走過來一群人。

    前麵兩個農村人引路，後麵跟著三個身穿西服，一看就是從城裏業的人。

    “耀武耀文？你倆咋來了？”何村長立即認出了前麵的兩人喊住他們。

    “喲，這不是村長嗎？嘿嘿，我們這次可請來了大老板，到咱村是要看地的。”何耀武跟何耀文對望一眼，不耐煩之色一閃而過，不過還是應付著走了過來。

    “大老板？你們倆是想幹啥？”何村長對他們兄弟倆的印象大概不怎麽樣，非常警惕地問疲道。

    “嗨，村長你不知道現在外麵買賣土地的可熱了，咱們村的土地一年到頭能給咱們掙幾個錢啊，還不如幹脆賣給這些老板，咱們多弄點兒錢做點兒小買賣啥的。”

    “賣地？”何村長疑惑地看了看他們後麵的老板，沒想到這兄弟倆打的也是賣地的念頭。

    不過這說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兒，自己也管不大著，最後他們找自己辦手續再打聽也不遲。

    王凱既然聽到這個消息了，當然不會錯過打聽的機會，上前一步道：“不知道我能不能多問一句，後麵這幾位就是你說的老板吧？不知道他們買地是要做什麽用呢？”

    西服男很高傲地道：“我們買地當然有我們的用處，隻要我們能出得起錢，你管我們呢！”

    “幾位老板，咱到這兒不是為了看地嗎？別吵架傷了和氣，走吧，我們家的地在那片，咱們去看看。”何耀文看到村長親自接待王凱等人，覺得他們是村長的朋友，這時候沒必要跟他們鬧起來。

    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王凱心裏升起警惕的感覺：“村長，不知道這家兄弟的地是在哪一片？”

    何猛往遠處指了指：“放心吧，他們的地在比較邊角的地方，你們要是買整片的土地影響不會太大，避開那一段就行了。”

    “嗯，那就好，不過連村長您也不認識那幾個老板？”

    “嗨，何耀文何耀武兩兄弟在村裏一向不正幹，也不上進。前兩年村裏的青年都去城市打工，他們兩個懶得動彈，反而在鎮上鬼混，學了些吃喝嫖賭的玩意兒。後來把他們家老頭子留下的財產敗得差不多了，就開始到處結交狐朋狗友想學人做生意。誰知道這些人是他們在哪兒認識的。”

    何村長的語氣裏很是不屑。

    王凱先把這兩個人記在心裏，轉而詢問起其他的方麵。

    既然對這一帶的地方比較滿意，那王凱就直接通過劉記銘的關係卻周圍的村子看了看，這裏的情況都差不太多。

    晚上回到酒店的時候，王凱正在整理資料，看著連曉清和郭通爭辯著什麽，笑道：“怎麽了？今天遇到什麽不明白的事兒了？”

    連曉清和郭通開始有點兒不好意思，但是也忍不下心裏的疑惑，由連曉清先問道：“老師，今天我看您跟幾個村長聊的時候，不光是兒土地交易的事兒啊，好像對他們村裏的情況也挺感興趣的，當時您是想借著這些話題跟他們的村長拉近感情吧？”

    王凱笑著搖頭道：“不，我是真的需要了解他們村子的情況，這對於我們買地也有很大的用處。”

    連曉清一愣，不解地道：“這是為什麽？咱們買咱們的地，他們村的情況跟我們又沒關係，了解那些東西不是浪費精力嗎？”

    “那是你們想得太簡單了，了解這些事情非但不是浪費精力，反而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王凱憑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已經把今天了解到的資料記得差不多了，正好騰出時間來給他們上一課。

    “我先問問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何村長會客以上心給我們介紹？隻是因為劉記銘的麵子？嗬，那是因為他們的村民自己也覺得這片地沒啥奔頭，生起了賣地的心思！”

    “在你們看來，我們來魚鵬縣進行土地交易就隻需要說服各個村長，村民們把他們的土地賣給我們就算了。以後難道我們和他們之間就不用再打交道了嗎？”

    “這個，應該還是需要的吧？”郭通不大確定地道。他們的社會經驗方麵還是太缺乏。

    “我說的打交道可不僅僅是讓他們供水供電那麽簡單，而是我們後期的整個新農業發展需要跟他們的村子做某種程度的結合。”

    “啊？這有什麽必要啊，那是不是代表著我們發展的錢很多都要交給他們嗎？”

    “當然有必要！”王凱特別強調道，“你們要記住，如果自己的發展不能帶動周圍人們的經濟一起發展，從道理上講似乎沒什麽可指責的，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越成功就越會引起別人的嫉妒，如果這種情緒深入別人的內心，那你不論做什麽事情都會引來批評。”

    “在你們看來，可能隻需要把地買到我們手中就萬事大吉，但在實際操作上絕對不是這麽回事兒。如果這些村民們鬧起來，他們有得是辦法可以讓你無法安心發展。甚至把事情鬧大的話，直接逼得你把到手的地再吐出來！”

    郭通和連曉清都不大敢相信：“啊？這，這不可能吧？”

    王凱苦笑搖頭道：“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問問蘇曉燕，她應該也采訪過這樣的新聞。主要是因為我們國內相關土地買賣的法律還不是太健全，更重要的是契約精神在農家人的心裏還沒紮下根，我們早做點兒預防總不是壞事兒。”

    郭通跟連曉清對望一眼，這才發現他們要學的東西有太多。甚至就算把各種“理論”都學會了還是不夠，因為他們在實際操作中會遇到各種問題，必須要他們實際處理才能弄懂。

    “好了，更具體的東西，你們以後會親眼看到，到時候現學現記就好了。而且也不用把這事兒一定看成是我們吃了大虧，如果能把他們村子的人發動起來，也能省下我們調動人力的問題，對於農村地區來說，背井離鄉可也不算個小麻煩呢，尤其是白合村本地的發展已經非常順利的情況下。”

    王凱雖然最先相中了何家莊一帶，而且也給何村長等人報了價，但並不代表他會把自己栓死在那裏。

    跟馬天啟他們交換了下情報，把他和戴奎陽已經開始談的土地標示出來，繞著那幾塊地方，王凱帶著郭通等人又接觸了好幾片地方。

    當然了，越是後麵的地方，質量方麵也相應更差了些，但也有相對的好處，那就是人家賣地的意願也更高，同時出的價也能更低一點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