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覺得，森島薰實在是一個非常奇葩的存在。

    整個森島家族對她的重視和溺愛是毋庸置疑的，超級戰魂式神真紅之槍也好，稀有的整套咒術武裝紅雪也好，全是許多陰陽師奮鬥一輩子都求之不得的。

    但我總覺得森島家對森島薰的保護太誇張，幾乎是要完全截斷了她和外界的所有聯係。

    這種保護已經可以稱之為傷害了。

    有時候天才的讓人驚歎，也有時候白癡的讓人難以理解。這就是過度保護造成的後遺症。

    仿佛隻有把森島薰放在能抵禦核彈級別攻擊的低下無菌室裏，她的親人（特指那個變態妹控）才能放心。

    這些真的有必要嗎？

    反正，我看不太懂。

    “謝謝你們，我終於又能用手機上網了。這些手機已經沒用，都送給你們吧。”

    森島薰握著手機，情緒卻並不高。沒有期待中的驚喜，反而有種被人揭破了無法反駁的黑曆史的感覺。

    我沒有安慰她。

    因為森島薰這種人是不需要安慰的。她是自尊心重於一切的人，憐憫她等於是在羞辱她，甚至比當麵扇耳光還難受。

    這一點我可是深有體會的。

    然而，葉熙下一刻就溫柔的握住了森島薰的手。

    “以後有我在，不會讓你孤單。”

    森島薰抬起頭，烏黑水潤的眸子回望著葉熙。

    “小熙，遇到你真是我今生最大的幸運……”

    我：“emmm……”

    事情怎突然就朝著奇怪的方向迅猛發展了？我要被這迎麵噴薄而出的百合之力淹沒了。

    各位，請無視掉我剛剛對森島薰的評價……

    算了，我這輩子就不想跟女人打交道。

    經曆了一波三折之後，我終於用新手機搜索到了東京兩個機場的信息。

    首先是曆史比較久遠的羽田機場，我翻看了一下網上的機場照片。雖然有點相似，但應該不是這裏。

    然後我又緊張的點開了關於成田機場的介紹。

    葉熙也不跟森島薰搞百合了，和森島薰一起抓住了又想要搞事的結衣。

    手機屏幕上很快就刷新出了一張又一張的圖片，有機場內部的候機廳，安檢，跑道等，也有出入口附近的街景。

    “怎麽樣？”

    葉熙見我長時間不說話，小心翼翼的問。

    “是這裏。”

    我指著手機上機場出口附近的一張街景照片，雖然角度不同但周圍的建築，商店等等，都跟我在血色幻象中見到的場景幾乎完全一致。

    再一次看到這個場景，即便隻是在手機屏幕上，我也能十分確定我曾經去過那裏。

    “那麽就確定下一站東京了。小川，你不要擔心，等到了地方你再好好想想，說不定馬上就能恢複記憶呢。”

    森島薰樂觀的預計。

    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其實心裏很清楚，因成為式神而被封印的記憶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恢複呢。

    我能回憶起某些零星的記憶碎片，也全是在強烈的外部刺激下才偶爾做到的。

    確定了下一步的行動之後，我們又一起去了一趟夜梟海鮮市場……樓上的妖怪黑市。

    本來我想用這幾天灌注的儲靈符交換一些實用的低級靈具，順便給葉熙買些試靈紙。但是去了之後才發現，這裏的妖怪市場消失了。

    “怎麽會關閉呢，前幾天明明還開的好好的呀。”

    森島薰對於市場的關閉反應最激烈，幾乎到了無法接受的程度。

    妖怪市場理論上來說就沒有一家是合法的，尤其是在日本，可以說全都是取締對象。換名字、換地方之類的實屬正常。

    讓我不能理解的是，這裏的妖怪市場明顯有極其深厚的背景，在陰陽寮嚴打期間連象征性的停業都沒有。

    怎麽會無緣無故就整個消失了呢？這太突然，而且也沒有留下新地址的線索。

    難道市場背後的靠山倒了？這是不可能的，能有那麽大能量的組織整個日本也屈指可數，怎麽可能悄無聲息的倒掉呢。

    或者，這個市場被放棄掉了？

    這個問題我始終想不懂，但也隻能先忙其他的事。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森島薰就要暫時分開了。她去入住的酒店退房，我跟葉熙也要回禦手洗旅店收拾一下行李。

    另外葉叔叔打電話來說給葉熙匯了一筆錢，這對於彈盡糧絕的我們來說實在是雪中送炭。必須要盡快去銀行取出來並且兌換成日元。

    在葉熙進銀行辦理手續的時候，我則拉著一臉不鬱悶的結衣在銀行附近等待。

    “你沒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我抓著結衣背後的竹筒，讓她上升到跟我麵對麵的高度。

    結衣掙紮了一下，但被提離地麵之後她根本用不上力氣。

    “小川，小川欺負人！”

    結衣握緊粉嫩的小拳頭在眼睛上揉呀揉的，委屈的小聲抽泣。

    然而，我知道她根本就沒有哭。

    “把我和葉熙的手機全摔了，你這是想碎碎平安嗎？別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去。”

    我故作嚴厲咳嗽了一聲，對結衣質問道。

    可是她倔強的扭過臉去，一副絕不合作的架勢。

    我無奈的聳聳肩，把她放在地麵上，然後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她的頭。

    我是不會真的把結衣怎麽樣。因為我欠她很多，而她根本不欠我什麽。

    結衣是一個自由的流浪式神，不屬於我也不屬於葉熙，她留下來隻是單純的幫忙而已，要離開也沒有人有權阻止。

    早就知道她有事情瞞著我，但我一直不願意逼問，可是現在不問是不行了。

    “結衣，你不想讓我回東京嗎？”

    我歎了一口氣，從結衣笨拙的行動中並不難猜到這一點。

    結衣沒有回答，而是低下了頭，用沉默做著最後的抵抗。

    “你不回答也沒用，我已經發現了。其實我們根本是不是巧遇的對嗎？”

    “在我弱小的時候，遇到危險的時候，你那麽拚命的保護我。在我絕望無助的時候，你鼓勵了我。在我看到希望的時候，你不惜一切的幫助我……”

    “這些，都是因為我們很早就認識！對嗎？”

    結衣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說明她現在很緊張。

    我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我到底是誰？是怎麽死的？我們是什麽關係？這些你都知道，對嗎？”

    “如果我不說的話，你還打算一直隱瞞下去嗎？而你阻止我們去東京，也是不希望我找回這些記憶，對嗎？”

    麵對我一連串的逼問，結衣身體從以下一下的顫抖變成連續不斷的抽搐。我知道她這一次是真的哭了。

    說起來很奇怪，妖怪實體化之後明明是沒有生物構造的雕塑體，但卻有著各種類人的情緒反應，痛了會喊，高興了會笑，傷心了也會哭。

    這些並不是妖怪虛假的身體會有的反應，我猜想大概是因為妖怪有模仿人類情緒的習慣，並且下意識的用這種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情緒吧。

    “小川，你在幹什麽？”

    葉熙快步跑了過來，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後揉著結衣的頭發輕輕安慰。

    我沒有理會葉熙再三的眼神警告，還是很堅決的說出了接下來想說的話。

    “結衣，不論我們以前是什麽關係，發生了怎麽樣的事，你現在都是我的朋友。如果是你不想說的事，我不會逼你說的。”

    “但我不能帶一個搗蛋鬼上路，如果你繼續這種毫無意義的小動作，那請你離開！”

    “小川！”

    結衣不滿的大聲想要斷了我，但我不為所動的把話說完了，語氣很堅決。

    結衣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無奈的葉熙隻能把結衣抱起來，同時還不忘惡狠狠的看了我兩眼。

    哭了好一會之後，結衣才轉換回靈體形態，躲到她的小皮口袋裏不出來了。

    “小川，你太過分了。怎麽能趕結衣走呢！”

    葉熙的聲音很大，並且充滿了真實的憤怒。

    可是這些話很過分嗎？我並不這麽覺得。

    如果結衣繼續伺機搞破壞的話，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呢。

    雖然結衣對我是很重要的朋友，我也必須嚴厲的警告她，讓她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且不做那種傻事。

    其實，我更希望直接從結衣口中問出那些情報。但我已經答應了自己，絕不會逼結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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