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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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動力臨時從衛視節目撤出換成真人代言, 所有的廣告創意都得重做。為了配合賀彥的特色, 廣告創意分兩個部分,第一段是工作中的賀彥拍完打戲後喝飲料, 第二段是健身房內大汗淋漓的喝。

    為了拍攝第一段, 賀彥叫來了修武班的師弟,兩人到達後先在棚內熱身, 不一會兒就濕了一身衣服。葉從洲站在更衣間外為賀彥拿衣服, 不滿道:“你什麽時候招個助理?不能總是臨時找人吧。”

    賀彥換好衣服出來,“小唐最近忙完論文, 就可以全職跟著我了。”

    拍打戲對修武班的人來說是家常便飯,溝通好走位和動作之後就開始拍了。

    葉從洲站在導演的監視器後麵看畫麵,經曆過名導調教的賀彥確實與從前大不一樣, 鏡頭感出來了,感染力也有了。

    第二天的拍攝就不如第一天那般順利。

    策劃文案裏是賀彥穿著家居服在跑步機上跑到滿頭大汗後拿過一旁的越動力一飲而下。

    “大汗淋漓”的鏡頭看似簡單, 要拍的真實還得下點功夫。廣告拍攝時會不停喊卡來挑選鏡頭, 演員身上的汗不可能一直保持, 因此需要用水往他臉上噴。

    賀彥按照設計好的動作每拍一次導演就搖一次頭, 導演抱臂看著監視器,他總覺得這個畫麵缺點什麽。越動力的受眾畢竟是普通群眾不是演員,昨天的橋段是為了讓代言人與產品之間產生真實聯係,但最後的廣告成片裏重點還是今天的內容, 健身房是普通人能接觸到的, 如何讓普通人對廣告過目不忘, 目前的畫麵裏還不具備這種衝擊感。

    賀彥又重複了一次, 導演指著葉從洲道:“去把他臉上水擦幹,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再拍。”

    葉從洲拿著大毛巾過去,賀彥接過來後隨手呼嚕幾把,搭著毛巾走到導演身邊看監視器。

    賀彥看完也搖頭:“太平淡了。”

    連看幾遍後,賀彥對導演道:“待會兒不要用水噴了,我現在去跑步,出汗後我們開始拍,待會兒試著一鏡到底拍下來,再看看效果。”

    真正運動後的麵部表情和喘氣的頻率與假裝出來的效果還是有細微區別的,可能也是因此導致效果不如人意。

    賀彥快速跑了二十分鍾,朝導演比了個ok,現場立馬做好準備,攝影師開始推鏡頭。

    葉從洲站到監視器後麵,看了幾分鍾後附到導演耳邊小聲道:“讓攝影師推近景,從他的喉結往上拍。”

    畫麵拉近,監視器裏是賀彥麥色健康的皮膚,凸起的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下頜線明朗堅硬,額頭的汗珠沿著眉心擦過鼻梁,滑過下巴青色的胡須印,滴到領口。

    來自雄性的強烈荷爾蒙衝破了屏幕,一直站在導演後麵看監視器的女策劃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導演聚精會神,兩分鍾後高聲喊卡。

    導演扭頭看著葉從洲高興道:“你的眼光很準確,不錯,不錯。”

    葉從洲禮貌地一笑,退到一邊。

    他當然比在場所有人都了解賀彥,也知道當鏡頭捕捉到賀彥性感撩人的一麵時,絕對會衝擊到觀眾。現在以及未來幾年的娛樂圈,滿屏都是像花一樣精致的男明星,像賀彥這種自帶隨性銳氣的陽剛“直男”,總是更能激起觀眾的臣服欲。

    不過也因此,他的花邊緋聞格外多,八卦爆料裏他睡過的女人能從橫店排到廊山。

    葉從洲突然想起前世有個以嘴賤敢說出名的主持人評價賀彥:長了一副性能力卓群的樣子,做不到夜禦七女就是欺詐觀眾。

    這句評價當時還引起熱議,賀名璋當著葉從洲的麵對賀彥疾言厲色:“你是來演戲還是來賣身的?”

    賀彥喊冤:“我什麽都沒做——”

    賀彥拍完,看到一旁的葉從洲靠著桌子低頭發呆,嘴角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他走過去拿走葉從洲肩膀上的毛巾,“想什麽呢?”

    葉從洲回過神站直身體,“拍完了?”

    賀彥渾身是汗,用毛巾隨意擦擦後開始套衣服,“嗯,我晚上有事,現在就得走,正好順路送你回去。”

    “不用,我得看完樣片再走。”

    葉從洲見他的連衣帽被壓到衣服裏麵,順手去幫他扯出來,冰涼的手指碰到賀彥的後頸,冰得賀彥一激靈。賀彥餘光看見葉從洲白皙清瘦的手腕,耳根有點燙,“你……你明天休假?”

    葉從洲手臂收回,又靠在桌旁,“對。”

    “去哪?”

    “廣南。”

    賀彥還想再問葉從洲去廣南幹什麽,導演助手突然跑過來叫葉從洲過去,賀彥看著葉從洲的背影,抬手碰上剛才葉從洲手指挨過的後頸,晃晃脖子,抿唇壓住笑容,拿上背包走了。

    葉從洲去廣南,是為了調查曹敏。

    根據這些日子托父親朋友查到的消息,曹敏十六歲離開家鄉後待過最久的地方就是廣南,斷斷續續加起來有三年,並且在去寧陽之前也曾去廣南待過一個星期。這些信息在公安係統裏不難查到,甚至曹敏在廣南大致做過哪些工作,繞點關係也能問出-->>

    一二。但要想繼續深入了解曹敏和誰交往過密,還得動用私家偵探,葉從洲目前還沒錢請人,等到他有錢了,又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出現意外,線索全斷。

    賀知秋那邊目前時機不成熟,況且一份合同的效力到底有多大,誰也說不了。曹敏是關鍵人物,找到他這邊的事實依據,兩麵結合,才是萬全之策。

    奔騰公司找到曹敏做事,必然是有酬勞的,可能是錢也可能是其他的。但是根據警察的調查,曹敏生前並沒有反常的舉動,生病沒有住院,沒有花大筆錢也沒有頻繁見什麽人。

    像曹敏這樣居無定所的人,生前的關係網也都是零碎的,如果不及時實地查一查,很快就找不到與他打過交道的人了。

    曹敏在廣南的三年裏,幹的最久的工作是快遞員。最初是在韻達的網點幹,後來又換到申通網點。

    葉從洲對著手機裏的地址,打車去了廣南東區的cbd內環。

    葉從洲站在申通網點的倉庫門外,見負責人正指揮員工搬快遞,走過去跟他寒暄幾句打過招呼後問道:“曹敏你還記得嗎?”

    負責人:“記得呀,在我這幹了大半年。今年,哦不對,去年2月份辭職了。”

    “他為什麽辭職你清楚嗎?”

    “說是身體出了毛病得休息。”

    “那他住在哪呢?”

    “那我不知道,我們平時忙的很,快遞員早晚過來運個貨,大多時候都在外麵送快遞,見不著也很少說話。不過像曹敏這樣的單身漢,一般都住在附近的城中村。”

    葉從洲給負責人買了兩瓶水,拉著他打聽了半天,沒得到太多有用信息,又去了韻達的網點。

    韻達的負責人對曹敏印象還挺深,因為他跟曹敏吵過架。

    廣南東區高樓林立,大大小小的公司成千上萬。這一片的快遞員雖然賺的多,但要比其他網點累,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曹敏在韻達幹了一年多後跟負責人說他生病了,於是負責人想把他調到其他區快遞量少的網點去,但曹敏不同意,可他工作效率又大不如從前,負責人就將他炒了。之後曹敏又去了附近的申通網點,仍然負責附近快遞的配送。很快也因為身體原因無法勝任,就主動辭職了。

    這就有點奇怪了。雖說大多數人選擇工作都會考慮公司地址,但像曹敏這樣查出身體有病的人,第一反應應該是減少工作量治療,暫時換個輕鬆點的工作才正常,他幹嘛非要待在東區?

    葉從洲再要打聽曹敏的人際交往,負責人那裏都沒有更多的消息了。於是他記下了兩個網點所有快遞員的電話,回到酒店挨個問。

    快遞員的流動性非常大,許多與曹敏同期的同事早都辭職了,他窩在酒店裏一夜幾乎沒怎麽睡,天亮後又繼續打電話,中間繞了不少人後終於找到曹敏生前幾個關係尚可的朋友。於是又拎著東西去找他們了。

    四天的時間掐頭去尾過起來非常快,葉從洲找遍了人,最終得到不少零散的消息,連貫不起來。最有價值的一條,應該是曹敏曾向朋友透露過喜歡上東區某個公司的前台,為了看她天天去那邊送快遞。但是曹敏的防備心很重,一向不與人深交,能跟同事玩笑著透露兩句私事已經是極限了。

    至於那個被他看上的姑娘,他的同事都沒見過,頂多能把曹敏之前最常去送快遞的幾家公司告訴葉從洲。商務區的公司都有長期合作的快遞員,他們這些快遞員每個人都會負責為幾個公司發貨。

    葉從洲晚上九點的火車回豐城,他想來想去還是抓緊時間去那幾個公司問問情況。

    前台和快遞員可以說是同樣流動性大的工作,與曹敏同期工作的前台們有的辭職有的已經不記得曹敏了。

    不過要追究她們的去向不難,一個個往下查,有兩個讓葉從洲覺得需要深挖下去。這兩人辭職時間與曹敏辭職時間前後隻相差半個月,並且當時是負責整個公司的快遞收發,與曹敏交集很多。辭職後離開了本市,與同事們再無聯係。據說是回了老家,也有說是去了大城市。

    葉從洲要到了照片和姓名,算是他這一趟沒有白來。

    走出公司,已近八點,葉從洲趕緊打了車趕往火車站。

    春運已經開始,火車站人來人往,進站口的隊伍排到了廣場正中央。葉從洲站在隊尾邊排隊邊看手機新聞。

    賀彥的電話打進來,他順手就接了。

    賀彥這幾天在和武術指導提前訓練,剛剛出了訓練房,想著葉從洲今天該回來了,就打電話問問。

    可誰知葉從洲竟然還在廣南。

    葉從洲:“我買的晚上的臥鋪票,睡一覺明天早晨就到了,節省時間。”

    賀彥:“你要真是時間緊,就該拿我做條件多從四叔要幾天假,怎麽這麽傻呢。”

    葉從洲唇角微彎,“我——”

    葉從洲話未說完,賀彥隨即聽見對麵傳來刺耳的尖叫,嘈雜混亂,他大聲呼喊,卻一直無人應答。

    賀彥不敢掛電話,繼續喊葉從洲的名字,他聽見對麵有人群在互相推搡謾罵,還有淩亂的腳步聲,十分鍾後,對麵沒聲音了,電話被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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