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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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書根本不明白室內為什麽突然安靜,它依舊使用歡快的語調說:“妖怪醒了嗎?剛才降物師突然很溫柔很深入地撫摸人家的身體,人家被他撫摸的地方,現在還殘留著熱度呢——”
歲聞冷靜的捂住舊書卡牌,將其塞在背包的最深處,確保它的聲音再也傳不出來之後,才麵向時千飲:“該上學了。”
時千飲:“嗯。”
歲聞:“吃早餐吧。”
時千飲無可無不可:“嗯。”
早餐時間,單身公寓的小桌子被利用起來,歲聞拿出牛奶和吐司,時千飲拿出藍色的rio。
三樣東西一同擺在桌子上,兩雙目光共同落在吸睛奪目的rio上。
片刻,歲聞奇道:“這瓶酒是從哪裏來的?”
時千飲抬了抬眼:“這真的是酒?”
氣泡酒也算酒吧,畢竟都是含酒精飲品。
歲聞:“當然是,怎麽了?”
時千飲有點挑剔:“和我過去喝的不太一樣,我還以為是□□呢。”
說著,他用指尖往瓶口點點,細頸玻璃立刻一分為二,像被什麽看不見的利刃一分為二。
歲聞看出了時千飲的想法,連忙道:“等等,你要喝酒?大白天的喝酒不太好吧?”
時千飲揚揚眉,奇異地看了歲聞一眼,才說:“你以為我的名字是怎麽來的?它的意思是——飲遍千杯酒,千杯不會醉。”
話音落下,他舉起瓶子,豪爽地將整瓶酒一口悶了。
一瞬之後,瓶子變空,歲聞和喝完了酒的時千飲對視。
歲聞:“……嗯,感覺如何?”
方才喝酒的豪氣如同潮水一樣從時千飲臉上消褪了。時千飲眉頭打了個疙瘩,他表情奇怪,似乎胃部不適:“沒怎麽樣。”
看來妖怪也不能抵禦氣泡的威力。
歲聞體貼的沒有戳破這一尷尬場麵。
他吃完了自己的早餐,舔舔殘留在嘴角的奶白,剛才轉身將杯子放到水池,就聽身後傳來“砰”的一聲!
歲聞嚇了一跳,循聲一看,發現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酒瓶掉到了地麵,正在地上來回轉悠。
他再看本該拿著酒瓶的時千飲,意外地發現沙發上的人從盤坐變成了跪坐,並將兩隻手安安分分地放在膝蓋上。
他臉上還是帶著那種漫不經心的輕視,但換了個姿勢之後,就連這樣的輕視都顯得有些可愛了。
情況好像奇怪。
歲聞狐疑地瞅了兩眼時千飲,彎腰將滾到自己腳邊的空瓶子撿起來丟掉:“你還好吧?”
時千飲坐得四平八穩:“當然。”
歲聞沒看出什麽不對勁,於是繼續:“差不都收拾東西出門了?”
時千飲:“嗯。”
他應了一聲,但沒有動。
歲聞很快將東西收拾好,一路走到門的位置,正想開門,突然發現時千飲還在原位,老神在在一動不動。
歲聞:“……”
他又狐疑了下。
但在他開口之前,坐在沙發上的時千飲突然動了。
他安靜的時候像尊雕像,這時候卻又快得和一陣風。
他一下就來到歲聞的身旁,像歲聞在學校裏偶爾會做的一樣,猛地勾住歲聞的肩膀,將他來到自己臂彎裏,大聲道:“走——”
歲聞一個趔趄,差點直接栽到時千飲的懷中。
他這回算是明白了。
別管對方臉色白皙,目光清明,身上沒有酒氣,實際上也隻喝了一瓶3度的氣泡酒,在喝之前還吹自己千杯不醉所以叫千飲,但是顯然——
他還是醉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醉了幾分。
他無語說:“走去哪裏……”
時千飲:“去喝酒。”
歲聞:“不,我們要去上學。”
時千飲很認真:“喝了酒,我們就是好朋友了!”
歲聞:“……”
算了,怕了你了……
因為中途的一點意外,兩人來到學校的時候稍微遲了一點,穿過人來人往的樓梯與走廊,正要進班級們的時候,歲聞一個沒有注意,走在前頭的時千飲就和董深撞個正著。
歲聞這位胖乎乎的前同桌看著又兩個時千飲那麽大,手裏還捧著疊得老高的大堆書籍,結果兩人相撞,一聲“哎呦”。董深和董深手裏的書,全部像是紙糊出來的那樣,被輕輕一碰,就向後飛退!
時千飲朝前看了一眼,然後他慢吞吞伸出手。
如同天女散花般飛出去的書籍在這一刻又像是磁鐵被磁石吸引,違反物理學,一本一本地飛回時千飲的手掌,無比乖巧地在他手掌上方排列疊加,穩穩站好。
他托住它們。
單手。
正響著朗朗早讀聲的班級突然安靜,一雙,兩雙……無數雙目光集中在了時千飲身上。
叫人窒息的安靜持續了幾秒鍾,激動的鼓掌聲和驚歎聲一同在班級裏響起!
“靠靠靠,這也太厲害了吧!”
“這是變魔術嗎?是什麽原理?”
“酷斃了酷斃了!為高手打call,求高手一笑!”
站在後邊的歲聞長歎一聲。
唉,我就知道……
昨天不鬧事,今-->>
天會鬧事;今天不鬧事,明天也會鬧事的……
還好,素質教育,反對迷信。
下次我一定讓時千飲遠離酒精,和酒精飲料。
“早讀開始了!還站在走道上幹什麽?”一聲威嚴的女音響在教室之中,班主任夾著教案從外頭站在外頭。
她用銳利的目光將杵在門口的時千飲和歲聞逼進教室,隨後跟著進來,掃了一眼眾多學生,放緩語氣:
“先通知你們一件事情。大家這一段以來學習辛苦了,學校開會之後決定組織高三年段秋遊活動,秋遊地點是森林公園——”
意料之外的通知讓震耳欲聾的歡呼響在教室!
響聲淹沒了班主任的聲音,同時驚醒時千飲。
妖怪陡然一驚,晃晃因為rio而有點昏沉迷糊的腦袋,警惕地左右環顧,問:“發生了什麽?”
好消息來得太突然,歲聞也不能免俗,他衝時千飲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千飲,我們要去秋遊了!”
時千飲:“???”
他更警惕了:“我們之前不是還在出租屋裏嗎?還有,秋遊是什麽?”
歲聞一頓,想了想,解釋說:“秋遊就是秋天的遊玩活動,整個班級的人一同去一個地方,進行相同又不同的玩樂活動。”
時千飲眼中的警惕並沒有消退,並且還多了兩分懷疑:“這有什麽值得興奮的地方?”
還是上課考試做作業少了啊。
歲聞有點唏噓,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回答時千飲:“等你多上上學你就知道了,任何非學校內的活動,都值得興奮,值得狂歡……”
兩人交談的同時,在班主任接連兩次的提醒之下,班級裏興奮的聲音總算停下。緊接著,朗朗的讀書聲再度響起。
能在市雙語中學上實驗班的學生,要麽腦袋非常好用,要麽自律能力特別強,絕大多數兩者並存。
班主任有點欣慰,帶這個班還是比較有成就感的。
不過……
環視整個班級每一位學生的班主任看見了一個人。
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這位公然拿著ipad看視頻的人身上。
畢竟是國外回來的,一時半會跟不上國內學習的進度,也是有可能的。
學習這種東西,三個月一輪。
現在過了一個月,再給對方兩個月的時間,如果……哼!
下定了決心的數學老師重重看了時千飲一眼,轉身離開教室。
不過多久,鈴聲敲響,早讀結束,開始上課!
今天的第一節課是物理課。
高三三班的物理老師是位風趣幽默的中年老師,姓董,叫董友軍,常常會在上物理課的時候給大家講一些有關物理學家的小故事,頗受學生的歡迎。
歲聞對這個老師的好感度也很高,一方麵是因為他講課不錯,另一方麵是因為對方的兒子曾經和他同桌好一段時間——就是胖乎乎的董深。
至於呆在爸爸當老師的班級裏,董深的學習生涯究竟有多水深火熱……眾人就幸災樂禍,不太敢想了。
每天上午的第一節課總是自帶催眠效果。
身旁的時千飲依舊專心致誌地看著ipad,他學習的內容已經從幼兒園到了小學,正在看數學的加減乘除內容。
歲聞有點無聊。
他托著下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扭頭看向窗戶外邊。
金秋十月,燦爛的銀杏葉子鋪了滿地,就像陽光片片破碎,凝結成型,灑在了校園的走道上邊。
大早上的,校園的走道上並沒有什麽人,偶然有一道影子,也是匆匆來去。
歲聞的目光隨性地投放,他看教學樓,看操場,也看一隻沿著筆挺樹幹跑到窗台上的胖鬆鼠。
灰黃的鬆鼠手握鬆子,好奇地看著歲聞。
歲聞揀起桌上的筆,朝鬆鼠晃了晃。
鬆鼠的兩隻小眼睛盯住了筆,它的腦袋隨著筆的轉動,來回活動,搖頭晃腦……
“噠。”
“噠。”
“噠。”
奇怪的聲音突然響在走廊之中,聽起來像是個沉重的大口袋,正砰砰地撞擊地麵。
教室裏,坐在靠走廊位置的學生漫不經心地朝窗戶外瞥了一眼,正看見一道黑影從走廊的盡頭走來。
走來的當然不是個沉重的大口袋。
那是一位女人。
她長發披肩,容貌秀氣,隻是眼尾嘴角的皺紋清晰地向旁人昭示她並不年輕的事實。
此刻,她雙目睜得大大的,一瞬不瞬,似乎根本不需要眨眼;她抬著腳步往前,每一下都高高抬起,重重落下,發出剛才那種沉重布袋落地的聲音;她保持著這樣僵硬的姿勢,一路走到了教室之前。
這下,不止坐在走廊邊的同學看向女人了。
教室裏的同學們都看見走到門口的女人,講課的董友軍也停了課,他錯愕地看向門口,接著快步走下講台,朝對方走去:“老婆,你來幹什麽?有事打我電話不就好了……”
莫名的預感讓逗弄鬆鼠的歲聞轉回了頭。
轉頭的同時,盈滿門框與走道的漆黑的霧衝入他的視線。
自人體內部而生的黑霧將站在門口的人包裹在內,再四下放射,張牙舞爪,當董友軍走到黑霧範圍的時候,這些湧動的黑霧像是聞到了血腥的鯊魚,陡然前射,化成根根觸須,盡數搭在董友軍的身上,將董友軍一同吞噬!
湧動的黑霧裏,銀光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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