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淡淡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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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雪從機場回來, 風風火火地去訓練館。一進訓練館, 看到張閱微他們幾個沒在訓練, 在休息聊天。

    “讓一讓讓一讓,我閏土又回來了。”棠雪說。

    幾人並不理解棠雪她為什麽自稱閏土。這會兒看到棠雪, 張閱微首先翻了一對白眼, 然後才說:“蝸牛,你媽來找你了。”

    “啊?”棠雪一愣。

    “在休息室等你。”張閱微和她說話的語氣全程硬邦邦, 接著便不再搭理她, 繼續同其他人說笑。

    棠雪簡直不敢相信,她媽竟然能來看望她。媽媽是個兒科醫生, 每天忙的要死, 連女兒的教育都有些疏忽,平常主要是棠校長帶女兒。所以呢, 現在是怎麽回事?難道媽媽終於良心發現,想起自己還有個女兒來了?

    嗷嗷嗷!

    好感動!

    棠雪一路狂奔跑去休息室, 一推門,人未到聲先至:“媽,您可算是來了!”

    一進去看到裏頭的人,她立刻傻眼了,“呃……”她媽,可不長這樣啊……

    梁女士想過倆人第一次會麵能是什麽情形, 劍拔弩張或者陰陽怪氣或者指桑罵槐, 都無所謂,反正氣氛不會太和諧, 但她萬萬沒想到,這女孩一見麵就喊媽。

    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梁女士氣得麵容扭曲,嘴角重重地壓下去,這樣一來本來就有些下垂的麵部肌肉更加明顯,神情看起來頗為陰鬱。加之她膚色白得過分,這會兒因憤怒,臉上隱隱透著一股青白,乍一看像電視上的女鬼。

    棠雪嚇了一跳,她覺得這位陌生女人的憤怒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她把人家喊老了。女人都很在乎自己年齡的,她跟自己親媽出去逛街時,還要昧著良心哄一句“你看別人都以為我們是姐妹”。隻有他老爸會比較耿直,有一次一家三口出去,爸爸聽到她這麽說,來了一句“那你們的媽媽是不是五十歲才生二胎”,結果可想而知被她老媽捶成什麽樣,嘖嘖嘖……

    棠雪收起思緒,對陌生女人欠了欠身:“對不起啊姐姐,我認錯人了。”

    “誰是你姐姐。”梁女士更不高興了。

    棠雪知道這位女士氣還沒消,又說了句“對不起”,說完轉身想出去,心裏想著她媽估計是在休息室坐不住,出門溜達去了。

    身後那位卻突然叫住她。

    “棠雪。”

    棠雪這一下驚奇了,轉身看她:“您,您認識我?”

    “嗯,”梁女士收攏表情,點了一下頭,“我專程來找你的。”

    棠雪一拍腦門,明白了。她媽來看她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張閱微說的人就是眼前這位。

    都怪張閱微,你覺得這是我媽她就真是我媽了?智障!

    明白之後又是疑惑,她悄悄打量了一眼這位女士,確定自己不認識,於是問道:“您是……?”

    梁女士容色冷淡地看著她,“我是喻言的媽媽。”

    棠雪從她的眼神裏讀出幾個字:來者不善。

    ——

    於是棠雪到底沒能訓練,而是跟喻言的媽媽一起去了咖啡廳,因為後者希望“聊聊”。

    那就聊聊吧。

    咖啡廳是就近選的校內咖啡廳,梁女士點了一杯espresso,隻嚐了一小口就放下不喝了。

    棠雪從她微微隆起的眉峰解讀出,這咖啡大概是沒能入她的眼。

    梁女士擦了擦嘴,對棠雪說:“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名字是在哪裏嗎?”

    棠雪不是很懂她的套路,眼珠兒轉了轉問道:“是喻言跟你說的?”

    “不是,”梁女士搖了搖頭,“是在你們學校的論壇上。”

    得嘞。

    棠雪明白了。

    她挺慚愧,不自覺地用指背掃了一下鼻尖,笑道:“阿姨您還挺時髦,我爸媽就都不會上論壇。”

    “嗯。”梁女士抿嘴望著她,目光沉靜卻也有些銳利,仿佛一眼看到人的心底裏去。

    棠雪感覺這位阿姨像是被照妖鏡附體了一樣,可就算您是照妖鏡,我也不是妖怪啊……

    棠雪挺不自在的,忍著心裏的不舒服,解釋道:“阿姨我知道,您可能在論壇裏看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說出來您可能不信,那些都是假的,是別人寫的看圖作文。開始一張圖,後麵全靠編。”

    梁女士點了點頭,又“嗯”了一聲,心裏是一個字兒不信。

    棠雪看她那樣子,一陣無力,“是真的……”說實話要不是因為對方是喻言的媽媽,棠雪也沒耐心坐在這裏和她解釋。她感覺自己跟這位阿姨性格不搭,坐在一塊說話賊難受。

    梁女士也不太想和棠雪辯論這件事的真偽,沒意義。她說道,“棠雪,你怎樣做人,做事,那是你爸媽該管的,輪不到我說話。”

    棠雪一聽這話,謔地一下站起身,黑著臉看她。這話說得,不就是想說她沒教養缺管教嗎?有必要這樣陰陽怪氣?連她爸媽都捎上?

    她冷冷地盯著梁女士,也就是看在對方是個長輩,否則早還擊了。

    梁女士到底是年長一些,不像棠雪那樣沉不住氣,這會兒神色鎮定地靠在沙發上,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接著說道:“但是涉及到我兒子的事,我該管。”

    “哦?”棠雪一扯嘴角,挑眉,“您打算怎麽管?”

    “言言他隻有十七歲,他現在的重心全放在事業上,不會談戀愛的,而且,”梁女士的視線在棠雪身上掃了一下,語氣極冷淡地說,“他很單純,你們兩個不合適。”

    棠雪聽她這樣指桑罵槐,終於是忍不住了,從善如流地點頭說,“嗯,我們倆確實不合適,”此話一出梁女士都愣了一下,然後棠雪繼續說,“我媽媽特別通情達理,心地善良,做事坦蕩,光明磊落,他媽媽就……”說到這裏撇了下嘴角,聳聳肩道,“就未必了。”

    梁女士被她刺得終於端不住了,擰著眉說,“你還真是伶牙俐齒。”

    “不過阿姨。”棠雪依舊站著,一手扶著桌麵,微微欠身,鄭重地看著梁女士,自上而下的角度使她看起來頗有些威嚴,搞得梁女士忍不住身體向後靠了靠。

    棠雪:“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說明一下。談戀愛呢是兩個人的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我忠心地建議您,與其去管教別人家的孩子,不如先跟自己兒子溝通一下。”

    說完這話,棠雪不再看她一眼,書包一拎馬上離開。走到吧台時,她看著收銀員,手指朝身後指了指,“那位結賬!”

    ——

    棠雪其實有點後悔,覺得自己不該那麽懟人,畢竟對方是喻言的媽媽。

    但她是個光-->>

    棍脾性,所以又很快想通了。做都做了,後悔也沒用,那就這樣吧,愛誰誰。

    不過呢,想通歸想通,心情依舊是不美好。

    晚上在寢室,棠雪做了會兒高數題。快期末了,要是掛太多科的話,回去沒法跟父老鄉親們交代,而且,要壓歲錢的時候也不方便。

    “大王你怎麽開始做作業了,我怕不是瞎了吧?”夏夢歡在她身後說。

    “期末考試啊愛妃,我沒時間通宵自習。”棠雪答。她得保持良好的狀態去訓練,後邊還有個騰翔杯等著她呢。

    棠雪終於體會到黎語冰的不容易了。要把學習和愛好兼顧好,都能做到一級棒,這得需要多強大的精神力啊。

    “大王不要著急,你看我的新昵稱。”夏夢歡說。

    夏夢歡把q-q名和微信名都改成了“瞎蒙歡”。棠雪看完,囧囧有神地放下手機說,“真會玩。”

    “你取個好昵稱,相當於一種心理暗示,會獲得強大的精神力量,這是廖振羽教我的。”

    棠雪一臉匪夷所思,“先別說廖振羽的理論科不科學,你先告訴我,‘瞎蒙歡’這種昵稱哪裏好?”

    “我覺得挺好的,不會寫的都能瞎蒙。大王你也試試唄。”

    棠雪找了一下自己名字的諧音,隻有一個“淌血”,媽蛋!

    最後她悄咪咪把昵稱都改成了“世界第一考王”。

    剛打算放下手機繼續寫作業,她就看到黎語冰發來視頻邀請。

    棠雪把書桌簾拉上擋住身後,整個人封閉在書桌前的小空間裏,然後點了接受。

    視頻接通,黎語冰的臉進入手機屏幕。他那邊在下雪,潔白輕盈的雪花,像一隻隻白色小蝴蝶,紛紛揚揚地飄飛下來,他淺灰色的帽子和圍巾上已經堆積了一層雪。

    黎語冰看到視頻接通後,在紛揚的雪花裏對著鏡頭笑,清澈的目光,在白雪的映照下,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幹淨溫暖。

    雪真是一種奇怪的東西,明明是冰冷的產物,卻給人以溫馨的感覺。

    棠雪朝他眨了眨眼睛。

    黎語冰扒了扒擋在唇前的厚圍巾,一張口又是笑,漂亮的唇形彎起,笑容像一彎明亮的小月亮。然後他說:“傻子。”說話時嘴裏冒出明顯的白汽。

    棠雪發現這貨竟然拿著自拍杆,與鏡頭距離適當,顯得臉小又好看,真是一條心機狗。

    她默默地把手機放在手機架上,推到書桌的頂端,然後趴在桌子上看他。

    論心機誰不會麽。

    “狗子。”棠雪說。

    黎語冰:“我這邊下雪了。”

    “我又不瞎。”

    “你肯定沒見過這麽大的雪。”黎語冰又說。

    棠雪這次反駁不能了。她生長在南方,平生見過的雪都是一小粒一小粒的,老天爺吝嗇地一點點灑下來,過不多久全化掉,那感覺和炒菜放鹽非常類似。

    鵝毛大雪什麽的,隻存在於課本上。

    “給你見識一下。”黎語冰說著,調轉鏡頭,棠雪便見識到了什麽是真正的鵝毛大雪。滿屏幕的雪花緩緩落下,動態的視覺效果非常震撼。大街上堆滿了積雪,從這頭到那頭,全世界都被白色覆蓋住,整個城市像是裹了一層厚厚的純白色毛毯,安睡在燈影幢幢的夜色裏。

    照完大街,鏡頭轉過來,一座西式建築映入眼簾。風雪之中,金碧輝煌。

    “這是什麽?”

    “索菲亞大教堂。”

    拍了一會兒索菲亞大教堂,黎語冰的鏡頭又對準了一堆糖葫蘆,“想吃麽。”

    棠雪托著下巴,看著手機不說話。

    黎語冰見她神色遊離,像是有什麽心事。他問:“你怎麽了?心情不好?”

    “沒有啊。”

    黎語冰說,“心情不好,我給你講個笑話吧。”

    棠雪以為黎語冰要講什麽冷笑話,然而他卻說:“今天剛剛聽到的,是隊裏司機的親身經曆。司機來自吉林長白山,小時候家裏是賣鬆子的……你知道鬆子是怎麽來的嗎?”

    “當然是鬆樹上摘的,黎語冰你當我是智障嗎?”

    “好,別打岔。鬆樹林是在山上承包的,鬆子成熟時需要看守,否則有可能被人偷竊……”

    為了看守好鬆子,鬆農們會在鬆樹林間搭建臨時的房子,住在那裏,日夜監守。話說那一年,球隊司機他還隻有十三歲,有一次晚上跟著爸爸去鬆樹房子裏玩,同玩的幾個人在那裏打撲克解悶,玩著玩著,突然,有一隻在附近大樹上玩耍的狗熊,失足掉落,砸穿屋頂,直接落到炕上。

    幾個人類嚇尿了,趕緊往外跑。狗熊也嚇尿了,也往外跑。一時間人也往外跑,熊也往外跑,場麵一度十分壯觀,又透著那麽一絲絲尷尬……

    棠雪想象著人和熊一起慌不擇路往外跑的畫麵,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

    黎語冰笑望著她。才一天不見,竟然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她說。他心裏有一句話特別想問問她,可是話到嘴邊,又變了,隻是輕聲說:“心情好沒?”

    沒等棠雪說話呢,倆人突然斷開鏈接了。

    黎語冰拿下手機,看到是沒電自動關機了,他有些意外,“掉電這麽快?”

    一旁的蔣世佳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零下三十度的哈爾濱街頭,您老玩手機已經算奇葩一朵了,還開視頻,能玩這麽半天才關機,已經是上天被你們的愛情感動了好嘛!

    黎語冰手機一收,招呼蔣世佳,“走了,回去。”

    他們本來也不能離隊太久。

    黎語冰和蔣世佳住在球隊的臨時宿舍裏,倆人一個屋。回到宿舍,黎語冰手機充好電,給棠雪發了條信息:剛才手機沒電了。

    棠雪:哦。

    黎語冰發現棠雪的昵稱改了,世界第一考王?什麽鬼。

    他找了一張烤紅薯的照片,p了幾個字“世界第一烤王”,發給棠雪。

    過不久,棠雪回他:黎語冰,我殺了你!

    黎語冰握著手機,低頭悶笑。

    蔣世佳坐在一旁,冷漠地看他,看了一會兒,蔣世佳突然開口叫他:“冰哥。”

    “嗯?”黎語冰抬頭看向蔣世佳。

    蔣世佳:“你知道電視上那些殺室友的新聞,他們都有一個什麽共同點嗎?”

    “都是變態?”

    “錯。他們都沒有女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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