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個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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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奈未正在自己房間裏發呆的時候, 清光來敲門了。
“主人,可以進來嗎?是我,清光。”清光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進來。
清光?奈未走到門口,將門拉開了一條小縫, 透過門縫小聲地問道:“清光, 找我有事嗎?”
“怎麽了, ”清光微微彎了彎腰跟奈未平視,語氣裏帶上了幾分不滿, “連我也不能進去了嗎?我不是主人最信任的刀嗎?”
“沒、沒有, ”奈未急忙搖了搖頭, 然後將門拉開,自己讓到了一邊,“進來吧。”
親眼見到奈未之後,清光才知道, 跡部所說的情況有多嚴重。坐在自己對麵的奈未微微低著頭, 臉上沒有什麽緊張或者不安的表情,隻是非常平靜。用跡部的話說:冷靜過頭了。就連那雙如墨般的眸子裏, 也少了很多光彩。
清光眯了眯眼, 剛準備說什麽,卻被奈未搶先了:“我——”她抬頭看向清光, 然後微微笑了笑, “我帶了禮物回來,清光等一下幫我拿給大家, 好嗎?”
“你不親自拿給他們嗎?五虎退,今劍,小夜,他們都在等你回來,也準備了禮物給你,你不去見他們嗎?”清光輕聲問道。
奈未咬了咬唇,然後搖了搖頭:“不了吧。”
清光歎了口氣:“我知道哦,我都知道了。跡部把事情都告訴我了。”他注視著奈未,“大家都很擔心你,如果可以的話,也想幫你分擔一些。因為你什麽都不說,鶴丸回去之後還很失落呢。”
“鶴丸先生……”奈未又低下了頭,“鶴丸先生生我氣了吧?”
清光哭笑不得:“你怎麽會這麽想啊,他怎麽會生你的氣,但是擔心你是真的哦。”
“對不起……又讓你們擔心了。”奈未的回答讓清光意識到,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現在的奈未在他看來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好像盡可能地在逃避著什麽,也比之前還要加倍的否定自己。
“不想讓我們擔心的話,就不要什麽都不說了。”清光笑著說道,“覺得鶴丸生氣了這件事也是,隻要說清楚就好了。”
“……嗯。”
鶴丸坐在簷廊下,背靠著木質的廊柱,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他一會兒擰眉思索,一會兒又搖搖頭,然後繼續思索,幾番來回之後,臉上露出了煩惱的表情:“唉——”
“鶴丸先生?”物吉聽到聲音之後試探著叫了一聲,走過去發現確實是鶴丸之後,他納悶地問道,“您在這裏做什麽呢?”
“哦,是物吉啊,”鶴丸坐直了身體,看了看物吉反問道,“你怎麽還沒睡啊?”
物吉在鶴丸身邊坐了下來:“我幫歌仙先生去偷山姥切先生的被單了。”他笑眯眯地說道,“我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緊張地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呢。”
鶴丸頓時笑出了聲:“哈哈,歌仙就是對山姥切的被單不死心啊。沒被山姥切發現嗎?”
“鶴丸先生不要小看我啊,當然不會被發現了。”物吉笑著說道。他問鶴丸,“鶴丸先生還沒告訴我呢,您在做什麽呀?”
鶴丸再次靠了回去:“睡不著。”
物吉想了想,然後問道:“是因為主人嗎?”
“是啊,”鶴丸撓了撓頭,“我怎麽也想不出能讓小奈未開心起來的辦法。”
物吉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我對主人不了解,知道的關於她的事情也都是從大家那裏聽來的,所以可能沒辦法幫您呢。對了,燭台切先生不是經常說,心意可以通過料理傳達嗎?做一頓美味的料理讓主人品嚐一下,您覺得如何呢?”
“物吉啊,”鶴丸伸手拍了拍物吉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辦法是好辦法,但是在你來這個本丸之前,我有一次幫光坊做飯,差點把廚房燒了,從那之後,光坊就不準我進廚房幫忙了。”
“……這就是藥研說過的,另一種程度上的厲害吧?”物吉歎了口氣,又想了一會兒之後繼續提議道,“那像五虎退還有小夜他們那樣,給主人準備一份禮物呢?”
“但是我什麽都沒有啊,”鶴丸雙手抄在胸前,想了一會兒之後問物吉,“我把本體送給她怎麽樣?好歹我也是個國寶啊。”
物吉雙手按住了鶴丸的肩:“請務必冷靜下來,鶴丸先生,哪有上來就把自己送出去的。”
“也對,以小奈未的性格搞不好會想多,而且她膽子又小,會被我嚇到吧。”鶴丸伸出手指撓了撓臉頰。
物吉也很無奈:“真是難辦呢。對了鶴丸先生,您為什麽不找其他人商量一下呢?比如燭台切先生,或者清光先生。清光先生不是最早跟著主人的刀劍男士嗎?他應該會有好辦法吧?”
鶴丸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說的是哦,我應該去找清光問啊!我之前就是因為問光坊也沒什麽好主意才在這裏自己瞎想的。物吉,你真個天才!不對,你果然是能帶來幸運的刀劍啊!”鶴丸“蹭”地一下爬了起來,“我去找清光了!”
物吉在他身後喊:“等一下啊鶴丸先生,”物吉一把拉住了鶴丸,“清光先生應該睡著了吧?明天再說吧。要是吵醒他就不合適了。”
鶴丸想了想,覺得物吉說的有道理:“你說的對,還是明天再說吧,反正也急於一時了。嘛,我們也回去睡吧。”
“嗯,”物吉點了點頭,他跟鶴丸一起,一邊往房間走一邊說道,“能讓本丸裏的大家都擔心成這樣,主人一定是非常好的人吧?能為她帶去幸運就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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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機會的~”
第二天一早,清光拉開門,就看到鶴丸站在自己門口,對著自己笑的一臉燦爛。
“……我沒睡醒吧?”清光一邊自我懷疑著一邊關上了門。
鶴丸急忙伸手扒住了門:“等等等等,清光,是我啊,鶴丸!”
清光滿頭黑線地看著鶴丸:“你……大清早的跑來找我幹嘛啊?”
“我有事情找你商量嘛!”鶴丸理直氣壯地說道。他鑽進了清光的房間,從裏麵探出頭去,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之後關上了門,坐下之後反客為主地拍了拍榻榻米對清光說,“來,清光,坐。”
“這是我的房間,你不說我也會坐的。”清光嘴角抽了抽,坐下之後對鶴丸說,“好了我坐下了,你有什麽事就趕緊說吧。”正好他還打算去找鶴丸,想不到他居然這麽早就在等著自己了。
鶴丸興衝衝地說道:“想讓你幫我想想辦法,逗小奈未開心呀!我們得快一點,等下小奈未要起床了,我還得給她送早飯呢。”
“是是——”清光舉手投降,“我知道了,近侍大人。真是,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啊——”
“所以讓你跟我一起想嘛!”
奈未起床之後沒多久,聽到鶴丸在門口叫自己:“小奈未,小奈未?你起床了嗎?”
“已、已經起床了!”奈未急忙跑過去開門,結果就看著鶴丸端著早飯笑容燦爛地站在門外看著自己,“早上好小奈未——哦!”鶴丸眨了眨眼,“你剛起床嗎?”
“嗯、嗯,”奈未點了點頭,“昨晚睡不著,所以很晚才睡……”她突然想起床之後隻刷了牙洗了臉,於是趕緊伸手整理了一下頭發,“太失禮了。”
“沒關係,”鶴丸不以為意,“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看到小奈未你這個樣子嘛。先吃飯吧,等一下我幫你梳。”
“不、不用了,”奈未急忙搖了搖頭,見鶴丸奇怪地看著自己,她又趕緊讓到一邊,“對、對不起,請先進來吧。”
坐下之後,鶴丸一邊擺著早飯一邊歡快地說道:“以前總是我看著你吃,今天我把我的早飯也帶過來了,我們就可以一起吃啦。”
“嗯。”奈未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鶴丸的動作。
“物吉問我什麽時候能見你呢,啊,物吉就是物吉貞宗,昨天跟你說的時候不知道你有沒有記住。”鶴丸撓了撓頭,“還有不動行光和石切丸,你都見過了。”
“嗯……”奈未低著頭應了一聲。
見奈未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鶴丸便說道:“你要是不感興趣的話,我們再換個話題。今天外麵天氣很好哦,要不要出去——”
“鶴丸先生,”奈未抬起了頭,鼓起勇氣跟鶴丸對視著,“對不起。”
鶴丸眨了眨眼:“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跟我道歉啊?”
“昨天……對不起。”奈未小小聲地說道。
“昨天?幹嘛突然又因為昨天的事情道歉啊,”鶴丸哭笑不得,“我已經被你搞糊塗了。”
奈未深吸了一口氣:“因為,昨天,鶴丸先生走的時候,好像很生氣……”
“啊,那個時候啊,確實有一點哦。”見奈未瞬間緊張起來,鶴丸笑出了聲,“什麽啊,你不會是昨晚因為這件事才睡不著吧?”
奈未點了點頭:“也有這個原因……”
“我是生氣,但並不是在生你的氣喲。”鶴丸語氣溫柔地說道,“我是在氣自己,既沒有讓你信任到可以傾吐煩惱的地步,也不能為你做些什麽——”
“請不要這麽說!”奈未語氣急切地打斷了鶴丸的話,“鶴丸先生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人。”
“……小奈未?”鶴丸不解地看著奈未,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這麽激動地靠了過來。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奈未迅速地坐了回去,白皙的小臉漲的通紅。她低著頭絞著手指,憋了半天之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小的時候,遇到困難,總是會非常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我每次因為這種事去問媽媽,她總是會說,為什麽別的孩子能做到,而我做不到。時間久了,我就不去問了,因為每次得不到答案,還會被媽媽用很嚴厲的語氣訓一頓。慢慢的,能解決的也好,不能解決的也好,隻要悶在心裏就好了,大家都不知道。不會給別人添麻煩,也不會讓人覺得矢崎奈未為什麽這麽笨,總是有這麽多的問題。”說到這裏,奈未頓了頓,緩了口氣之後才繼續說道,“所以,現在就算有人問我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我也會覺得,這種事情,如果說給關係親近的人聽,也隻會讓他們跟著我一起煩惱。所以,這種事情,就不用說出來了,我一個人憋在心裏就好了……”
鶴丸靜靜地看著奈未不說話,聽她繼續說著。
“因為對我來說,鶴丸先生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才不想告訴你。這種事情真的,說出來沒有辦法讓人心情愉快。但是……但是……”鶴丸驚訝地發現,奈未的語氣帶上了哭腔,有眼淚從她眼裏流了出來。她抬起頭看著鶴丸,滿臉的茫然無助,“怎麽辦……怎麽辦啊……我快要撐不下去了……”
鶴丸起身繞過方桌來到奈未麵前,伸手將她抱在懷裏。他一邊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一邊安慰道:“撐不下去的時候就不要撐了,沒事的,不會有人責備你的。”
“沒關係,告訴我吧,把你悶在心裏的事情都告訴我。”
“我會陪著你的,會一直陪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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