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暗潮（一）

    第二星城軌道防衛軍總部的審訊室裏，刺眼燈光灑落在被捕獲的兩名百麵星人臉上。他們身上都有特殊的拘束裝置，這讓他們無法使用能力。

    高個子百麵星人看了一眼拘束裝置上的星際刑警標誌，恨恨地罵了一句：“他媽的，又是這個玩意兒。”

    “我們待會兒怎麽辦啊？”矮個子百麵星人很慌，“要搞到星際刑警那裏，可就慘了……”

    “你先閉嘴！”高個子百麵星人喝道，“看我眼色行事，別亂說話！”

    審訊室的門忽然被推開，張星語走進來坐到這兩名百麵星人對麵，送去一個微笑。

    “不用客套了！”高個子百麵星人用通用語說道，“我要求引渡權！我們……”

    “為什麽？閣下是百麵星人，又不是雷澤德人。”張星語保持著微笑。

    高個子百麵星人剩下的話卡在了喉嚨裏，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百麵星文明是內修者文明，不受銀河議會的保護。但是百麵星人和雷澤德人外形很相似，他們經常冒用雷澤德人的身份騙取引渡權。

    但沒想到還沒說出來就被張星語識破了。

    高個子百麵星人頓了頓，剛想再說些什麽，又被張星語打斷：“要是錯把雷澤德人當成百麵星人，會造成外交事故，我願意冒這個險。”

    “你這地球人不要搶話行不行？”

    確認對方已經放棄掙紮，張星語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你們反正都是要被交給星際刑警的，但是量刑的時候，我們地球方麵提供的犯罪鑒定材料會占據很大的話語權——當然了，可輕可重。”

    高個子百麵星人冷靜下來，問道：“你想幹什麽？”

    “別慌，你們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可以。”張星語再次微笑起來，“誰指使你們來的？”

    兩名百麵星人麵麵相覷。

    “大哥……”矮個子百麵星人有些猶豫。

    “讓我說，”高個子百麵星人冷冷地說道，“沒什麽指使者，有人在黑市發了懸賞令，點名要那個女孩兒的腦袋。”

    “匿名懸賞令？”

    “黑道上的事，說多了你也不懂。”

    張星語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了底線所在，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你們很明智，在動手的時候黑掉了我們的指揮網絡。我派技術人員分析了一下，那種黑客技術十分高端，百麵星的技術……向來很落後，你們是從其他人手裏買了病毒軟件？誰賣給你們的？”

    聽完問題後，高個子百麵星人卻一頭霧水：“我們黑了你們的指揮網絡？拜托，難道不是你們軍隊的響應速度太慢嗎？”

    猜錯了……張星語皺起眉頭，問道：“你們不知道我們的網絡被黑了？”

    高個子百麵星人冷笑起來：“嘿嘿，你們該好好調查一下了，想對那個女孩兒動手的可不止我們，想來是某位同道中人偶然幫到了我們，哈哈……”

    不，不像是偶然……張星語冷靜地觀察著對麵的百麵星人，並沒有發現他們有說謊的跡象。

    “秘書，犯罪鑒定書裏寫成無差別恐怖活動，偽造點傷亡數字，這樣就可以判到最重了。”

    “啊？喂喂！我可沒有騙你啊！你給我回來！”

    在百麵星人憤怒的吼聲中，張星語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審訊室。

    回辦公室的走廊上，秘書送來了緊急電話，張星語接過電話直接說道：“犯人已經審完了，愛德華元帥。”

    “你倒是很清楚我想問什麽，”電話另一頭的巴姆哈特聽上去很生氣，“犯人在第二星城公立學園造成的混亂給我帶來了多大麻煩，你知道嗎？”

    “哦？”

    “別在這時候裝傻！那所學校裏有多少重要人物的子女你絕對知道！但是你的部下讓兩個異星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有必要的話，我會把歐文希來隔離。”

    張星語停在窗戶邊，十分嚴肅地說道：“我反對這個意見，元帥。”

    “那你下次就別搞出這種亂子！”吼了一通，巴姆哈特的火氣終於消退了一些，“言歸正傳，審出什麽來了沒有？”

    “嗯……有個壞消息，元帥。”

    “什麽壞消息？”

    “有人發布了針對歐文希來的匿名懸賞令。”

    巴姆哈特沉默了一段時間，說道：“這還不是最差的預期。”

    “的確，如果來的隻是一些星際傭兵，我們還可以處理。”張星語的神色有些凝重，“怕隻怕這些人隻是幌子，是他們背後的勢力用來試探我們的工具。”

    “這怎麽說？”

    “有人幫助這兩個異星人黑進了軍方的指揮網絡，從技術等級來看，恐怕是科技遠超地球的文明。”

    “這……”

    “看見傀儡失敗了，他們親自動手了怎麽辦？”

    這次巴姆哈特沉默的時間更長：“你繼續履行你的職責，我會給出答複的。”

    “這下我也很難辦啊……”掛斷電話，張星語一臉苦笑，“給我備車。”

    ……

    ……

    第二星城星空醫院的走廊裏，武星河一個人趴在隔離窗前，看著病房裏的歐文希來發呆。歐文希來靜靜地靠在病床上，她周圍有許多醫生和護士在不停地忙碌著。

    張星語忽然出現在武星河旁邊，微笑著說道：“小武……”

    “我要見那兩個異星人。”武星河搶過話題。

    “沒必要，隻是兩個見錢眼開的家夥，他們身上沒有你想要的信息。”張星語微笑著拒絕，“另外，能回答叔叔幾個問題嗎？”

    “不讓見……”武星河“切”了一聲，“審完犯人來審我啊？”

    張星語瞥了一眼武星河，發現武星河神情凝重。

    “歐文希來並無大礙，割傷，有些貧血，僅此而已。不過她畢竟是重要人物，軍方委托醫院給她做了一個全方位的檢查，所以才搞的這麽誇張。”張星語解釋道，“你這麽擔心幹嘛？”

    “要你管？”

    武星河繼續盯著病房裏的歐文希來，他從出生到現在，什麽事都喜歡強橫處理，能讓他感到內疚的東西並不多，今天歐文希來說的話算是一個。

    張星語沒有追問，而是轉而問道：“實話告訴我，針對歐文希來的懸賞令是不是超弦追殺令？”

    一瞬間武星河的瞳孔收縮了一分，他攥緊了拳頭。

    “地球軍方沒能在在星際黑道裏安置眼線，所以他們是不會知道有超弦追殺令這種東西的。”張星語繼續說道，“但是你知道，能讓你硬扛著上學的苦惱到第二星城來的，隻有這個了？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告訴你又能怎樣？”武星河的語氣很衝，“當年我父親失蹤的時候，你，包括其他任何人，誰起到了一丁點的作用？你們攔住了我，我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那你獨自處理就能有結果嗎？”

    “不要來管教我！”武星河抗拒地瞪著張星語，“我跟你之間唯一的約定就是保護好這個女孩兒，其他的你都別管！”

    說罷，武星河轉身離去。

    張星語看著武星河消失在走廊拐角處，歎了口氣：“這孩子記恨太久了。”

    ……

    ……

    夜色逐漸在第二星城降臨，一艘西貢籍的大型客運飛船停靠在第二星城的航空港。

    一個身材健美的西貢人走下舷梯，朝遠處的星城夜景望了一眼。

    他正是在第五維與武星河交手的星魂傭兵戈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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