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口兒是什麽地方？”周昊奇怪道，在地圖上，並沒有標明這裏有這麽一個村子。.

    李少青歎了口氣道：“這個村子早就被日本人給毀了，但是西口兒村子還在的時候，我聽說百靈廟的供水水，很大一部分都是從那兒提供的，這是一個半處於地下的村子。”

    李少青的話說的沒頭沒尾，一旁的大猩猩和鐵塔早已經是聽得雲裏霧裏，老金頭也是皺著眉頭，吞雲吐霧。

    周昊也被李少青弄得苦笑不得，隻得追著問道：“什麽叫半處於地下的村子？”

    李少青說完了剛剛的話，自己也是覺得有些解釋不清，隻得伸出手，在空氣中比劃道：“這個就像是......是一口水缸斜了過來放置，百靈廟處在缸的上半部分，而西口兒就處在缸的下半部分，這個水不都是從上往下流的嗎？下雨之後，水都往西口兒的方向流去，長年累月下來，西口兒的地下水資源也更容易采掘。所以就在百靈廟的西邊建了一個村子。”

    “這個村子采取了陝西的地窖式建築方法，整個村子五十來戶人家全都住在了地下，在地窯院中挖了一口深約10米的滲井，井口上縮小成一小孔，比地麵略低，用來收存坑院的雨水，而且每個院中，都有一口水井，並且每天有專門的人往百靈廟送水。”

    李少青說完，向著四周仍然在發愣的人道：“我說的，你們明白了嗎？”

    “那跟我們要去百靈廟有什麽關係？”大猩猩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李少青，“我們又不是要去找水，你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麽？”

    “是啊，小兄弟？你的腦袋被驢踢了還是咋的啊？”鐵塔也是瞪著李少青，嘿嘿笑道。

    “哎呀！哥哥們！”李少青一拍大腿道，“我這還不是沒說完呢嘛？就在去年的時候，咱們這晉北大地上出現了一股名為凱旋組織的抗日力量，據說這支那時候這支抗日力量是民間自發組成的抗日隊伍，但是沒有人知道誰是首領，隻是隨著隊伍的壯大，能力出眾的人被推選出來自封將軍，這個組織沒有盈利，武器純粹靠著搶小日本鬼子的。”

    “扯淡！那你說，現在這支人馬上哪兒去了？為什麽看著百靈廟被鬼子占領了，也不出來管管？”大猩猩嗤聲道。

    “別打岔啊，大胖子，他還沒說這什麽凱旋和咱們有什麽關係呢！”鐵塔說道。

    李少青點了點頭道：“去年的時候，這支隊伍是常喜柏將軍帶領的，在這附近的一片殲滅了不少鬼子。”

    “誰是常喜柏？”周昊奇怪道，連他都沒有聽說過哪裏冒出來的這麽一號將軍。

    李少青聞言，臉上露出了興奮的神色，道：“這個常喜柏將軍當年曾經同黃紹在梧州組織過廣西討逆軍，曾經名動兩廣。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在常喜柏將軍的帶領之下殺盡鬼子保衛家國！”

    看著李少青一臉信徒的模樣，周昊似乎有點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這個什麽凱旋的組織，現在也在這裏附近？”

    “根據我們偵查部隊出發前收到的線報，確實是有一隻不明身份的部隊在百靈廟附近出沒過，不過是不是凱旋組織，就不知道了。”

    說到這裏，周昊不由對這支民間的部隊大感好奇，“這個西口兒，到底在哪個位置？”

    “西口兒就在百靈廟的西邊十來裏地，可能是因為地勢的關係，雨水全都往西邊流去，所以那兒正巧有片小樹林，西口兒就在小樹林的邊上，根據我們的推測，那個西口兒裏麵，可能有另外通向百靈廟的通道。”李少青指著西方說道。

    “但是這方圓幾十裏，就隻有那裏一片樹林，我們暴露的機會很大。”宋關傑猶豫地說道，“這裏可是已經到了鬼子的眼皮子底下！”

    “看來隻有先等到晚上再行動了！”周昊看了看天色，時間已經接近傍晚。遠處的樹林上方漂浮著一層厚厚的雲霧，樹林中不時有寒風刮過，驚動落在樹梢上的積雪，昏沉的天光映在積雪上，一會兒像燃起的火花，一會兒像一把白色的利刃一樣閃著寒光。

    遠處的樹林裏麵已經是一片漆黑，周昊在一顆漆黑的樹根旁坐了下來，裝甲車停在樹林裏麵的一處灌木叢裏，猶如一個潛伏的巨獸，整片樹林似乎都在陷入沉睡的過程中，樹木枯葉紋絲不動，隻聽得到安靜的呼吸聲，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或許能夠順利地找到那個所謂的通道，那樣才能安全地潛入百靈廟。

    “你們真的要去那個日本人占領的地方？”一旁的娜塔莎似乎受不了這種安靜的氣氛，走過來抓住了周昊的手臂就不客氣地問道，雖然她也想報仇，但是理智告訴她，必須找到一隻正規的武裝部隊，才能夠給予這些殘暴的日本人真正的打擊，眼前這麽幾個人，簡直就是和去送死沒有任何區別。

    “我們當然要去！”周昊隻是淡淡地回應道。

    “瘋子！你們！你們難道也要跟著這個人一起去送死嗎？”娜塔莎放開抓著周昊的手臂，衝著老金頭幾個人喊道，“我看得出來，他應該是你們這次行動的指揮官，但是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行動真的是你們所希望的嗎？你們是中國哪隻軍隊的？我看你們肯定是想立功想瘋了！”

    “沒有試過，你怎麽知道沒有意義？”周冷冷地看著娜塔莎，這個蘇聯女人毫不退縮地回應著他那鋒利中帶著滄桑的眼神。

    老金頭歎了口氣，往煙槍裏重新填了一些煙絲，說道：“你們蘇聯人還沒有經曆過這種戰爭，但是我們不是想去立個什麽軍功，或者說想去提升個什麽軍銜。其實我們的腦子裏想的事情很簡單，隻有兩件事情，一是想家，二是活命。”

    說著，老金頭從衣服裏麵的口袋裏麵摸出了一個皺巴巴的皮夾，從裏麵抽了一張照片遞給了娜塔莎：“那是我的老婆和孩子，我兒子今年應該六歲了，在少帥下令退出東北的那天開始，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我的孩子，上一次見她們，應該是在五年前了！”

    “所以，你看到了，我們這麽做，隻是純粹地不想再當亡國奴，這些年，我們的軍隊一直在退，從東北退到長城，從長城退到華北。這一次，是我們第一次主動出擊，我們和日本人之間的仇恨，是化解不了了！”老金頭說完，在地上吐了一口痰，他看向其他人，但是現場出奇的沉默了下來，沒有一個人說話，就連一向的話嘮大猩猩和鐵塔，也反常的保持了沉默。娜塔莎看著手裏的照片，那是一張黑白的照片，上麵，老金頭抱著剛出生的孩子，一臉幸福。

    過了片刻，老金頭輕輕哼起了歌：

    荒田遍野，白露橫天，

    野火晶瑩，敵壘頻驚馬不前。

    草枯金風急，霜晨火不燃。

    弟兄們！

    鏡泊瀑泉喚醒午夢酣！

    攜手吧，共赴國難！

    振長纓，縛強奴，

    山河變，片刻息烽煙。

    這是從東北那邊傳過來的抗日歌曲，是義勇軍生還的弟兄們帶過來的，每當在東北軍的軍士們唱起這首歌的時候，幾乎眼中都泛起了淚光。

    “在這裏，我能借用他們的力量，同樣他們也能借用我的力量。”周昊開口道，“我們可以選擇在這無邊的雪地荒原中做亡國奴還是互相幫襯著著把日本人趕出我們的故土家園。總之，我們不是為了革命為了軍功為了揚名立萬，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齊心協力和鬼子戰鬥，我們不能背負著亡國奴這三個字苟延殘喘地活著，我們同樣也不能死在這冰天雪地的草原上，一個鬼子的據點而已，他們還要不了我們的命！”

    大猩猩抬起頭道：“沒有誰是不想活命的，我們想活命，對麵的日本鬼子也想活命，可是他們來錯的地方，我們隻不過是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裏的主人而已！”

    “我們不能再做任人宰割的豬，我們退讓的太久了。”鐵塔說道：“我們要做咬斷屠刀的狼。”

    “可是我不是想說打擊你們的話。”娜塔莎把照片遞還給了老金頭，“這次行動確實太冒險了，我聽人說過，那裏至少駐紮了好幾千的日本士兵，他們裝備精良，而且占有地利！”

    周昊這時候覺得，所謂的戰鬥民族也不過如此，一把抓過了娜塔莎的衣襟把她抓到了自己的胸前，冷聲道：“蘇聯來的小妹妹，如果你這麽想，那幹脆就脫了這身軍裝，我想憑你的條件，找一個其他的工作應該是輕而易舉的。現在，日本鬼子在草原上像打野兔那樣對我們進行圍獵，我們沒有支援、沒有汽油、缺少武器，如果我們要當逃兵，大可以扔掉手裏的槍，脫去了這身軍裝，但是那樣的話你沒有任何理由回到你曾經的部隊，因為你的心裏已經種下了一顆失敗的種子！難道麵對敵人的屠刀，你們蘇聯人會選擇把腦袋伸過去嗎？”

    看著近在咫尺這張年輕而又似乎曆經風霜的臉，娜塔莎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愣了半響，才蒙的抬起頭，劇烈掙紮道：“不，那種事絕不會發生，永遠不會！”

    兩個人原本就離得近，娜塔莎剛才那一下掙紮，兩人的身體不可不免地有了更為接近的接觸，周昊的手不小心間接觸到了異族女人身上那飽滿，那裏傳來的驚人彈性讓周昊也不得不略微驚訝了一下。

    娜塔莎也感覺到了周昊的失神，臉上忽然飛起兩抹紅暈，隻是被那汙漬掩蓋了。

    現場一下又回複了安靜，隻是娜塔莎對眼前的這個中國軍人的態度卻變的更為冷淡了。

    ......

    夜來了，天陰沉沉的，大塊大塊的烏雲，把天空壓得很低很低，像一堵快要塌下來的破牆。迎麵的寒風，呼呼地吹著，雪夜中的各種高叢的枯草被風夾著著碎雪被無情地卷入空中。古老的樹枝凍的酥脆，被風打的咯吱咯吱響，時而有枝幹折落在了地上，而新楂上出現的綠汁，立刻又被凍成了冰。

    “檢查一下彈藥，我們出發，鐵塔，把酒拿出來，大家都喝上幾口，禦禦寒！”周昊把一挺機槍掛到了肩上。

    鐵塔聳聳肩，吹掉了槍栓上的碎雪，“還是待在軍隊裏好，有吃有穿，還可以搶鬼子的酒喝，閑著的時候還可以有點錢去找找宜春院裏麵的姑娘們，你說是吧？大胖子，可惜的是，最好的事情還是死的快。”

    “老子才不喜歡軍隊！”大猩猩接過鐵塔遞過來的扁平的酒壺，“我不需要這個身份來當我的後盾，我的屁股已經夠大了。”他灌了一口應該是鬼子從哪兒搶來的燒刀子，咂咂舌頭，伸出一根手指頭，看了看四周，像要告訴所有人一個天大的秘密一樣，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你們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麽嗎？我想出錢盤下宜春院，然後我會像抓狗一樣抓一些日本的騷娘們，把她們一個一個塞進宜春院，然後她們賣身我來當老板，經營一家宜春院的賺頭有多少你們知道嗎？”他用黑乎乎的手摸了摸嘴唇，又把頭上有些小的30式頭盔正了正，“說到這裏，老子褲襠裏的小東西要挺起來啦！”

    “想都不要想！”周昊看到大猩猩這副猥瑣的模樣，就忍不住想去衝他那肥大的屁股踢上兩腳，“你這個理想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

    “為什麽？”鐵塔有些奇怪道，“那些日本女人又不在乎，為什麽不能給她們提供一個機會，可以快快樂樂地賺錢呢？鬼子她們那所謂的慰安所，還是提供免費的服務呢！”

    “說的好！”大猩猩忍不住看向鐵塔，驚訝地說道，“咱們隊長不是和老關頭和大黑牛結拜了嗎？我想接下去就讓咱們哥兩義結金蘭吧，你隻要到我的宜春院裏來，看上了哪個日本小妞，盡管開口，我是不會收你的錢的！”

    “這麽說我可以經常去嘍？”鐵塔哈哈大笑道，五顆殘牙在冷風中閃著醉人的光彩。

    “好像是可以這樣。”大猩猩舔了舔舌頭說道，“隻要鬼子那兒有足夠的女人，我就會把宜春院開滿大江南北！”

    除了趙武和老金頭以外，大猩猩無比熱誠地給所有人都在他未來的公司裏都安排了一個職位，就連周昊也獲得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原因之一就是大猩猩盤下宜春院的資金需要在周昊這裏借貸。

    麵對這麽一個大混人，周昊已經失去了動手的揍他的興趣......

    而在娜塔莎的眼裏，眼前的這幫人基本上已經是歸在了“土匪”的隊伍裏麵。

    所有人在喝了烈酒後，在李少青的帶路下，走出了藏身的這片樹林子，朝著西口兒的方向前進......

    ......

    夜幕中，百靈廟處在一片絕對的漆黑之中。

    大佛殿正門上方，康熙爺禦賜的牌匾上，“廣福寺”三個字依然在夜色中閃著淡淡的光芒。整座寺院由廟宇由5座大殿、9座佛塔和30處藏式結構的院落組成，總占地麵積約近萬多平方米。

    而在廟宇的四周，則是一些錯落有致的蒙古包和泥土木石組成的房屋。寺廟周圍一片寂靜。沒有回家的蒙政會的官員和保安隊官兵們，有的圍在一起打牌，有的躺在炕上抽著大煙閑聊。警衛中隊隊長巴振玉的蒙古包裏也正圍著一夥人打牌。一切似乎和往常一樣。鬧鍾的時針悄悄地指向了11點半，教官雲蔚和蒙政會保安處科長雲繼先、朱實夫三人，不動聲色地走出蒙古包。

    三個人來到了一間門口站著兩個哨兵的庭院前，毫不停留地走了進去。夜色中不時傳來狗吠聲，那是鬼子圈養在寺廟後麵的一家兵工廠裏的狼狗，每到夜半，總會像狼一樣發出吼叫，但是這天晚上，叫的最歡的卻是這個庭院裏的土狗，不時會和兵工廠裏的狼狗對叫著。

    “德王和鬼子這般勾結，簡直是讓人看不下去，咱們憋屈地從東北退到了這裏，怎麽會想到鬼子的野心竟然這麽大！老子答應了張大帥不做土匪，但是老子可沒有答應小鬼子！你們答應嗎？”說話的人叫雲繼先，是蒙古地方保安隊的副隊長，保安隊長隊長張啟祥等人雖是德王的親信，並且主持和訓練保安隊，但因該隊多數官兵係土默特旗人，實際控製權掌握在雲繼先、朱實夫的手中。

    黃埔軍校第四期畢業生雲繼先，曾留學於蘇聯學習軍事的朱實夫等人一向對德王的親日路線不滿，存有戒心。

    這天上午，德王一意孤行，決定把蒙旗保安隊並入“蒙古軍”建製，移駐嘉卜寺，並派日本軍官充當顧問，事態發展非常嚴重，時間相當緊迫。

    這才有了這麽一次秘密的會議。

    說起來，雲繼先和朱實夫早已經和凱旋抗日組織取得聯係，商量攻克百靈廟，一舉把鬼子趕出綏遠地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