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艾娜大姐姐！蕾艾娜大姐姐！！”涅諾瓦滿腦子隻想著救人，結果那股黑色能量馬上按照她的意誌，填補蕾艾娜被刺穿的喉嚨。

    腦海中閃過不屬於自己的知識，身體構造，肌肉組成，血管分部，轉眼間，岌岌可危的蕾艾娜已經恢複如初，白皙的脖頸連傷疤都沒留下。

    雖說麵容憔悴，看上去十分痛苦，但好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涅諾瓦稍稍安心一些，轉而望向劈開比武台，正發狂的菲特涅。

    她已經完全陷入瘋狂，除了不停破壞，就是破壞。

    這時，涅諾瓦和霧由真理對上視線。

    黑發女仆少女眉頭一蹙，輕輕一躍從大競技場那頭跳到這頭，優雅地落在金發紅瞳的涅諾瓦麵前。

    落地時，一股邪風掠過涅諾瓦的臉頰。

    “這是個什麽東西？”霧由真理問道，語氣盛氣淩人，就像審問犯人似的。

    涅諾瓦有點不敢正視她凜冽的目光，但她明白這個節骨眼不能害怕，也不允許害怕。

    大哥哥不在，她必須挺身而出。

    兩隻小手捏緊，鬆開，最後還是捏成拳頭。

    小幼女鼓足了勇氣。

    “我不是什麽東西，我是涅諾瓦圖爾！”

    “噗！”看著涅諾瓦緊張的小樣，霧由真理化為爪子的手掩住嘴笑出聲，“那是個啥？我是問你，救活那個女人的是什麽東西。”

    “……”小手捏得更緊，涅諾瓦絲毫不敢大意。

    什麽也沒說，她驅動黑色能量，裹住自己，又張開小小的臂膀擋在霧由真理與蕾艾娜之間。

    看到如此表現，霧由真理露出一副天真的笑容，右手卻微微抬起，閃著陣陣寒芒。

    “哦呀？還真是個勇敢的孩子。不打算說嗎？那好，我就再戳穿她好了，這次開三個洞，心髒一個，腦門一個，最後一個就肚子，看你能保她倒什麽時候！”

    話音剛落，霧由真理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瞬間伸長，黑白相間的金屬手指直衝蕾艾娜。

    情急之下，涅諾瓦以自己為護盾，直接撲在蕾艾娜身上，擋住霧由真理突然發起的攻擊。

    砰——叮——啪！

    明明是穿刺攻擊，卻響起敲打、金屬碰撞、拍手三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回過神，涅諾瓦才發現，霧由真理化為尖刺的金屬手指正用力抵住包裹她的黑色能量，磨出大量火種爆裂般的火花。

    霧由真理的攻擊一點也沒放水，是貨真價實用魔劍的力量攻擊。即使沒有使用者，憑借她的魔劍詛咒，也足以洞穿這世上大部分防禦魔術才對。

    震驚無法穿透這股黑色能量的霧由真理不敢大意，立刻瞬身拉開距離。

    原本還是爪子的右手也變成了完整劍刃，徹底進入防禦狀態。

    前後態度變化之快，就像水滴在沙漠裏瞬間被蒸發一樣。

    當然涅諾瓦也無暇理會霧由真理。

    剛才擋下的攻擊是沒傷到她，但疼痛卻透過黑色能量傳遍全身。

    渾身就像得了重感冒一樣，涅諾瓦隻是想動動胳膊，卻傳來好像被棒子抽打一樣的生疼。

    少女和幼女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霧由真理才試探著向涅諾瓦靠過來。

    看著右臂完全化為利刃的霧由真理，涅諾瓦將它與之前在沐痕記憶裏見過的形態做了對比。

    無論鋒利程度還是完成度，現在的霧由真理已經遠超過去。涅諾瓦不禁猶豫，自己是否還能擋下她的攻擊。

    怎麽辦。

    隻要被霧由真理碰到，刺骨的疼痛又會傳遍全身……

    看著一步步靠近的魔劍，涅諾瓦的雙腿已經抖得不聽指揮。如果不是靠在蕾艾娜身上，大概連坐也坐不住。

    可是——

    涅諾瓦想起那個失蹤的吸血鬼艾米利亞，她甚至選擇不要命也要和大哥哥在一起……

    不能怕疼！不能後退！她不能認輸，既然選擇待在大哥哥身邊，覺悟決不能輸給那個吸血鬼！

    “我……”強撐著顫抖的身體，小幼女努力站起身，“我不怕你！魔劍霧由真理！”

    涅諾瓦知道，隻要有黑色能量保護，自保完全不成問題，可是這樣以來，大哥哥承諾過要保護蕾艾娜大姐姐的約定就無法達成。

    那是涅諾不想看到的結局。

    正因為明白大哥哥的約定是多麽重要，她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它，想也不行！

    哪怕被說不知好歹也罷，如果不承認大哥哥的承諾，不就等於否定他們之間的承諾嗎？

    鼓足勇氣將內心的想法喊出口，涅諾瓦並不指望能起到什麽作用。

    她隻是鼓起勇氣，想用自己來保護蕾艾娜，堅持到大哥哥來為止。

    可萬萬沒想到，叫出魔劍真名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霧由真理比剛才更戒備了，“你知道我的名字？！小丫頭，你是什麽人？！”

    “我不是說過嗎，涅諾瓦圖爾！”

    “呿——！”霧由真理後退兩步，轉而收起魔劍形態，變回女仆的樣子，“沒聽過的名字……不過無所謂，反正你也做不了什麽，我隻要等妹妹誕生就好。”

    涅諾瓦沒放過這個機會，趁著對方後退，馬上用黑色能量罩住蕾艾娜。管用不管用，多一道保險總沒錯。

    而霧由真理對涅諾瓦也一點不敢放鬆。

    成為魔劍以來，她和菲斯跟隨沐影做了許多傷天害理的事，結下的仇家數不勝數。

    她不怕得罪人，可現在這個狀態最優先的是即將誕生的新魔劍，隻能求穩。

    與忍研不同，雖然霧由真理是聖劍的死敵魔劍，但沒了持劍者菲斯，她本人的力量並不算太強。

    自己認真攻擊都被眼前的幼女擋住不起作用，自己的真名對方也知道。

    如此現在的形式對她非常不利。如果貿然出手遭到反製，可就全完了！

    她望向蕾艾娜，果然小幼女的精力都在蕾艾娜身上，先前裹附身體的黑色能量還能勉強看見人影，現在成了橢圓形的墨水球，隻能看見自己的倒影。

    反正殺死蕾艾娜隻是一時興起，詛咒本體已經成功取出，還是安靜，站好，微笑，等待妹妹誕生就好。

    然而霧由真理卻發現，涅諾瓦的目光總會望向已經發狂的菲特涅。

    聯係到蕾艾娜與菲特涅的關係，黑發女仆少女突然萌生了一個邪惡的念頭。

    拿這小幼女，試試妹妹的能力如何？

    就算宿主死了，妹妹還是可以正常誕生……

    “嘿嘿，”對著一臉心疼的涅諾瓦，霧由真理問道：“怎麽，難道你也想救她不成？”

    涅諾瓦咬咬牙。

    怎麽可能不想救呢？

    涅諾瓦很害怕菲特涅，尤其她不講道理，上手就把人抱進懷裏，宣誓主權。

    可剛剛暗中觀察，聽到了解到的，菲特涅之所以會渴望要個妹妹，是因為她愛著蕾艾娜大姐姐。

    蕾艾娜大姐姐固然可憐，但真正可憐的還是菲特涅。

    蕾艾娜最後還能找到道淩爺爺這樣的惡魔幫忙，而菲特涅自始至終隻有自己一個人。

    她想救，可是該怎麽救，涅諾瓦不清楚。

    更何況現在保護蕾艾娜已經如此吃力，當著霧由真理的麵去救菲特涅談何容易。

    心疼地瞪著菲特涅，如果換做大哥哥，他會怎麽做呢？

    看涅諾瓦沒有行動，霧由真理安心了些。

    但想到剛才自己害怕的樣子，心情又不好起來，轉而有些惱火。

    明明隻是個小幼女，卻讓她堂堂魔劍如此提防，簡直太沒麵子了。

    “難道你害怕了嗎？”霧由真理故意用譏諷的語調對涅諾瓦說。

    涅諾瓦果然有所觸動，望向菲特涅的目光更心疼了。

    菲特涅又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被詛咒奪取意識，就像頭發瘋的黑熊。

    原本涅諾瓦已經打算放棄，全力保護蕾艾娜就好。

    卻聽到菲特涅的呢喃聲。

    “姐……姐……”發狂的音調聽上去有些模糊，感覺像在嘟囔很短促的“節節”，但現在聽來，從發狂至今，菲特涅嘴裏“節節”的怪聲，其實全是在呢喃“姐姐”嗎？！

    拖著騎士大劍，漫無目破壞的黑色狂人讓涅諾瓦一陣揪心。

    但更讓小幼女確定一件事。

    大哥哥常說“大家要幸福”，如果未來沒有菲特涅，那肯定稱不上幸福！

    “當然害怕……”她揉揉眼睛，回答霧由真理。

    黑發女仆少女正一臉嘲笑，聽到涅諾瓦這麽說，差點從看台上摔下去。

    沒想到小幼女會這樣回答，霧由真理頓時覺得索然無味。

    眼前這個被黑色能量包裹的小丫頭，讓她想起那個在天空城不知死活挑戰爸爸的臭小子；那個在劍聖莊園，替聖劍擋下致命一擊的蠢貨。

    “你是認真的嗎？你傻了嗎？反正生下新的魔劍，她也是死路一條！”霧由真理一臉壞笑道。

    涅諾瓦無視她的挑釁，緩緩邁向菲特涅。

    霧由真理慌了。

    為什麽，為什麽這種不要命的瘋子，世界上還有第二個！

    “我要警告你，別以為事情就這麽算了，既然知道我是霧由真理，難道不明白得罪我們的下場嗎？！”

    “閉嘴！”小幼女一聲怒喝，掀起一陣狂風，卷著數道黑色能量撲向霧由真理。

    後者慌忙抬起雙臂護在身前，但還是被吹飛，撞進身後看台。

    涅諾瓦當然知道霧由真理和沐影是什麽人。

    她害怕，但是比起害怕，看到痛苦的菲特涅，她更明白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

    “雖然是第一次見到真理姐姐你本人，”涅諾瓦又跨出一步，“但果然和大哥哥記憶裏的沒差別，你果然很討厭呢！”

    “你、你說我討厭？！”有些狼狽的霧由真理從石塊堆裏爬出來，戴好歪掉的蕾絲頭飾，攢緊染上灰塵的小白圍裙。

    “相當討厭！能不能救菲特涅姐姐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小幼女最後回以霧由真理自信的笑容，“大哥哥願意成為我生命中的希望，那麽同樣，我也可以成為菲特涅姐姐生命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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