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一堆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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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六爺,那東西也賣?”

    習衛國單手指了指那堆木料。

    “賣,當然賣,我這裏除了人不賣,什麽東西都賣。”吳六爺開了句玩笑,回頭道:“不過那些就這麽散著來的,我還沒來得及安裝。”

    “多少錢?”

    習衛國一問價錢,大磚頭也湊了過來,習爺一出手,那肯定不得了。

    “嗬嗬……”

    吳六爺嗬嗬一笑,上下打量習衛國幾眼,年輕人,買東西浮躁,不過他做的是買賣,幹脆逗逗他。

    打定主意,吳六爺開口道:“東西五千收的,不過是散著收上來的,我也不知道缺不缺零件。”

    “沒關係,碰上是緣分,卻了零件我自己找。”習衛國買東西,快準狠,喜歡就入手,而且他又不是沒有這五千。

    再說這件家具,主體都在,就算缺點什麽,無非也是些小零件,好配。可如果一旦錯過,沒後悔藥。

    年輕人,買東西就是浮躁!吳六爺認準了習衛國是浮躁心作怪,肯定了他是剛剛入行的新人。

    “這樣,我出個主意,您小哥猜測,這東西是個什麽,猜對了,我多少錢收的,多少錢給您,猜錯了,您給我加兩千。”

    吳六爺純屬逗悶子,也沒以為習衛國能答應,不過做買賣就是這樣,一方劃出道道,另外一方不玩,那就基本得按照一方提出的價格走了,或者您不樂意扭頭走人也成。

    “好”

    習衛國答應的那叫一個幹脆利索,與此同時也看出吳六爺是個很有童趣的商人。

    “……”吳六爺一愣,他沒想到習衛國能答應,更沒有想到他答應的會如此幹脆利索。

    “吳六爺,您虧了。”大磚頭走了過來,朝著吳六爺嗬嗬一笑,習衛國的本事他最清楚,吳六爺的這個題目,對習爺來說絕對是小兒科了。

    “虧了?”吳六爺笑了笑,扭臉問習衛國,“那您就說說,這是件什麽家具。”

    “架子床。”習衛國笑著脫口而出。

    “……”吳六爺第三次愣神,他真沒想到,一個年輕人居然根據一堆零件能分辨出這家具類型。

    家具中,臥具形成,從最簡單的榻、羅漢床、架子床、八步床,有個越來越複雜的演變過程。

    其中,架子床和八步床很像,具體有多像,如果行外人不經過兩種放在一起進行實物對比很難分清,更別說是根據一堆零件進行判斷。

    “為什麽是架子床,而非八步床?”吳六爺問了一句,他想弄清楚這小夥是蒙的,還是的確是個高手。

    習衛國通通通,將整個過程說了一遍。

    大磚頭在一邊,聽的那叫一個仔細,真有骨子學習精神,就差哪個小本給記下來。

    吳六爺聽到一半,也是頻頻點頭。

    當習衛國說完,吳六爺欣然一笑,“這小哥,的確是個高手,得,五千來的,我五千賣給您,而且我還負責給您裝上。”

    “得,那我謝謝您。”

    交了五千塊錢,吳六爺叫人將那一堆的零件放進了大磚頭的車上。

    與此同時,吳六爺叫了三個木匠師傅,加上他本人,跟習衛國一起上了大磚頭的車,他們也想看看那件家具裝上後是個什麽樣子。

    大磚頭跟他們的感受一樣,估計今天習爺又得了件好東西。

    卡車,裝著那件架子床,使出了集貿市場,很快來到了習衛國住的四合院門口。

    下了車,吳六爺安排幾個人往院子裏搭零件。

    習衛國一下車,剛進院子,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跟高欣悅一起走了過來,正是幾天沒見的盧雯迪。

    見到盧雯迪,習衛國明顯感覺她又清瘦了一些,不過那股子從內而外的優雅卻更濃了一些。

    “是您啊。”

    習衛國沒說話,吳六爺就認出了盧雯迪。

    “你們認識?”習衛國問了吳六爺一句。

    “小哥,之前我說有位賊漂亮的姑娘,買走了我一件黃花梨的頂箱大櫃,就是這位。”

    吳六爺顧客再多,也不能認不出盧雯迪,她太特別,從穿著到氣質都能給人留下非常深的印象。

    “是你。”

    盧雯迪的口語,跟習衛國等人有著明顯的不同,不管任何人,稱呼上都是你,而非您。

    您這個字,基本上隻限於四九城,哪怕以後的幾個周邊縣市劃分為——區,也沒有這個尊稱。

    盧雯迪畢竟不是四九城出身,美國出生長大,能說出一番流利的中文,已經實屬不易。

    吳六爺笑了笑,回頭小聲問習衛國,“小哥,這二位,那位是尊夫人?”

    尊夫人。

    說的自然是太太,也就是南方人口中的老婆。

    北方人跟南方人的語係不同,在那個時代,北方人沒有管自己的愛人叫老婆的,文言文裏麵都沒有,一致的稱呼為——媳婦。

    “您別誤會,都不是。”

    習衛國能說什麽,高欣悅是死黨、哥們兒,至於盧雯迪那最多算是朋友。

    “……”

    吳六爺有些納悶,怎麽這二位不是您媳婦,可都從您內宅裏出來的,雖說建國後都是一夫一妻製,可這也……

    “行了,別瞎琢磨。”李凱越說了吳六爺一句,然後給出了一個評語:“亂著呢。”

    這個亂著呢。

    可是讓吳六爺更加浮想聯翩了。

    “習衛國。”

    這個時候,盧雯迪跟高欣悅走到習衛國等人跟前,“我從吳老板哪裏入手了一件兒明代家具,沒地方,隻好放你這裏。”

    “太好了。”

    習衛國高興了,自己這裏不缺別的,就差家具,“哪呢?”

    “後院”

    盧雯迪指了指後宅院,習衛國這裏可是二進的四合院,也就是兩套院子,除了習衛國住的進門的這套院子,後麵還有一套。

    “那我得看看去。”

    大磚頭說話了,他最鍾情的就是硬木家具,二話不說,邁步就忘後院走。

    習衛國也想看,招呼吳六爺一聲,倆個人,頭前走著,後麵跟著高欣悅和盧雯迪一起走進了後院。

    後院,跟前院建築上差不多,三間正房,兩側耳房,隻是沒有前院的那顆大梧桐樹,而是滿院子牆根下的大片盛開的牡丹花。

    “開眼了。”

    吳六爺出身市井,哪裏見過這等規格的四合院。

    “別人的。”

    習衛國知道,這地方不過是自己租的,而且人家主人沒要房租,跟個保姆差不多,而且沒準什麽時候回來就把他轟走了。

    別人可不這麽想,都覺得這地方住一年,能增壽是的。

    一幫人,想看的不是院子,而是裏麵的頂箱大櫃。

    什麽是頂箱大櫃?

    說簡單點,箱子上方著一套櫃子。

    典型的明清家具,算是一種盛具。

    建國後,八九十年代,有一種現代家具,叫組合櫃,就是仿製的這種古代明清家具,隻是下麵多了一副寫字台和兩個穿衣鏡。

    不過,這種家具這明清時代,有講究,這種講究不是在形製上,而是在材料上。

    最貴重的,那自然是硬木。

    所謂人有三六九等,木有紫檀花梨。

    硬木,在明清時代,是財富的象征,甚至歐洲人有時候都想不通,為什麽中國人喜歡用這麽硬的材料做家具。

    我們說過,硬木,比如紫檀,用現代工具的電鋸,在鋸木材的時候,都是大片的火花。

    古代,沒單鋸,兩個人破開一麵板材,需要一兩個時辰,因為這種木材太硬,所以才稱之為硬木。

    中國人,對硬的東西,自古視為財富。

    別說石頭硬,有些風化石,鬆散的如同沙子一樣。

    中國人,就喜歡把東西分成個硬、軟,比如玉器,也分硬玉、軟玉,比如翡翠,典型的硬玉,新疆和田玉,被歸為軟玉。

    但並非硬的東西就好,軟的東西就差。

    我們說過,木材的硬軟跟玉器一樣,是相對的,硬木有紫檀黃花梨這樣貴重的東西,軟木也有金絲楠這樣貴重的材料。

    中國古代,認為,凡是重的,就相對珍貴,比如金屬中的金銀銅,比如木材中的紫檀黃花梨。

    同時,硬木在我國產量稀少,比如海南黃花梨,的確是產自我國,不過紫檀跟其他一些珍貴硬木不同程度的都屬於進口木料。

    物以稀為貴。

    久而久之,在乾隆年間,皇家存儲的硬木就已經非常稀少,皇家宮廷用紫檀料都已經不敢浪費一分一毫,可以想象當時紫檀有多珍貴,比起黃金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的天!”

    當大磚頭走進二進院子內的住房臥室,看到眼前的那套頂箱大櫃後,他發出一聲驚歎。

    黃花梨的頂箱大櫃,而且這套黃花梨的大櫃,還非同一般的黃花梨材料,大磚頭也是第一眼看出了其中不同。

    花梨木,不管是海南黃花梨,還是越南黃花梨,文理上都差不多,可眼前這套櫃子的木材卻是不盡相同。

    木紋上毫無規律,沒有黃花梨上的鬼臉,又好像到處都是鬼臉。

    木紋如同葡萄一樣,完全沒有規則,又好像有一種特別的規則,好似滿架的葡萄。

    “不對啊,習爺,這好像不是黃花梨。”大磚頭開口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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