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什麽身份的人，說到底都是人，人際關係的往來上，形式都是一樣的，隻是看算不算高攀了。

    像寧軒此前跟盛知夏說的，你不是認識賀橙橙和邱夢嗎，既然有這層關係，為什麽不好好利用？有實力去拿的東西，那就應該去拿到，而不是畏畏縮縮地空等。

    其實，盛知夏非常讚同寧軒的觀點，隻是她處境的尷尬並不能向寧軒解釋清楚，她此刻的所作所為也帶著她個人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成為靈犀珠寶的代言人。

    賀以南笑的那一聲太清晰了，盛知夏當下便紅了臉似的，怯怯地掃向賀以南的方向：“我……”

    看到她的表情瞬間就失落了，甚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賀以南忙抬了抬手，笑道：“嗬嗬，小朋友你別緊張，我隻是覺得有趣，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盛知夏卻還是在演戲，一點笑意都沒了，隻剩下尷尬和不自信，她看了看賀以南，又看了看邱夢，放棄了：“還是算了……今天能來這裏參觀，我已經很滿足了……謝謝邱夢姐姐。”

    賀以南的笑卻還沒收起來，轉頭對邱夢道：“邱總，這下我的罪過大了，打擊了一個小朋友的自信心，既然是海選，就給這孩子一個機會吧。能不能拿得下，看她自己了。”

    賀以南主動開口幫她說話，要來了一個參賽資格，用的還是如此隨意的口吻。

    盛知夏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哪怕邱夢對她再有敵意，哪怕真的拿不下靈犀珠寶的代言人資格，可是因為賀以南的這層關係，她有了和他們進一步接觸的可能。

    畢竟，拿下代言人的資格隻是手段之一，最終的目的還是接近賀以南和邱夢，然後找到外公的下落。

    “表叔叔……”盛知夏的臉上寫滿了欲言又止，眼神很不知所措地看著邱夢，似乎明白這樣的走後門不太好看。

    邱夢卻已經表態了，語氣不鹹不淡，言辭得體：“既然賀先生都發話了，而且又是橙橙重點引見的小師妹，那我也沒什麽可說的，楚媛，明天我會給你一份資料表，你填好了給我。”

    “啊……謝謝邱夢姐姐！謝謝表叔叔！”“楚媛”聽到這話後，瞬間亮起來的雙眸，讓她那張絕美的臉更添了無數風華。

    “我呢？我呢？不謝謝我？”賀橙橙存心調侃。

    “楚媛”笑著朝她張開了雙臂，抱住了她：“最謝謝橙橙姐。”

    “乖。”賀橙橙倒是很配合。

    寧軒盯著“楚媛”的笑臉，臉上居然有點發熱，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花癡似的女孩子變得這麽不一樣？

    她的一舉一動如此牽動他的心，寧軒剛才甚至在想，怎麽才能留住她此刻眼底的萬千星光。

    就在寧軒呆看著“楚媛”發怔時，賀以南笑了：“好了，時間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小朋友不要高興得太早，還是要好好加油。”

    盛知夏鬆開了賀橙橙，雀躍的神色還是沒完全消散，乖巧地衝賀以南點頭，不是一種對平輩人的放鬆，而是帶著明顯的聽話。

    “你們都有車來接的哈，那我和我哥先走了，小夢姐拜拜！寧師弟，楚媛小可愛，明天見！”賀橙橙挽著賀以南的手先一步鑽進了車裏。

    賀以男也沒再多說什麽，上了車。

    盛知夏也跟邱夢道了別，和寧軒同上了一輛商務車。

    等他們的車都開走，站在原地的邱夢的臉色終於完全冷淡了下來，她折身往靈犀珠寶去，已經拿出了手機，發消息給賀以南，直截了當地問道：“那個小姑娘是怎麽回事？你們好像很熟的樣子？特別聽你的話啊？”

    沒有迂回，開門見山地挑開了問題，仿佛她才是賀以南的妻子。

    賀以南過了一會兒才回複，打過來的字看不出他的心情：“遠房表哥的女兒，前段時間參加過小夏的葬禮，一個可憐的孩子，為了給媽媽治病進了娛樂圈，你多照顧。也是功德。”

    如果盛知夏看見了賀以南的這段回複，恐怕要笑出聲了，功德？賀以南居然談起了“功德”。劊子手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先殺人，再積德，罪過難道可以抵消？

    邱夢先笑了，覺得不可思議，回複道：“以南，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你。”

    賀以南回複：“活著的人總得好好活著，我以為你也能走出來。”

    這語氣，好像他們真的失去了最重要的愛人和閨蜜，已經無法好好活著了似的。

    不等邱夢說話，賀以南又補充了一句：“按照正規流程走就是了，給那孩子一個機會，也不是要你真的走後門兒，那孩子心裏應該有數。”

    邱夢已經回到了靈犀珠寶，站在這完全屬於她的領地，望著短短幾十天完全改變了裝修風格的公司，她的心裏有點暢快，又有點堵得慌，回複賀以南道：“我知道了，賀先生，你別讓我難做人就行。我知道年輕的女孩兒都是威脅，而她又那麽好看。”

    邱夢說這話時，看著“靈犀珠寶”的圖標，眼前浮現的是盛知夏的那張臉——如果說楚媛真的有什麽地方讓邱夢耿耿於懷，恐怕不隻是她的年輕，還有她的臉。

    論高貴的出身，邱夢從來比不上盛家大小姐盛知夏。邱夢之所以能與盛知夏成為閨蜜，是因為她的父母曾是盛家的傭人，邱夢十五歲時從老家被接到錦城去上學，也是因為盛知夏爺爺的“恩典”。

    論樣貌，邱夢也從來無法跟盛知夏相提並論。盛家百年貴族的底蘊，優秀基因的傳承，讓盛知夏當之無愧是上流圈子裏數一數二的頂尖美貌。

    當年邱夢跟盛知夏初相識時，隻有十五歲，那一年，盛知夏跟陸慕辰訂了婚。整個學校裏的同學們並不驚歎兩大家族的聯姻，而是在以童話故事般的視角，來討論盛知夏和陸慕辰以後的孩子——

    兩個人都那麽好看，好看到人神共憤，他們的孩子以後會是什麽逆天的長相？

    很可惜，那兩個人沒有後來，更沒有孩子，這輩子都不會再有。

    想到這，邱夢心裏稍稍地好受了點兒，吩咐助手送咖啡去她的辦公室，她需要繼續加班，忙下個星期的遺作展，還有接下來的新品發布會。

    盛知夏死後，她的對手已經消失，想得到的都已經得到，除了賀太太的名分。但，這也是遲早的事。

    一個小小的楚媛，十八歲的黃毛丫頭，隻憑一張美貌的臉，如此單薄的出身，怯懦到極點的性格，在娛樂圈能混多久還是個未知數，拿什麽跟她比？

    “哥，你覺得楚媛怎麽樣？”

    車上，一直在玩手機的賀橙橙，忽然開口問了賀以南一句。

    “嗯？”賀以南剛看完邱夢的回複，兩個人此前的對話也是圍繞著楚媛，冷不丁聽賀橙橙提問，他抬起頭來。

    賀橙橙靠在椅背上，整個人是放鬆的狀態，一邊玩遊戲，一邊道：“唉，我是隨便問問，就是覺得吧，人的運氣真的很重要。我今年都二十五歲了，還沒有一部大女主的作品，娛樂圈也算是混了幾年了，還是靠哥你的關係拉扯上來的，到現在也就隻是二流三流的層次而已。可是楚媛呢，才十八歲啊，大學還沒上呢，就能拿下章克明導演電影的女主角，成為下一個‘章女郎’，說不定明年就比我紅了，你說她的運氣得有多好？”

    賀以南輕輕笑了一聲：“是啊，運氣真的很重要。這個真的沒法改變。”

    “對吧？連哥你也這麽說。”賀橙橙歎氣，“真是好羨慕楚媛啊啊啊啊……”

    賀以南已經把手機放下了，笑：“你隻知道她現在拿下的角色讓你羨慕，你隻能在她的戲裏演女二，可是我的大小姐，她的媽媽得了重病，爸爸再婚再育，一個十八歲的姑娘不得不進娛樂圈掙錢，夠慘的了。”

    “啊？哥你怎麽知道得這麽多？楚媛從來沒跟我說過啊。”賀橙橙一臉茫然。

    賀以南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所以說，你已經夠幸福的了，有哥在，不會讓你受苦。”

    賀橙橙撲過去，抱住了賀以南的胳膊，撒嬌道：“那是當然了，我有天底下對我最好的大哥、最好的媽媽。如果……哥你能幫我拿下跟景寒合作的機會，那就真是我最親最愛的大哥了！”

    一聽到“景寒”的名字，賀以南的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麵色也有些許不悅，骨灰入海儀式的當天，景寒就是在賀橙橙的引路下進了郵輪，卻不隻是悼念，還在靈堂前狠狠地給了賀以南兩拳。

    這個事兒，除了楚媛那個丫頭親眼目睹，賀以南隻告訴了邱夢一人。他的傻妹妹還以為景寒匆匆來去隻是因為趕時間，根本沒想到背地裏有這麽多的風波。

    “哥……”賀橙橙沒得到他的回複，又鍥而不舍地繼續撒嬌，搖著賀以南的胳膊：“哥，求你了。拜托了。我真的好喜歡景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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