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滾遠一點？

    為什麽陰魂不散？

    真有意思，這兩句問，也正是盛知夏想問陸慕辰的，為什麽到死還是不肯放過她！

    為什麽你的恨意如此難消，連一個死去的人也不肯讓她安息？

    然而，盛知夏被逼到了絕路上，還是一個字都不肯說，像是根本聽不懂陸慕辰的話，如果不是盛知夏本人，誰能聽得懂他在說什麽？

    多好，她現在沒有屬於自己的身體，她隻是在這具身體裏痛著，卻沒有人能真的把她的靈魂揪出來對質。

    “咳咳咳……”盛知夏哭得抽搐，抽搐到惡心地咳嗽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沒有抗拒陸慕辰，隻是她的心在抗拒，所以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太過煎熬。

    “咳——”

    可意外的是，在她咳嗽的同時，還有一道沉悶的咳嗽從頭頂傳來，陸慕辰忽然退開，他的身體似乎是站不穩，忽然往後急急退去。

    接著，是劈裏啪啦的物品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有碎了的，有完整的，都隻能聽聲音分辨。

    盛知夏的身體很軟，被陸慕辰扔開時，她的身體順著牆壁，無力地滑坐在地上，此時卻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麽。

    她十八歲跟陸慕辰第一次親密接觸，到她死後這幾次跟陸慕辰的糾纏，記憶中沒有哪一次陸慕辰是半道兒上退開的，就算是上一次在韶華飯店九樓，陸慕辰也是因為遭她暗算才會神誌不清。

    這一次，盛知夏很清楚自己沒對陸慕辰下手，原因便不會是出在自己身上。

    難道是……女人玩多了，把自己玩廢了？

    盛知夏不自覺冷笑起來。

    陸慕辰剛才沒有剝光她，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緩了緩身體的不適，扶著牆站起身來，去摸牆上的開關，想把燈開了。

    開關的確是摸到了。

    可是，按下去卻沒有反應。

    燈沒開。

    房間內依舊一片漆黑。

    燈壞了？還是線路有問題？

    陸慕辰是不是有病？臥室裏連一盞燈也沒有，他是存心要嚇唬她？

    這時，男人的咳嗽聲還在繼續，仿佛嗓子裏有什麽東西被卡住，讓他呼吸不暢。

    在幽暗的房間裏聽到這種聲音，如果腦補得厲害些，居然讓人脊背發涼，以為是什麽怪物，或者下一秒會發生什麽可怕的凶殺案。

    “陸少，你沒事吧？”盛知夏終於出聲問道，還意圖朝陸慕辰所在的位置走過去，腳下踩著一個什麽東西，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音，好像是花瓶的碎片。

    “滾出去。”這一聲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沉悶而不容抗拒。

    陸慕辰不願她過去？

    盛知夏的腳步頓時一停。如果真如她所料，陸慕辰是玩女人玩多了，導致身體發虛，他的確有理由不讓她這個情人發現，否則，多丟人啊。

    這麽一想，盛知夏彎起唇：“好，陸少，那我先出去了。”

    她沒有一絲拖泥帶水，讓滾就滾，她還沒有犯賤到希望陸慕辰再折騰她幾回，陸慕辰身體不適，對她來說當然是好事。

    盛知夏說到便做到，手已經摸上了門把手，一用力把房門給擰開了，外麵走廊上是亮著燈的，可是陸慕辰所在的房間一角卻照不見光，隻能隱約看到些影子——

    盛知夏在關上門的那一刻，還是忍不住往陸慕辰的方向瞥了一眼，她看到陸慕辰捂著心髒的位置，一動也不動地靠在那裏。

    “滾！”又是一聲嗬斥，從陰暗的地方傳來。

    盛知夏條件反射般，一把把門帶上。

    “汪汪汪！”

    盛知夏還沒轉身，那隻黑背不知道什麽時候竄了上來，對著盛知夏狂叫，那叫聲比一開始她進門還要厲害，而且異常凶狠。

    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狗，黑背的叫聲似乎是得了陸慕辰的指示，主人吼，它也吼，叫得盛知夏頭皮發麻。

    與此同時，那隻叫“日暮”的加菲貓匍匐在角落裏，卻不是軟綿綿的一團白棉花，而是做出蓄勢待發的攻擊姿勢，正對著盛知夏。

    靠！盛知夏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什麽情況？這一貓一狗是打算撕了她？

    “五色……”

    就在盛知夏不知道怎麽解決眼前的危機時，一道平穩無波的男聲及時出現，叫了那隻黑背的名字。

    盛知夏朝著聲音來的方向看去，隻見卓不言匆匆地趕到，意味深長地看向她，問道：“楚小姐，請問陸少是不是有什麽情況？”

    那隻叫“五色”的黑背還是沒有停止吼叫，對著盛知夏，也對著她身後的那道房門，不住地做出焦躁的反應，仿佛意識到主人在裏麵有危險。

    即便卓不言不問，盛知夏也沒打算瞞著，畢竟金主要是出了什麽事，她脫不了幹係。

    所以，她誠實地回答：“陸少似乎有點不舒服，讓我滾，我就滾出來了。”

    她沒必要給自己留麵子，卓不言不知道她是什麽東西？

    言簡意賅，她不需要再解釋更多。

    卓不言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這微小的動作卻還是沒有逃脫盛知夏的眼睛，他說話卻依舊得體：“我知道了。麻煩楚小姐去樓下坐坐，晚一些我再來和楚小姐溝通。”

    卓不言的意思也很清楚明了，他得先解決了陸慕辰那邊的情況，確定與她無關，她才可以走。

    要是陸慕辰真有什麽事兒，她恐怕是走不了了。

    盛知夏臉上閃過驚慌，這驚慌隻擺給卓不言看，怯生生道：“好，希望陸少平安。我先下樓。這裏就交給卓秘書了。”

    說著，盛知夏就往樓梯方向走去。

    從古到今，王侯將相，都信奉“紅顏禍水”一說，皇帝暴斃，肯定是侍寢的妃子有問題。

    現在，盛知夏也真切地體會到了一把。她的身家性命，全都押在陸慕辰的身上。

    盛知夏下樓，卓不言目送她離開，這才小心地打開了那扇臥室的門，從光亮到黑暗，瞬間視線受阻，卓不言眯了眯眼，等他終於看清臥室內的情況，頓時雙眸睜大，失聲衝了上去：“陸少！”

    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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