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事情都吩咐下去，時仲元孤身坐在書房裏抽了支煙。

    黑暗裏，隻見著他指尖那一抹光，明明滅滅，襯著他眼中的光，變幻莫測。

    齊弘打電話過來，問他什麽時候過去。

    他回來之前跟齊弘通了電話，齊弘告訴他，她離婚了。和那個五年前一意孤行要嫁的男人離了婚，打算近期回國定居。

    長久平靜的心，在近日來的漣漪之後，再度起了波瀾。

    那個耗盡了他所有年少所愛的女人，在拋棄他奔向別人的女人，那個狠心無情卻讓他牽腸掛肚至今的女人，她要回來了。

    然而，滿腦子卻都是那張蒼白的臉頰，顫抖的眼睫。那安心窩在他懷裏說“有你真好”的女人。

    像是兩根繩索，各拉扯著一邊，令他隱隱頭痛，不由煩躁起來。

    煙未燃盡，被用力摁滅，起身，抖落一身黑暗，他開門出來，要往樓梯那裏去。管家阿姨過來跟他說粥已經熬好，問他太太什麽時候用。

    時仲元一隻手搭在樓梯欄杆上，目光瞥見指間的戒指，光灼了他的眼。

    頷首道：“先放著，等她醒了再拿過來。”

    管家阿姨道“是”。

    “太太受了驚嚇，應該好好睡一覺。真是作孽，天知道怎麽會出這種事，太太近來厄運纏身，我前幾天去廟裏，替太太求了個平安符。”

    管家阿姨說著，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遞給時仲元。

    卻不想時仲元自己伸了手來，接過去，翻看了一看，不知想到什麽，驀看過來問：“她待你很好？”

    管家阿姨想了想：“太太雖不會特別待我們怎樣，有時瞧起來好像還冷淡了些，其實為人卻很和氣，從不為難我們，大家夥兒有什麽難處找到太太這裏來，她能幫的都會盡量幫我一點兒。”

    管家阿姨道：“花匠家小子出了車禍，要三十萬醫藥費，大家知道了幫忙籌款，太太那會兒還在酒店上班，一個月也就千把塊錢，愣是出了二十萬。”

    管家阿姨說這話很明白了。外麵的人不知道，他們在這裏做事的人都是知道的，雖梁微和時仲元是夫妻，她手上是沒有他的副卡黑卡之類，平常衣食住行自然有人理會，她是不大會理財的人，更不大會花錢，工資發了都在卡上，二十萬，大約還要算上她從前父母打在她卡上的零花錢。

    “以前，看著太太和先生......”管家阿姨一笑，“現在先生這樣疼太太，我們看著也高興。”

    說著，就下去了。

    時仲元低頭看著掌心裏的護身符，眸色深深的。

    他調轉了腳跟，往臥室去。

    房間裏簾子拉得嚴嚴實實，她躺在那裏，被子攏起來小小一塊，看著真讓人心疼。

    時仲元走過去，撫了撫她睡亂了的頭發。

    她淺眠，察覺到聲音，驀瞪大了眼睛，眼裏還有驚恐。

    他將人扶到膝上，輕聲哄：“別怕，沒事，我在這裏。”

    她咕噥了一聲，不知說什麽，臥在他膝上又睡了過去。

    時仲元看她的眼晦暗難懂，握在掌心裏的手機跳動起來，屏幕登亮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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