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誌英不敢繼續往下想，視線偷偷在兩人身上轉，小淵雖然沒有說什麽話和舉動來表現出對小木的特別，但小淵的表情要柔緩許多，這種表情是他以前沒看到過的。

    小淵從小不用他們操心，在讀書和就業問題上一直都很有主見，對於他的早熟，林誌英始終覺得是自己與老婆沒做好家長的角色，他們把太多的愛都給了大兒子。

    就像今天一樣，考慮到老婆在女兒那裏，女兒的婚姻出了問題，正鬧得不可開交。大兒媳婦的肚子很大了，身邊也走不開人，他就想到了在淮江的小兒子。

    林誌英突然發現小兒子的城市離家是最近的，也看到小兒子很多不一樣的一麵，仿佛那麽年都沒好好了解過，今天認識了一個全新的兒子。

    “爸，媽那裏要不要說一聲。”林淵出聲打斷他的思考。

    “先別說，等我情況好一點再和她說，這些天就要辛苦你了。”人總是會有偏心的，既然已經把小兒子叫來了，林誌英也不打算在這會讓老婆和大兒子擔心。

    “爸，你這是什麽話，這是我應該做的。”林淵露出不悅，聲音清冷許多。

    “咳咳……是爸說錯話了，你別放在心上。”嗚嗚嗚，小兒子好凶，林誌英趕緊認錯。

    這會護士過來，在護士帶領下，他們推著病床坐上電梯去到另一棟樓房的第九層，林誌英被安排在36號床鋪，房間裏已經住著一個病人，聽到聲音朝他們看一眼又直接睡過去。

    護士幫忙著把空床推出來，再把林誌英推進病房，床房簾一拉隔開兩張床，地盤直接縮小了一半，有簾子擋著就當是一個獨立的房間。

    王海龍買了牙膏牙刷等用品回來，林淵看這邊沒什麽要他幫忙的就讓人回車上去睡覺，早上給他們把早飯帶來就是。

    林誌英這會已經輸完液體，護士進進出出好幾次，一直到淩晨才算折騰好，他們也算可以休息了。

    陪客躺椅隻有一張，林淵不肯睡就讓柯木躺著，他坐在床與陪客躺椅的中間，一隻手在黑暗中垂下，輕輕握住木木的手。

    夜裏護士隔一段時間就進來觀察病人，天還沒亮就開始忙碌，給老爺子測體溫，降血壓，還抽走幾管血，為此惹得林爸一頓碎碎念。

    “好可惜，抽這麽多血我得養多少天才養回來。”林誌英幾小時前剛在急診抽血化驗過，這才過了幾個小時又被護士抽去血，他看著就好心疼。

    “醫生說你血脂血糖血壓都高，抽掉一些正好。”林淵看到自家爸爸不一樣的一麵，覺得還挺新奇，不由和人懟了幾句。

    “瞎說什麽，要不是被車撞倒送來醫院檢查，我哪裏會有這些毛病。”林誌英到現在還抱有僥幸心理，希望是醫生弄錯了，他並沒三高。

    林誌英就想不通了，之前在家明明是好好的，能吃能睡，醫院都進不了幾次，怎麽難得進一次醫院就發現那麽多問題。

    而說到車禍，那人看到他就及時踩了刹車，所以撞得並不嚴重，他現在滿腦子就是護士說的少吃葷，少吃甜食，林誌英覺得讓他控製嘴巴比讓他戒煙還難，一想到香煙他突然想抽一根。

    病床裏禁止吸煙，林誌英隻能忍著。

    “說起來，爸你不是都有檢查嗎，怎麽之前沒聽你說有三高？”林淵感到很奇怪，不可能就這麽一次就查出三高，之前應該有苗頭出來。

    “公司忙，這一不注意就忘記去檢查了，等找個時間帶你媽一塊再做一次全身檢查。”林誌英眼神閃躲道，公司是忙，他又怕這檢查那檢查的麻煩就沒再檢查。

    林誌英有兩年沒檢查身體了，想著之前檢查出來都挺好，自己也沒感覺到不舒服，哪想到這血壓都變得這麽高了，他今早血壓依舊很高。

    護士在進來時給他一盒降壓藥，叮囑他怎麽吃，平時都該注意些什麽，流利的說完這一通話又匆匆走了，留下老爺子在那一臉鬱悶。

    “三高是可以控製的，可以慢慢來，先把血壓穩定下來，不然又要難受了。”柯木給人倒好水，剝開藥遞給老爺子。

    林誌英聽他一說，想昨晚自己又是頭痛頭暈還吐了急診室一地，被迫讓護士給換了衣服，想想就覺得難受和難為情。

    “哎，吃。”林誌英歎著氣，一臉絕望的拿過藥，用白開水吞下。

    護士可是說了，高血壓是慢性病需要長期服藥，每一次停藥都有可能引起複發，必須在醫生指導下逐量減少還不能用濃茶吃藥，林誌英表示白開水是世界上最難喝的水。

    “臭小子，不許偷笑。”林誌英剛吃下藥，抓起桌上的紙巾就朝兒子砸過去。

    “你小子吃藥哪次不是皺眉頭，還敢笑你老子。”林誌英莫名的覺得很生氣，能不能讓他在小木麵前留點麵子。

    “老爺子身手不錯，不過要注意控製情緒，這對病情好。”查房的醫生突然出現，她先是表揚一番，接著開始說教。

    林誌英的責任醫生是個女人，說話輕聲細語的，讓人沒法反駁也不好意思和她反駁，畢竟人家醫生也是為自己好，說的話也都在理，是真挑不出毛病來，他隻得乖乖點頭，配合醫生治療。

    女醫生還給他們解釋了今早抽血檢查的原因，把接下來要檢查的項目也都一一說了一遍，老爺子都一一應聲，既然人都在醫院了，檢查項目多做一些他也好放心。

    林誌英年紀大了和全天下所有老人一樣，他什麽都不怕就怕生病。

    “原來你怕吃藥啊？”柯木見老爺子一臉深沉，故意調侃林淵。

    柯木還真沒發現他怕吃藥，林淵之前吃感冒藥可是很爽快，就是不太願意喝醒酒湯，現在戒酒了也沒機會可以喝那湯，這大概是戒酒得到最好的回報。

    “怎麽可能，我吃藥的樣子你不是見過，幹淨利落就跟喝水似。”林淵反駁，他明明已經隱藏得很好，就連大哥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討厭吃藥，爸是怎麽知道的？

    “怎麽不可能，你吃藥的時候是比你二姐爽快，哄都不用哄，可你吃藥的時候閉著眼睛不說，眼尾還在抗議說不要吃藥，杯子放下時都比平時用力一些，好像再說終於完成任務了。”林誌英一聽連忙反駁，說完還在那哈哈大笑，這種揭兒子老底的感覺真不錯。

    林淵下意識眼角一抽，鼻間出了一口氣，他被老爺子的話誘引得想到吃藥的場景，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發現老爺子形容的似乎挺到位，等等，這不就是老爺子吃藥的表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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