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給我回屋去。”牛氏一手揪一個兒子的耳朵，把安元興和安元旺都拎回了自己屋裏。

    牛氏今天也是憋著一肚子的火，本以為可以看一場好戲，沒想到自己兩個不爭氣的兒子竟然當眾承認偷吃雞蛋，臉都被丟盡了。

    安老四更是窩火，他一直都想去出手揍那安小月，卻被安承業暗暗拽著，而這會兒他顧不得牛氏和兒子，就要去找安小月的晦氣。

    馬氏倒是搶先一步，衝到了安小月幾個跟前，兩隻手一攤，“拿來！”

    “奶？什麽啊？”安小月明知故問。

    其實，在剛才‘洗劫’安小鳳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那貪婪的馬氏定然會眼饞，而且即使馬氏不來找她討要首飾，晚上沈氏和安小鳳也會把首飾給要回去。

    馬氏沒有說話，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就瞪著安小月，按理說，以她在家裏女眷麵前的威望，隻要她伸出手，她們就必須把東西都乖乖的上交才對。

    安小月見馬氏不再言語，索性就裝糊塗，她左手挽著安小梨，右手拉著安元生，故意說道：“奶，我們去高地主家一趟，很快就把元興和元旺偷吃的雞蛋給您補上。您就放心好了，我安小月承諾的事情，絕對說一不二。”

    馬氏的眼珠子一轉，心裏琢磨了一番，她怕萬一這時候跟三個丫頭要了首飾走，安小月就不去高地主家討雞蛋了，雞蛋對於高地主這樣的大戶而言不算什麽，但對於老安家，那是頂金貴的東西了。

    “你們快去快回。”馬氏想著等雞蛋拿到手了，再拿走這三樣首飾，也能給自家的幺女安玉娥明年出嫁添妝了。

    “等一等！”安立貴握著拳頭過來，“安小月，我說你這個傻蠻子今天是不是欠揍，竟敢詐我兒子？說我兒子偷雞蛋，讓我臉麵都丟盡了。你說這筆賬咱們怎麽算？”

    “四叔，您想怎麽算啊？裏正和鄉親們還沒有走遠，我讓元生再跑一趟，把大家夥都給請回來。”安小月悠悠地說道。

    “你個傻蠻子，你敢拿裏正來壓我？”安立貴是個莽夫，曆來是三兩句話不對付，立馬就要揮拳頭揚巴掌的。

    這次也不例外，安立貴直接抓住了安小月的領口，幾乎把她給拎起來，“把首飾都給我，否則，今天揍死你。”

    “四叔，您忘了嗎？裏正剛才說的清清楚楚，以後不管誰虐打我們姐弟幾個，他都會去報官，讓官府來拿人。我倒是不介意，橫豎是被活埋過，死過一次的人了。我什麽都不怕！但您就不一樣了，四叔還有兩個年幼的兒子要撫養，可不能出事兒啊！”安小月直視著安立貴的眼睛，沒有絲毫的畏懼。

    安小月看到旁邊的馬氏還沒有走，就又說道：“而且，那些首飾我們三個怕是也不會戴，也想著應該有個更好的用處，比如是不是應該交給長輩啊？不過，現在還沒有捂熱乎呢！總要讓我們新鮮一下才行。而且，我還想帶著去給高地主家的滿財哥哥顯擺一下呢！”

    馬氏瞬間眼睛就亮了，她聽到安小月的話，已經自以為是的認定安小月幾個不敢吞下這幾件首飾，所謂的交給長輩，自然就是交給她這個當奶的了。

    “老四，你是不是還沒有被你爹罵夠？”馬氏直接揪住了老四安立貴的耳朵，“還不快去地裏幹活，就隻會偷懶的東西。就因為你偷懶，你爹連我都跟著罵！”

    安立貴隻能放開安小月，他也是剛才被安承業罵怕了，畢竟剛才安承業和馬氏去地裏的時候，他正躲在樹蔭下睡大覺，被安承業臭罵了一頓，還踹了幾腳。

    安立貴瞪了安小月一眼，又跟馬氏說道：“我去幹活，但是那幾件首飾……”

    “沒你的份兒！滾！”馬氏說著就脫下鞋子，要往安立貴身上招呼。

    安立貴連忙跑出了院子去，他也是憋著一肚子的火氣。

    馬氏這時候倒是和顏悅色起來了，“你們幾個快去拿雞蛋，快去快回啊！”

    “好的，我們姐弟幾個去高地主家拿雞蛋，順便再要些糕點回來，答應了元興和元旺也有份兒的。”安小月故意說道，“奶，咱們到時候也給您帶點兒糕點。作為孫女，應該要好好孝敬您。您喜歡吃綠豆糕？還是喜歡吃桃酥？或者花生糖、鬆子糖？”

    安小月就是要馬氏誤以為她服軟，這樣才能把三件首飾帶出家門，隻要出了家門，這首飾怎麽處理，就全憑她安小月來做主了。

    “都喜歡，都要，都要！”馬氏貪婪的眼睛已經在放綠光了，“隻要高地主給，有多少就拿多少回家。最好再多討些診費回來，你給他兒子醫好了病，咋能不要銀子呢？就算不給一千兩，給個幾百兩也行啊！”

    “走！”安小月不想理會貪得無厭的馬氏。

    安小月幾個孩子出了院子之後，馬氏又瞪著在旁邊發傻的柳氏，“還不快去劈柴？杵在那兒做什麽？榆木疙瘩一個。”

    “二姐，我高興！”安元生拉著安小月的手。

    “我也高興！”安小梨也附和著弟弟話，眼睛裏閃動著興奮。

    安小梅則唯唯諾諾的說道：“我……我……我也高興。不過，我怕……”

    “別怕，小梅姐，我有二姐在呢！”安元生立馬說道，“我二姐吃了神醫的藥丸子，她現在不僅不是原來的傻蠻子了，而且是最聰明的人。”

    “嗯！”安小梅點點頭。

    “雖然今天挨了打，但是我心裏說不出來的痛快。這種感覺我從來都沒有過！”安小梨神采飛揚的樣子。

    “這就叫揚眉吐氣！”安小月得意的說道，今天隻是一個開始，以後她還要讓這些包子家人更加揚眉吐氣，能抬起頭來做人。

    “羊沒？吐氣？”安小梨一副疑惑的樣子，“咱家沒有羊啊！全村也就高地主家、裏正家和田家有羊。”

    安小月一愣，又看著姐姐弟弟都看著她，似乎都沒有聽懂她的話，隻能解釋道：“我說的不是羊。我的意思是今天的感覺很爽，覺得能抬起頭來，出了一口惡氣，心裏舒坦。”

    “嗯嗯！就是這個感覺。”安小梨立馬點點頭，這才算是聽懂了。

    安小月也是覺得悲哀，十幾歲的女孩子聽不懂這麽粗淺的成語，怕是連識字多半都不會。她要慢慢來，以後必須要讓這些小包子們念書掃盲才行。

    “姐，元生什麽時候去念書啊？”安小月覺得古代農村多半是重男輕女，女孩子通常都不讀書，卻不知道安元生這個男孩子有沒有讀書的機會？

    “讀書？爹娘倒是想，可是咱們沒錢啊！求過好幾次了，可爺和奶就是不同意。家裏的錢全部都在供元豐哥讀書，他考上了秀才，現在是全家人的希望。連四叔家的元興和元旺都沒錢念書，咱家元生就更沒指望了。”安小梨眼睛裏都是遺憾和心疼，“咱們女娃不念書也就算了，但元生是男孩子，又這麽聰明，真是可惜了。他如果能去私塾，長大肯定比元豐哥還要有出息。”

    “爹不是家裏唯一能打獵的人嗎？打了去城裏賣錢，難道不行嗎？”安小月問道。

    “咱們沒有分家，爹打獵賺來的錢，還有大伯在高地主家幫工賺來的錢，都必須交給爺奶，一個銅板也不能留下。這是規矩！”安小梨說道。

    “去年我生病，奶不給銀子看病。我娘就偷偷秀了手帕去鎮上賣錢，給我抓了藥，還買了一小包鬆子糖回來。被三嬸兒告狀，讓奶知道了，奶讓四叔拿柳樹條子打的我娘現在胳膊上還有疤瘌。”安小梅歎了口氣，回憶去年的事情，她眼睛都濕潤了。

    安小月也是氣，哪有這麽欺負人的，“那憑什麽安小鳳就可以穿的那麽好，還有首飾戴著？”

    “元豐哥考上了秀才，一直在鎮上的私塾當先生，他經常能給小鳳姐買首飾和衣服。因為他是秀才，以後說不定能考個官。元豐哥是家裏長孫，爺奶對他特別寵，從來不會罵他。他要怎麽樣，爺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再說了，小鳳姐長得漂亮，家裏對她也有希望，希望她嫁個好人家，也能幫襯家裏。”安小梨說著，歎了口氣。

    安小月想了想，“如此說來，咱家過得最好的就是三叔一家子了，其次是四叔家，咱家和小梅姐家，是最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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