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不理會安小月的話，繼續在地上打滾哭鬧，引來了一群鄰裏湊過來看熱鬧，而且是在前院裏，什麽都能讓大家夥看的清清楚楚的。

    安小月也不怕馬氏撒潑，立馬大聲道：“奶，您昨天把我娘推的摔倒，她現在小產了，我就跟您要個雞蛋，想給我娘補補身子，您都不願意。您還要我娘明天就幹活，您怎麽這麽狠心啊？”

    “你胡說八道，我根本沒有推她，是你娘自己不小心摔倒的。”馬氏矢口否認，她是萬萬不會承認她推過柳氏，這個罪名她擔不起。

    “好，我們先不說到底是不是你推了我娘。但是，我娘小產是事實！而且是大出血，現在房裏還沒有打掃呢！各位嬸子姐姐可以去我們屋裏看看。我娘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怎麽可能明天就開始幹活？”安小月聲音很大，確實有幾個小媳婦老婆子去屋子裏看了一眼。

    “安家老嫂子，你家二兒媳婦兒流了那麽多血，怕是運氣背點兒的就沒人了。”李大壯的母親歎著氣，“這也是你家小月醫術好！”

    “是啊，人現在那麽虛，臉上沒一點兒血色，你們都是一家子，該照顧幫襯著點兒啊！”鄰居家最好吃懶做的王嫂子也開口了。

    安小月則大聲說道：“各位鄉親，如果我奶不拿雞蛋給我娘補身子，我想讓我爹去山裏打野雞回來給我娘燉湯，這樣做可有不妥？”

    “應該的啊！自己的媳婦遭罪，該你爹去打點兒野味給你娘補著才對。”村民說道。

    “還想吃野雞？沒門！”馬氏又開始吼著。

    “我爹每天日曬雨淋的打獵，還要擔心遇到危險。打回來的東西都給家裏充公，現在我娘小產了，就想要個雞蛋，家裏都不給。這日子沒法子過了。”安小月吼著，她不會撒潑，但也不會當受氣包，“沒分家就是一家人，憑什麽這樣虧待我娘。一家人難道不應該互相扶持，風雨同舟嗎？如果隻想讓我爹打獵賺錢，卻不想在我娘為難的時候出力出錢，那不如讓我們分家算了！”

    安小月想分家已經想了很久了，但一直都是私底下說，今天也是被逼急了，第一次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分家？家裏老人健在，你就想分家，你安的什麽心啊？我不準！”馬氏立馬急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揪著安小月的頭發，“你個死丫頭，你就是想把老安家給拆散了。”

    安承業這時候也從堂屋裏走出來，黑著臉吼道：“安小月，你再敢胡說一句分家，我立馬打死你。”

    “爺，我們二房沒活路了。我的醫術大家都知道，我以一個大夫的身份告訴您，我娘的身子骨虛得很，她需要進補，可是家裏連一個雞蛋都不願意給，你要我們怎麽辦？”安小月聲音很大，趁著人多，她就是要營造一種聲勢出來，“這麽多鄉親都在，大家夥可以給評評理啊！總不能讓幹活出力的時候，就是一家人；現在攤上事兒了，就撒手不管。如果不給進補，我娘就算能活下來，也會落下病根兒。”

    “給她雞蛋！”安承業黑著臉說道，這麽多村民在，他不想落下個苛待兒媳的話柄，他丟不起那個人。

    “爺，不僅是雞蛋，我娘這次小產大出血，比生孩子吃的苦頭還要大，她需要臥床休息一個月，這一個月每天都要一個雞蛋進補。”安小月知道分家不可能了，就盡可能的要爭取到利益。

    “每天一個？還一個月？你瘋了啊！你當我們老安家跟高地主一樣闊氣啊？沒有，一個都沒有！”馬氏立馬就發飆了，對於她而言，雞蛋就是錢啊！除了給安元豐，她自己都舍不得吃。

    安立本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似乎也是被昨晚進門後看見血淋淋的屋子給嚇壞了，直接說道：“不僅一天一個雞蛋，打回家的山雞野兔，也必須給我媳婦補身子。如果需要買藥，家裏必須拿錢。如果不答應，我不會再進山打獵。”

    “反了啊，你們都反了。這不孝的東西啊！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娶了媳婦忘了娘啊！”馬氏又開始哭哭咧咧的鬧。

    “如果不答應，就分家，我每天打獵的東西，足夠讓我們二房過上好日子。”安立本握著拳頭，目光篤定，“如果我媳婦不能好好養身子，我就豁出去了，爹娘你們打死我，我也要分家！打死我算了，不能保護自己的媳婦，活著也沒臉見人了。”

    安小月心裏倒是滿意，他爹雖然有些時候蠢了些，也太憨厚老實，但關鍵時刻還是能頂上，沒有給她扯後腿。

    “你……你……你這是威脅我嗎？”安承業指著安立本，氣的手都在發抖。

    “爹，不是兒子威脅您，是被逼無奈啊！”安立本咬著牙，直接跪在安承業的跟前，“既然爹娘不準我們分家，而我媳婦這副樣子，我心裏難受憋屈。所以，您……要麽答應我，要麽打死我！”

    安承業不是傻子，他知道老安家的經濟來源就是安立本打獵換來的錢，家裏種地和安立柱當長工，幾乎連自家吃飯都不夠，他是不會允許安立本分出去的。

    馬氏這個時候也不敢說話了，畢竟安立本似乎是鐵了心，她也知道不能失去安立本這個賺錢的人。

    “好，一個月之內，隻要家裏有的，都緊著你媳婦吃喝，小月負責伺候。就這樣了！該幹嘛就幹嘛去！”安承業終究是妥協了。

    安小月直接拉著安立本，“爹，今天一定想辦法給娘打到野雞啊！進山別走太遠，早去早回。昨晚您沒有睡覺，體力可能跟不上，萬事要小心！”

    “爹知道，你好好照顧你娘。還有元生，也看好他。”安立本摸了摸安小月的腦瓜，“爹會盡快回家來！”

    馬氏氣的牙癢癢，卻又沒有辦法，隻能朝著站在院子裏的樊氏和安小梅吼道：“那個不要臉的流產了不能幹活，難道你們也不能幹活啊？還不快滾去廚房裏燒火，家裏男人吃了飯還要下地。”

    樊氏和安小梅嚇得打了個哆嗦，一刻不敢耽擱，立馬就去了廚房裏。

    馬氏又揪著安小梨，“你娘要幾個人照顧啊？有安小月一個就夠了，去打豬草，打不夠兩筐沒飯吃。”

    安小鳳則拉著沈氏，躲到了一旁，自從吳公公的死訊傳出來，他們就再不幹活了，“娘，這一天一個雞蛋，還要吃野味兒，吃藥，那要花多少銀子啊？”

    “老多了。”沈氏沒好氣的說道。

    “如果從家中饋支出，怕是會影響了我哥明年趕考，還會少了我的嫁妝。”安小鳳雖然不滿意給柳氏花錢，但卻不會當眾硬碰硬，而是拉著沈氏私底下說。

    “那有什麽法子？你爺都答應了。再說了，如果二房真的不進山打獵了，你的嫁妝和你哥的花銷都成問題了。”沈氏倒是明白人，她知道安立本是家裏的經濟支柱。

    安小鳳則是小聲說道：“小姑不是嫁去薛家了嗎？不如讓他們二房去找小姑討人情，讓小姑來幫襯著。”

    “你小姑還沒進門就失寵了，她能有個屁的人情啊！”沈氏翻著白眼。

    “主意給他們出了，他們若是自己沒本事討到銀子，那也不怪咱們啊！總不能養著二伯母一個月！”安小鳳繼續攛掇著，“再說了，這事兒您跟奶私底下說說，又不用您親自去當壞人，奶自己就會去了。”

    “這倒是個辦法，我這就去跟你奶說。”沈氏也舍不得給柳氏花銀子，甚至覺得柳氏昨晚如果死了才最好，所以她打算試試安小鳳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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