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月的一番質問，倒是讓安承業有些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其實，安承業心裏有數兒，這事兒確實是馬氏和三房一起攛掇出來的，是他們先冤枉安小月在先，隻是現在馬氏和三房兩口子被打了板子送回來，臉都丟盡了。他一向最在乎麵子，所以非要找安小月來理論一番。

    “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那麽多？就算你奶和你三叔他們冤枉了你，你又何必非要得理不饒人呢？你知不知道，你個樣子會壞了自己的名聲，所有人都會覺得你為人刻薄，你以後怎麽嫁的出去？”安承業又是一番瞎嗶嗶，說的都是歪理。

    安小月則是繼續吃著菜，一副悠閑的模樣，還跟裏正說道：“裏正，這些事情前前後後的，您都是看在眼裏的。一開始是您帶我去買房子和田地，後來老安家冤枉我，是先去找你告狀，也是您帶著一種鄉親們來我這裏跟我對質，當時老安家的人咄咄逼人、氣勢洶洶的，您也是找了我爺過來的。而今天也是您陪著我們去的鎮子上，看著我和老安家對簿公堂，他們找偽證，親口承認故意訛詐我，冤枉我。怎麽現在惡有惡報了，反倒是我的不是？您倒是給評評理啊！”

    裏正也是覺得頭疼，心說這安承業怎麽不知道收手，明知道安小月不好對付，還偏要撞過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如果他是個普通村民，他一定不會插手老安家的事情，真的是太棘手、太讓他這個當慣了和事佬的人為難。隻是，在其位謀其政，他既然當了裏正，就必須幫著村民們調解糾紛、化解矛盾。因為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安小月見裏正不說話，則是繼續說道：“裏正，您可不要打哈哈哦！”

    “老安頭，這事兒吧，確實是你們老安家做的不厚道。如果你們不冤枉小月，不去買通那些人作偽證，大老爺怎麽可能打他們三個的板子？大老爺大人也是遵從國法的。我勸你啊，好好跟你們家裏那幾個不省心的說說，別在動什麽歪心思了。”裏正勸著安承業。

    裏正其實是想說，安小月就不是一個吃虧受欺負的主兒，你們算計她，隻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爺，您聽見了嗎？這次的事情你們做的不厚道。我其實已經手下留情，否則，就不是打板子這麽簡單了。”安小月冷笑著，“裏正剛才說的那些話，確實是在理。其實，裏正說的比較委婉。我就直白一些吧！我安小月不是那麽好惹的，要找我的麻煩，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否則，終究是害人害己。這次隻是打板子，下次怕是就要上斷頭台了。人嘛，吃一次虧，就要學一次乖。”

    “你，你，你！”安承業指著安小月，幾乎有些說不出話來了，“你……”

    “爺，您如果想罵我，我勸您先把舌頭捋順了再罵，這樣結巴著，讓人看笑話。”安小月說這些，倒是有些毒舌了，但她卻非說不可，人家都上門找她麻煩來了，她還能客氣著？她可不是包子！

    安承業不敢罵安小月，也罵不過安小月，索性指著安立本，“你這個蠢東西，你看看你教出來的丫頭，敢跟我這個當爺的叫板。你聽聽剛才他說的那些話，那還叫人話嗎？我告訴你，即使分了家，我還是你爹，是那丫頭的爺爺。”

    “爹，我不怪小月。”安立本硬氣的說道，“我隻知道，我快要死的時候，您選擇了讓我們二房分出來，就怕給我治病買老山參什麽的，會把家裏的銀子用光。小月想盡辦法把我的命救回來，現在我不會罵她一句，因為沒有她把我們二房撐起來，我們二房就垮了。”

    安立本一向老實，在老安家任由馬氏和三房四房欺負，但他一旦態度強硬起來，也是有一些震懾力。

    “老二，你……你也反了！你不認我這個爹了嗎？”安承業吼著，臉都憋紅了，“行啊，你翅膀長硬了，你有了房子，有了田地，你就不要你父母親了。”

    “爺，今天我們當著裏正的麵兒，再把話說清楚。該孝順老人，我們不會少，以後安立福和安立貴怎麽孝順您，我們就怎麽孝順您。”安小月說道，“爹，娘，你們沒有意見吧？”

    “自然！”安立本點點頭，“老三、老四怎麽孝順您，我就怎麽孝順，絕不會落後。裏正在這裏，我安立本絕對說話算數。”

    “所以，爺，您就別把不孝的帽子往我爹腦袋上硬扣。如果真要說的細了，我爹重傷在身的時候，爺不拿銀子，我們隻能分家，其實那時候您就已經放棄我爹了，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如果下次您再要說我爹不孝什麽的，我隻會說，父不慈，子不孝；你不仁，我不義。”安小月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篤定，就盯著安承業，甚至讓安承業有些不寒而栗。

    安小月見安承業一言不發，臉色那叫一個臭，“爺，您是坐下來吃兩口，還是打算回家去？總不至於一直站在這裏吧？您這樣看著我們，我們怎麽吃飯啊？”

    “哼！誰吃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還害怕被毒著了呢！”安承業雖然嘴饞桌子上那些吃的，哪怕是殘羹冷炙了，他依然饞，但他更在乎麵子，這個事情，他隻能選擇離開。

    安承業說罷，便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安立本看著自己父親離開的背影，不由得長歎了一聲。他雖然沒讀過書，卻也聽懂了安小月那幾句話。父不慈，子不孝；你不仁，我不義。

    安立本清醒過來後，也知道了之前他重傷昏迷時候的事情，他是對老安家徹底寒心了。隻是，父親畢竟是父親，他確實不能狠心去把老安家怎麽樣，但卻不會縱容老安家的人再來欺負自己的老婆孩子。所以，剛才他站在了安小月這邊。

    王大嘴則是拍著安立本的肩膀，“大兄弟啊！你剛才做得對。你如果剛才聽你老爹的話，去罵你閨女，那我們都要替你閨女打抱不平了。人啊，要孝順，但不能愚孝，那叫蠢！”

    “嗯！”安立本點點頭。

    安小月則是繼續熱情招待著大家夥，畢竟該吃飯的時候，還是要好好吃飯，不能因為安承業那樣一個小插曲，而鬧得大家都不痛快。

    安小月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安立本一定會挺她，而不會順著安承業。記得安立本曾經為了他們‘罷工’，不去進山打獵，她就知道了，安立本這個人並不是完全沒有原則，而且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是可以豁出去的人。

    天黑的時候，裏正和王大嘴兩口子都回家了，而柳氏則是跟安小月說道：“小月啊，你說這流言，咱們怎麽整啊？總不能任由他們一直說吧？”

    “就讓他們說去，他們說他們的，咱們幸福咱們的。”安小月笑道，她才懶得去顧及那些流言蜚語呢！

    “這不大好吧！”安小梨也湊過來，“小月，你那麽聰明，總能想到法子對付。”

    “可是，我並不想對付啊！”安小月一笑，“我就想他們把我安小月說的跟魔鬼一樣凶狠，這樣就沒人敢輕易來招惹咱們了。所以，惡名是有好處的。”

    “可是，你的名聲……”安立本問道，“你爺今天來，有句話還是說對了的。你如果給所有人留下一個凶狠潑辣的壞印象，以後怎麽找婆家啊？誰家敢去你啊？”

    安小月倒是笑了，悠悠地說了一句，“你若芬芳，蝴蝶自來。我不在乎這些！”

    “小月，你說這話，啥意思啊？你有什麽人了？”柳氏連忙問道。

    “沒有的事兒！娘就別瞎猜了。其實，我的意思是說，爹娘無須為我操心，我有一身好醫術，那可比一個好婆家要靠譜多了。”安小月笑嘻嘻的，沒有絲毫害羞的模樣。若是換做安小梨，或者別的女孩子，早就羞紅了臉。

    安立本和柳氏對視，都覺得靠譜的好婆家比什麽都重要，但安小月橫豎才十二歲，這事兒過兩年再考慮，也是不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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