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月眼睛的餘光看著安承業，他似乎有些得意的樣子，像是篤定的認為已經可以靠著安小梅來吃定她了。

    安小月心下一橫，推開了安小梅，“小梅姐，我都說過了，你娘的事情我幫不了。再說了，救了你娘，對我們二房有什麽好處？隻能給我們二房添累贅。”

    安小梅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安小月，雖然她今天早上就已經生了安小月的氣，但終究還是抱有一絲希望。但聽到安小月這幾句話，她是真的寒心了。

    安小月既然要裝的鐵石心腸，就要一裝到底，“如果今天我跟爺妥協了，以後爺會隨時拿你娘或者你來威脅我們二房，到時候我們就會被爺牽著鼻子走。為了二房的長久考慮，不能開這個先例，否則就會沒完沒了。”

    “小月，你……你太狠了。我真是看走了眼，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倒是寧可你還是原來那個癡傻的小月，至少原來的小月不會這樣自私。”安小梅哽咽著，語氣裏摻雜了太多的感情成分，有失望，有寒心，有擔憂，有恐懼……

    安小月的話傷透了安小梅的心，卻也讓安承業真的相信安小月不會因為樊氏的事情而妥協。

    安承業此時也慌了神兒，“小月，你就真的願意看到你大伯母被浸豬籠？還落個壞名聲！”

    “二房已經分出來了，即便大伯母名聲壞了，那壞名聲是屬於老安家的，跟我們二房無關！再說了，隻要我的藥丸子做的好，我們二房照樣過好日子。”安小月捏著拳頭，她第一次感覺到說違心的話是多麽地讓自己心痛。

    安承業見安小月這樣說，心理防線似乎是垮了一大半了，竟然用懇求的語氣跟安小月說道：“小月，即便你不在乎你大伯母，那你也該幫幫爺吧？你是爺的親孫女，爺求你幫忙跟大老爺說句話，把你奶給救出來。她今天必須回家啊！”

    “要我救奶出來，去鎮子上一來一回的，耽擱我大半天的時間，而且奶平日裏對我又不好，我幹嘛要放下藥丸子不做，去鎮子上救她？”安小月端著架子，“為了這種區區小事，就用了我在大老爺那裏的人情麵子，萬一以後攤上事兒了，再要去求大老爺幫忙，人家大老爺該厭煩我了，覺得我事兒多。這可不是劃算的買賣！”

    “小月，爺求你還不成嗎？”安承業的意誌力和心態已經垮了。

    “我現在做生意，生意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你要我救奶，總不能上嘴皮碰下嘴皮的說幾句話就了事兒吧？”安小月挑眉，看著安承業，“直說吧，要我做這事兒，能給我什麽好處？不要說什麽放過大伯母的話，我不感興趣！”

    安小月的話又一次刺激到了安小梅，安小梅此時看著安小月的眼神，幾乎是帶著殺氣一般。

    安小月不去看安小梅，她就看著安承業，等著安承業的回話。

    “那你想要什麽？”安承業反問了一句。

    安小月自顧抱著盅子搗藥，悠悠地說道：“說實話，我生意做的不錯，我想要的都能自己賺到。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到啊！”

    “那你要我怎麽辦？”安承業也是急了，此時是一腦門的汗珠子。

    “哦，對了，我是比較缺人手，今天原計劃是六個人幫忙搗藥，結果老安家鬧出這些煩心事兒，我就少了兩個幫手。說起來大伯母和小梅姐幹活手腳利索，確實是好的幫工。”安小月此時開始把話題往她想要的地方靠，她不能直接把幫大房分家的話說出來，不能被安承業給拿捏住，隻能一點點的來引入話題。

    “那我讓他們給你活兒，不要工錢，隨叫隨到！”安承業立馬說道。

    安小月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安承業已經開始被她牽著鼻子走了，她則是繼續說道：“鬼才相信呢！等奶回來，又是各種使絆子。到時候，大伯母和小梅姐的工作量我計劃好了，她們又不來，影響了我的製藥，交貨的日子藥丸子沒做好，我還要賠錢呢！”

    “那你要怎麽辦？”安承業急了，“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隻要你把你奶給救回來，這總可以了吧？”

    安小月覺得現在火候差不多了，就略作沉思狀，然後跟安承業說道：“我確實是喜歡大伯母和小梅姐做的活兒，幹淨利落，有質量，有數量。要不，爺，這樣吧！讓大房也分家出來，我跟她們母女倆簽長約，反正我打算最近開個小作坊專門做藥，需要每天有人過來。”

    “你簽她們母女倆的長約，也不一定要她們分家啊！你大伯在高地主家當長工，沒有分家，不也照應做的好好的嗎？”安承業立馬反駁。

    安小月則是攤了攤手，“高地主的長工是給他們自家做事情，就算有人掉鏈子，也沒人追究他什麽，但我不一樣，我和藥鋪子有協議，必須按時交貨。”

    “爺，我就把話給說白了吧，我信不過老安家，怕你們隨時給我使絆子，一會兒讓她們母女倆劈柴做飯之後才能過來，一會兒在我們趕工的時候，讓她們去河邊洗衣服。畢竟你們是長輩，我們也不能忤逆了！那樣不孝順嘛！”安小月說道，“所以，唯一讓我放心用她們的辦法就是讓她們分家出來，以她們的性情，我相信她們能把活兒幹的漂漂亮亮，絕不會給我扯後腿。”

    安承業也知道，馬氏如果回來，安小月說的那些事情，很可能會發生。所以，安小月的擔憂並不是沒有依據。

    “爺，我是真的看上她們母女倆幹的活兒，那天你也看見了，連四叔那樣的大男人，都比不過大伯母和小梅姐。怎麽樣？把大房分出來，讓我放心的雇傭她們。隻要您答應了，我立馬就去鎮子上，趕在天黑前，把奶給接回家來，就說昨晚已經放人了，奶在大姑家借宿。”安小月說著話，走近了安承業幾步，直視著安承業的眼睛。

    安承業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受不住安小月的目光，不自覺的就要躲開。

    安小月知道安承業在猶豫什麽，為了能達到目的，她隻能加上最後的砝碼，“爺，大房一家子分出來，我可以給他們安排活兒做，他們可以養活自己。所以，分家的時候，大房可以不要家裏一個銅子，也不要房子，不要田地，隻帶著他們自己的衣衫鞋襪這些個人用品出來就行。”

    安小梅難以置信的看著安小月，她已經對安小月有了成見，所以安小月說什麽，她都覺得不滿意。心說憑什麽二房分家的時候，安小月努力爭取銀錢，現在他們大房分家，卻什麽都不要？

    安小梅握著拳頭，心裏說不出來的恨！卻忘記了她曾經無比盼望分家，甚至覺得隻要能離開老安家，自己是甘願什麽都不要的。也忘記了剛才想過的一家人逃走，那樣更是什麽都得不到。

    安小月最後的砝碼很是有用，安承業轉了轉眼珠子，跟安小月問道：“你能做大房的主？”

    安小月挑眉一笑，大聲道：“元生，去高地主那邊跑一趟，把大伯給請來。”

    安小月心裏明白，安承業在問出剛才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妥協了。

    安元生最擅長的就是做跑腿兒的事情，不一會兒就把安立柱給請來了，“元生來找我，這……這是啥事兒啊？”

    “大伯，我跟爺談過了，如果你願意什麽都不要，淨身出戶，可以分家分出來。你願意嗎？”安小月問道。

    安立柱壓根兒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情，而且平日裏一直盼著能跟二房一樣分家出來單過，聽見安小月這樣說，想都不想就答道：“我願意！當然願意！”

    此時的安小梅雖然沒有說話，但卻覺得自己的爹跟個大傻子似的，被安小月隨意擺布。

    安承業看著安立柱，又一次確認道：“什麽都不要的意思你明白嗎？不給你分銀子，不給你分田地，不給你分房子，你什麽都沒有？你當真願意？”

    “我願意！”安立柱篤定的說道。

    在安立柱看來，即便剛分出來，沒地方住，沒東西吃，二房肯定也會拉扯他們一把，隻要度過了前麵一兩個月，後麵他們就能獨立了。

    畢竟他當長工一個月有三個銅子兒，樊氏有一手的刺繡手藝，即使身無分文的分出來，他們也餓不死。隻要能離開老安家，那就是可以脫離苦海啊！這些年受的委屈已經夠多的了，隻要能分家，怎麽著他都願意。

    “那就成了！”安承業答應道。

    “請裏正來，做個見證，字據簽好了，我立馬去鎮子上救奶回來。”安小月說道，這時候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安立柱激動的看了安立本和安小月，他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好事情。分家是他做夢都盼著的事情，就算淨身出戶，也是心甘情願。

    而安小梅則是依然耷拉著臉，她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分家的情境，全是高興的，興奮的，而真的要分家了，她的心情卻很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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